第2章 要上大学

前一天晚上江安书心里存着事儿，睡得太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差点儿误了时候。江安书急匆匆的穿衣起床，又赶紧拿了两个土鸡蛋放锅里煮上给顾瑶当早饭，这才喊顾瑶起床。顾瑶用小手揉了揉眼，大大的眼睛半睁半闭的，俨然一副没睡够的样子。江安书心疼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脸，就算是舍不得也只能先哄着她起床。

        母女俩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到了学校也还是晚了，已经陆陆续续地有同学早到了。

        顾瑶心里装着事儿，所以格外老实。昨天晚上妈妈和李红阿姨说话的时候她在里屋全听到了。

        李红阿姨和妈妈不知道，她却清楚地记得就在今年冬天，李红阿姨和其他知青叔叔阿姨们的确去考了试，并且在明年就去上了大学。而妈妈没去。

        上辈子李红阿姨他们离开村子去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在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为叔叔阿姨们送行，顾瑶记得那天吃的比过年还好，所以她特别高兴，她以为妈妈和她一样高兴，可在叔叔阿姨们都离开之后，半夜里，她看见妈妈在哭。

        顾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哭，就偷偷跑去问了李红阿姨，阿姨一把把她抱住了也开始哭。顾瑶那时候才明白，原来妈妈想和叔叔阿姨们一样也去上大学，可是为了照顾她，妈妈才没去。

        这次重新活了一次，顾瑶其实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要上大学，但是妈妈想去，顾瑶想要妈妈开心，所以妈妈要去上大学。顾瑶坚定地想。

        可是自己怎么办呢？顾瑶掰着手指犯了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顾盛怀继承了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雷厉风行的作风，从接到组织调令到准备好出发不过一天。老爷子之前让他去看盛武媳妇，倒是让他有点犯了难，少年入伍，除了自家妹妹，顾盛怀就没跟其他女人打过交道，盛武是他们家这一辈里第一个成家的，据说这位没见过的弟媳妇是南方人，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想也知道跟自家妹妹那种一顿能造八碗饭的不一样。也不知道盛武当初是怎么让人家看上的。顾盛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送什么，最后决定还是送些钱算了。

        “瑶瑶，瑶瑶，我们来一起玩。”顾瑶自己的小大人心思很快就被一群小萝卜丁的到来打破了。村里有一波和顾瑶差不多大的小孩儿，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上学太早，放在家里有需要有个大人看着，浪费劳力，所以干脆就把小孩儿放在学校里让打铃的老大爷看着他们玩。顾瑶是这群小孩儿里头最小的。

        重新见到以前的小伙伴，顾瑶还有点小激动。

        顾瑶是学校里老师的孩子，爸爸又是当兵的，再加上顾瑶长得可爱，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嵌着黑葡萄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形状，村里人都暗暗称赞还是城里来的人会养孩子。爹妈厉害争气，孩子也好。村子里的小孩儿们也都愿意带着瑶瑶玩。

        季宇航和韩苗苗算是这群小孩儿中男生和女生的孩子头，季宇航看了看顾瑶的小个子，他心里是十分不愿意带着这群小丫头玩，他只想和男生一起玩打仗的游戏。但是没办法，要是看门老头子知道他不带着这群小丫头一起玩，回去肯定要向他奶奶告状他奶一准儿要揍他一顿。

        这群小孩儿当中最大的不过也才五六岁，最小的，就是顾瑶还不到四岁。五短的身材以及极差的身体素质决定了他们能玩的游戏有限，丢手绢，老鹰捉小鸡，捉迷藏这三个游戏翻来覆去地玩儿。

        这次他们选了捉迷藏。但是大家都不想做找人的那个，只想做藏起来的。几张小脸儿轴承一团，纠结了半天，还是季宇航无奈站了出来，背着墙开始数数。其他大孩子一哄而散，跑去找自己喜欢的位置藏起来了。

        顾瑶也想找地方藏起来，可是学校就这么大，能藏人的地方就这么点儿，好藏的地方早就已经被其他小孩儿占了。韩苗苗看着顾瑶还在找地方有点儿着急，但是又不想做第一个被找到的小孩儿，小手都快把衣角揪烂了也没想好。而顾瑶觉得虽然自己现在小，但是算上上辈子的时间那她就是这里最大的小孩儿了，所以也不愿意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仓，那样更容易被找到哩。

        所以，季宇航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草垛后面的顾瑶。虽然人藏好了，但是顾瑶的小脚却露出来了。

        这丫头也太笨了，季宇航暗暗地想，算了，看在她最小的份上，还是最后再去把她找出来好了。

        小树上，箱子里，教室门后面，草垛里面。

        顾瑶瞪大了眼睛看着季宇航就像是一早就知道其他人藏在哪里一样。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找了出来。

        小孩子在一起玩很快就熟悉起来，顾瑶很快就和哥哥姐姐们玩在了一起，一直到放了学，江安书来接顾瑶回家她才开始恋恋不舍地和小伙伴们道别。

        “苗苗姐姐，明天我们还在一起玩吗？”顾瑶要努力仰起头来盯着韩苗苗。

        水汪汪黑亮亮的大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韩苗苗没忍住，伸手轻轻揉了一把顾瑶的小脸。

        “只要你喜欢，江老师同意，我们明天就还在一起玩。”

