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周易去应酬饭局那天，把解迟也带戴上了。

        那天他被灌了不少酒，要不是有他二哥挡着，怕是连那包间的门都不易走出了。

        解迟醉了酒，满脸涨红地呆坐在座位里，他两眼昏花地看着周易在酒桌上觥筹交错，在一群官宦商人里满舌生花。

        他现在醉得是七荤八素，两眼无神地四处乱看着。

        坐在他斜对面的，是个五官容貌俊朗到了极致的男人，那人一副风流蕴藉又不失精炼老干的样子，一身考究得体的西装，将他完美的身形衬托的一览无遗，更有着浓浓的禁欲味。

        再加上那张俊秀的脸蛋，任谁看了都觉得自惭形秽，就连解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起先他清醒得很，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对面那男人。

        此时醉了酒，他就借着醉酒的劲儿，肆无忌惮地盯着那男人，解迟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想着，怎么会有长的如此俊美又有男人味儿的男人。

        那男人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剑眉间微斥烦躁，时不时地还拿起手机回条短信。

        大概是解迟那目光过于刺人，对面男人察觉后，抬起头，微眯着眼打量着他。

        那男人审视他的眼神异常冷漠，但又像鹰隼一样犀利。

        解迟咳了一声，心虚地移了移目光，却发现坐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好友，正憋忍着笑朝他点头。

        解迟此时晕头转向的，也分不清对面酒桌上的到底是张总，李总，还是王总。

        那人好友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周易笑道，“周总，乘长风破万里浪，凌青云啸九天歌。恪尽职守这么多年，真是着实佩服。有没有想过跳脱出来，更上一层楼啊……哈哈……”

        周易眼光一转，当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笑着和那人碰了碰酒杯，“多谢李哥提点，不过我这人没什么上进心，凡事追求个平稳。”

        李言心下了然，他笑看解迟一眼，接着道“周老弟，以后多带一带你身边这位小兄弟出来耍，这才几杯就醉成这样儿了，这酒量，不看行啊……”

        这时，酒桌上的一位富态的中年男人，口吐酒气，姿态甚高的模样，对着周易道，“这量是练出来的，周老弟啊，回去是得多练练这位小同志了。今个儿咱们聚在一起的，都是一些老熟人，没什么。要搁哪日没把客户喝个尽兴，这不单就是扫兴的事儿了。嗝……王，王哥今日这是帮你练练小弟，你可别……别生气哈……”

        “王哥，不敢不敢……”周易拍着解迟的肩膀，言笑道，“各位真是见笑了，我弟弟基本没出席过这种场合，小孩酒量确实不行，回去一定多让他练练……”他接着说道，“小迟，快，跟你李叔问个好。”

        李言身边坐的那个五官俊秀的男人，一副看戏的模样盯着他，解迟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就顺着周易的话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他说道，“李叔好，我叫……解迟。”

        席桌间，有人说道，“姓解？姓解的有，不过解迟这名儿倒是没听过。小兄弟，你家老爷子叫什么？”

        解迟喝了酒脑子也跟着慢了半拍，他家老爷子早死了有十多年了，说出了无非引人一阵唏嘘，他刚想脱口说解衡，却发现他哥也离他去了。

        喝了酒情绪有些被放大，解迟低下头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他一手使劲儿抹了把通红的脸，想要把那股突然冒上的难受劲儿给抹掉。

        可越是这样，心口和喉咙越是烧的难受，他就趴在桌上不肯吱声。

        他模糊听见这问题是周易帮他回答了的，他虽然是解仁的儿子，可这些年在外处理事物的一直都是他大哥，解迟闭着眼在心里哼笑一声，这些人不认识他自然正常不过。

        那日酒阑人散后，解迟趴在杯盘狼藉的酒桌上睡着了，是他二哥和服务员帮他架上车的。

        解迟坐在后座，车厢内密封的空间让他有些想吐，他抓着领口紧系的领带和扣子，抓了半天也没解开。

        他平时穿的随意，怎么舒服怎么穿。

        虽然最近需要穿西装的场合愈发变多，可他还是没能学会系领带。

        周易发现解迟在不安地乱动，他转过头伸手帮解迟松了领带，又解了扣子，他愤懑道，“那个姓王的，就是存心的，明知道你喝不了，还派你那么多。早知道，我就不该带你来。”

        解迟小声嘟囔着，“没事儿，二哥。”

        “没事？！”周易有些气愤，“我要是不拦着点，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凡事不要意气用事，你明天，身体有得罪受。”

        “我没有，不想给你丢脸……”

        周易叹了口气，半晌说道“你现在还是太浮躁了……”

        解迟甚少见到他二哥叹气，周易对他好他感觉得到，尽心帮着解家做事他看得到。他叫周易一声“二哥”那是真当他是亲二哥。

        即使他现在头脑晕晕乎乎，可还是能听出周易那一句话里包含的失望。

        解迟麻痹自己，开始逃避这个问题，他闷声说着“二哥，你让他把冷空调打开，太热了……”

        “不能，这大冬天的打什么冷空调，你现在就是有些燥热，等回到家就好了。”

        解迟听了后，没说话。

        过了很久，就在周易以为他是睡着了时，解迟又突然嘴里碎念着问，“那个喝酒的……喝酒的那个人是谁啊？”