        “嗯，苗苗姐姐再见，宇航哥哥再见，其他哥哥姐姐再见”顾瑶脆生生地和所有人道了别，然后才朝着妈妈跑去。

        江安书用手帕轻轻地帮女儿擦了汗，又叮嘱了几个孩子趁早赶紧回家，才领着女儿回家。

        韩苗苗看着江老师领着顾瑶慢慢走远。忍不住和身边的季宇航说：“江老师可真是又好看又温柔。”

        季宇航哼了一声，脑子里却浮现出那个小不点儿白嫩嫩地小脸，刚才韩苗苗捏她脸的时候他也差点没忍住要上手来着。

        小屁孩儿的脸像兔子一样白，一看就很好捏。

        因为早上要早早地去学校，所以江安书母女俩吃的很简单。中午的时候因为是在学校里，只能拿点儿干粮就着开水随便对付一下。江安书觉得委屈了顾瑶，所以晚饭通常会做的格外用心。

        蒸的软乎乎的红薯削皮碾碎，再加上一点面粉和水拌匀。用长长的擀面杖擀成饼状之后烧火，水开之后上锅蒸熟，香喷喷甜滋滋的红薯饼就蒸好了。从地里摘来的萝卜切成丝儿，再用之前磨豆子剩下的豆渣做成豆汤，最后再从院子里挖一把青菜，简单地放上蒜和油一炒。一顿晚饭就这样完成了。

        虽然饭菜简单，但是因为食材都是从自己家里现种出来的缘故，所以格外清香可口。

        顾瑶心里一边想着怎么让妈妈去考大学，一边吃完了一张大饼。

        江安书吓了一跳，赶紧拦住顾瑶不准她再吃了，她擀的饼子又大又圆，对一个小孩儿来说可不算少了。顾瑶吃完的才觉得自己吃的有点多，都撑着了，连她这次没有喝完豆汤妈妈也没有训她。

        母女两人解决完晚饭，江安书收拾好之后就领着顾瑶出门走了走。免得她胃里积食，对身体不好。

        夜晚里，乡间的小道上只有皎洁的月光与头顶漫天的繁星照明，三月份的北方夜晚温度还是很低，所以村头巷尾还没有闲话的妇人。大部分人干了一天的农活还是更愿意在屋子里抽两根旱烟，条件好的还可以到村口的门市部买上两瓶小酒，村里卖的酒自然称不上是好酒，但是能吃饱喝足，再喝上两杯小酒暖胃就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享受了。

        顾瑶和江安书一直走到了村口的知青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大队旁边简单盖了几间小平房，是他们这批知青来了以后现盖出来的，就给他们当宿舍住，后来回城的事情一直没消息，慢慢地他们成了家之后都搬了出去，就像江安书和顾盛武。

        顾瑶一直都很喜欢到这里玩，住在里面的叔叔阿姨都会拿出很多新奇的好吃的和一些小玩意儿，还会花时间逗她玩儿。

        顾瑶和往常一样拉着妈妈的手就想进去，但这次江安书却按住了她。

        顾瑶疑惑地看着妈妈。

        江安书低着头对她微微一笑，“宝宝，叔叔阿姨们都有事要忙，我们不去打扰他们好不好。”

        顾瑶想起来之前李红阿姨说过的要准备高考的事情。仰起头问道。

        “妈妈，叔叔阿姨们是要准备考试上大学吗？”

        江安书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顾瑶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没有人告诉我，是前两天你和红红阿姨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江安书牵着顾瑶的小手开始慢慢往回走。

        “哦，所以瑶瑶晚上不睡觉偷听妈妈讲话了对吗？”

        顾瑶一下子着急起来。很认真地抬头看向江安书。

        “瑶瑶没有偷听，是妈妈和红红阿姨讲话太大声了，声音自己跑到瑶瑶耳朵里的。”

        江安书看着女儿瞪圆的大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说不能去上大学是一种遗憾，那么不能亲自照顾女儿长大，又怎么不是另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呢。

        “对，叔叔阿姨们是在准备考大学，我们瑶瑶现在要努力学习，以后也要去考大学呢。”

        “那妈妈呢？”顾瑶焦急的说“妈妈也要去上大学。”

        江安书把顾瑶抱了起来。

        “妈妈不上大学，妈妈要是上了大学，谁来照顾我们瑶瑶呢？”

        顾瑶把脸埋进江安书的脖子里，嗅到妈妈身上香香的气息，顾瑶感觉非常安心。

        “瑶瑶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妈妈想去上学，就要妈妈上大学。”

        江安书听见女儿颠三倒四的话语，忍不住笑了。

        江安书放慢了脚步，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背，慢慢地，顾瑶就趴在江安书身上睡着了。

        回到家后，江安书轻轻把女儿放下，盯着顾瑶的小脸儿看了一会儿。淡黄色的煤油灯下，安安静静睡着的顾瑶就像是一个小天使。

        轻轻地在女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顾瑶转身走回书桌旁边。拿起李红送给她的复习资料，看了一会儿，还是把它锁进了柜子里。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顾盛怀已经收拾妥当准备上任，临行前一晚，顾老爷子照例找儿子训话，讲的还是要在部队好好干，绝对不许给他丢脸一类的话。顾家大哥甚至都有些走神，他们兄弟姐妹几人，每个人离家前都要听上这么一遭，不过这次不太一样，顾老爷子训完儿子之后没有向往常一样让他滚，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顾盛武往手里一拿就知道是钱。他抬头看向老爷子。

        “你看个屁，这钱是给盛武媳妇的，你个混小子不许私吞，听见没有？”

        顾盛怀拿了钱，向老爷子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任由顾老爷子在身后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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