        周易虽说没有解迟那样醉得彻底，可他闭着眼躺在这暖气十足的车厢内，加上微醺的醉意，倦意开始入侵，脑子也跟着迷糊起来“哪个喝酒的？一大桌子你说的哪个？”

        解迟嘀咕着，“就是陪你喝酒的那个……”

        周易笑了笑，手劲儿没大没小地拍着解迟的后脖颈，“……你说李言？”

        解迟疼得“嘶”了一声，偏头躲开周易的手，他靠着车窗狼狈地将醉酒的红脸贴在玻璃上，试图降一降脸上火热的温度。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问，醉了酒浑身难受，他哪还有心思听周易去介绍别人，他二哥说的那些，他自然是一个都没进耳朵。

        很快，司机就将车开到了解家。

        周易把解迟架下车，又摸了他口袋里的钥匙，钥匙刚填进门里，大门就被人从里打开。

        姜之燃皱眉看着两人，“怎么喝成这样？”

        周易忙不迭地说，“快，来帮我一把，这小子着实不轻。”

        姜之燃赶忙上前扶着解迟，顿时，一股浓浓的酒精味儿直窜进他脑门，他皱了皱眉忍着刺鼻的味道，架着他往前走。

        两人把解迟弄到床上时，身上均是累出一层薄汗，姜之燃拉着周易就往外走，他询问道，“怎么喝这么多？”

        “是我不好，没拦住。”周易摇摇头，“小孩子，现在太心高气傲了。”

        姜之燃回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解迟，叹了口气后，他说道“你也喝了不少吧，要不我先去给你泡杯茶。”

        周易拉住姜之燃，微醺的醉意让他壮大了胆子，他眼中万般不舍又无奈“不用了，我没喝太多，就是上脸而已，李伯还在楼下等我呢。”

        姜之燃一时没察觉，轻笑着问，“一杯茶的功夫也没有？”

        周易握着姜之燃的肩头微微用力，“我家老爷子找我有事，刚来的路上已经催我了。”

        他拍了拍姜之燃的肩膀，“走了？”

        姜之燃只好点点头。

        解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姜之燃见他睡得熟给他房间开了暖气，便去洗漱睡了觉，明日一早他还得去上班。

        屋里暖气开的十足，干燥不已。

        解迟身上的西装又一件没脱，此时他喉咙里干涩的要冒烟，身心亢奋，可脑袋昏沉的厉害，又不足以让他干任何事。

        他只能难受地扒下自己衣服，大冬天的就穿着个underpant躺在被子上。

        大概是他第一次醉酒，解迟以前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他难受的抓挠着自己的心口，一手摸着床头柜上的水杯。

        就在这时，胃部突然翻搅，一阵翻江倒海，解迟没忍住，吐了满地都是，还没来得及拿稳的玻璃杯也摔碎在地，混合在了一堆呕吐物里。

        姜之燃是被惊醒的。

        他先是敲了几下解迟的房门，光听有干呕而无人应声后，便直接开了门。

        进屋，就见黑暗中坐在地上的解迟。床沿、地上满是刺鼻的呕吐物，姜之燃用食指掩着鼻子，打开了房内的灯。

        解迟只穿个underpant的身体，顿时暴露在了姜之燃眼前，只见他一身赤衤果地坐在地上，背部倚靠着床框，没了衣物的遮挡，胸前的腹肌不吝啬地展露出来，背部线条也是矫健明朗，两条肆意大尚攵的长月退间摆放着一个垃圾桶，更引人瞩目的是他那underpant下……

        姜之燃见到这副场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该进去帮解迟清理呕吐物，还是该避嫌。

        姜之燃只知道在见到这样的解迟时，脑内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解迟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

        解迟从眸光处瞥见了他，他忍着难受偏头对着姜之燃一笑，沉声道“……你给我倒杯水吧，我有点难受。”

        “……哦，好。”

        姜之燃倒来水后，递给解迟。

        解迟吐完顿时感觉舒服多了，他喝了口水漱口，然后将头仰靠在床上喘息着，缓慢地平复心情。

        姜之燃皱眉踢了踢他，从床上拽过被角丢盖在他身上，“这么火大？”

        解迟拉着被子站起身，满脸难堪地望着一地的狼藉和自己将近赤衤果的身体，他不好意思道，“……把你吵醒了？这个我自己收拾，你快回去休息吧。”

        姜之燃垂眸淡扫一眼，冷冷地说“客房没人住，好久没打扫了，今晚你要不睡你哥那屋？”

        解迟挠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无奈道“……只能先这样了。”

        解迟此时清醒不少，当他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个裤衩时，脸上的温度顿时烧了起来，连耳根都变得通红。

        姜之燃尴尬地说，“那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解迟点点头，又叫道“……姜之燃？”

        姜之燃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那把钥匙在车里忘拿了，你那儿有备用的吗？”

        “有”姜之燃说，“我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姜之燃就给他找来了解衡那屋的门钥匙，解迟接过钥匙，本期望两人间可以再说几句话，谁知姜之燃给了钥匙就冷漠地转身离开。

        解迟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粲然一笑，随后便心情大好地拿着钥匙，往他哥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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