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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赤炎门


此时正好有几位仙人拾步进来,其中一人道:“咦,不是说要解决小孩,带走妖女尸体吗?怎么还有个绝色小妖?”

        一位蓝衣仙人露出淫荡的笑,“战事无聊,不如擒了这小妖,带回去好好耍耍,之前那些妖女都玩腻了,正好换个胃口。”

        “你们要把圣女带去哪里?”吴止开口。

        蓝衣仙人走近吴止,勾着他下巴细瞧了会儿,笑道:“你这小妖倒不怕。这女人自然是带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身体里是不是藏着些秘密。”

        吴止扯了扯嘴角,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只听“嘭”地一声,除蓝衣仙人外的仙人瞬间炸成血雾。

        他开口道:“走吧。”

        蓝衣仙人松了手,吓得不住后退,嘴里喃喃:“走……走去哪里?”

        “你不是要带我回去?走吧。”

        蓝衣仙人落荒而逃。

        吴止笑了声,不远处的仙人成了一滩血雾。

        吴止迈步往外走,刚踏出一步,就走不动了,腰被人从后紧紧抱住。

        “不要去……”吴凛箍住吴止,拼命往后拖,不让他走,“我已经失去父亲母亲了,我不要再失去你……”

        “吴凛……”

        “我有剑,我可以战斗,父亲说我是天才,我可以的。”吴凛念御剑诀,木剑凌空而起,微微泛出冰雪荧光。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这里很危险,你一个人不行的。先放开我。”吴止哄道。

        吴凛不肯放手,摇了摇头,“我不会放你走的。我看了妈妈给你的信,信上说只要那根红色羽毛沾上我的血,你就会离开。”

        吴止沉吟片刻,柔声问:“你是看了那信,才知道我要送你去人族?才提前跑了回来,还提防着我?”

        吴凛不作答,就是肯定了吴止的说法。

        吴止叹了口气,“我现在不会走,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我再走。你父亲挚友会来接你去仙族,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吴凛眼里闪过一道暗色,他松了手,望着吴止的脸上满脸受伤。

        吴止只能假装看不见,他走在一旁,拎起狐狸的后颈,走出门。

        刚才的爆炸声引来了七八位仙人,他们围在院子里,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几滩红渍。

        吴止一出门就迎面对上数道攻击灵气。

        吴止脸色不变,抬步继续往前走,灵气刚近身,他身前闪现一道巨型符文若影若现挡住所有攻击。

        “呵。”吴止伸手,手心朝上,狠狠一抓。

        院内众仙人眼露惊慌,纷纷捂住喉咙。

        白皙的手指松开,院内只剩几声炸裂声和一滩滩血污。

        “你……你到底是谁?”白狐微微挣扎,惊恐道,“你使的什么妖法?我能感受到全圣城都有你的灵气痕迹,很淡,但却遍布全城,你使了什么手段!”

        吴止看了眼自己的手,脸上无悲无喜。自来到千年前,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这些灵气都来自同一个人,清凛。

        他翻阅圣殿书籍,妖族确实有此种妖术,可以将灵气无限供给另一妖使用。

        吴止闭了闭眼。

        清凛在被凤凰翎刺中前,好似就知晓了日后种种,一边施法,一边出言安慰。

        他如何知道?除非……清凛一直留有幼时的记忆,一直记得幼时那只红瞳小妖。

        可是,解决捕生阵时,清凛初见小妖时,他到底在想什么?

        层层叠叠的迷雾,让人看不清来路。

        圣女因为吴止的言辞,炼制了凤凰翎。这只凤凰翎有穿越千年的能力,却没有永生术,更没有如诅咒般的永生咒。

        冥冥之中,好像有个怪圈,因为凤凰翎,吴止来到千年前,又因为他的到来,圣女才会炼制凤凰翎……

        身侧灵气涌动,吴止回过神,低头望向白狐。白狐那双浑浊的眼,此时弥漫着妖艳紫色。

        吴止撇开眼,漫不经心道:“别白费力气了,留着力气和你女儿道个别吧。”

        白狐笑了声,声音带着透支灵力的疲倦,“真的没用吗?这里可不止你一个人。”

        吴止骤然回头。

        白玉地板洒了一地血污。吴凛静静伫立在父母尸体边,眼里泛出一丝紫色荧光,平素乖巧恬静的脸狰狞可怖。

        他手背青筋暴起,握紧严霜剑,一个瞬间就移到吴止身侧。

        吴止睁大双眼,正要躲避,却一眼望见吴凛眼里即将溢出的悲伤。

        吴凛正陷在白狐精心编制的悲剧中无法自拔。

        吴止愣了愣,生生忍住退意,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严霜剑刺破腹部。

        温热的血溅上吴凛懵懂的脸,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逐渐清醒,才终于反应过来,低声喊道:“吴止……你,你……”

        吴止摸了摸吴凛的头,随后一记闷哼拔出剑递给他,“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个孩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有人踏破我的结界进圣城,他们来接你了。”

        吴凛抬眼望着吴止,眼里有什么在翻涌,他沙哑道:“你也要走了,你宁愿受伤,也要离开我。”

        半响,他又点点头,“你确实该走了。”说完,他不给吴止辩解的机会,接过严霜剑狠狠划过手臂,“你不是要我的血吗?这些够了吗?”

        吴止望着眼前的孩子,心如刀割,“我……”他想说:我不走了。可吴凛一个箭步上前,从吴止怀里掏出那根红色羽毛,擦过手臂伤口,随手塞进吴止手里,像是毫不在意他的离去。

        “吴凛!”院中回荡着急切的喊声,那个火瞳赤衣的小妖却已消失不见,只剩一根凤凰翎,自空中缓缓飘下。

        “后会无期。”吴凛低着头喃喃。

        “小鬼,”凤凰翎被人拾起,“你倒是好眼力,那小妖都没发现我,却教你察觉了。”

        吴凛低头,紧紧抓住手中严霜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一直在旁边装死的白狐跳了起来,恭敬道:“桦炆仙人。”

        “这是什么?”桦炆转了转手里的羽毛,上面一丝灵气都没有,就像一根最普通的羽毛。没人会猜到,这根轻飘飘的羽毛,能令一个徒手杀害数十个仙人的妖族,毫无反抗地凭空消失。

        “这上面有圣女气息,应当是圣女身上的凤凰羽翎。”白狐低头道,“妖族从未有该妖术的记载。”

        “那小妖走就走了吧,想也不成气候。”桦炆随手将凤凰翎扔给白狐,“圣女的,那岂不是圣物了,好生收着吧。”

        院里走进一批仙人,带头的正是赤炎门掌权仙人,“此处发生了何事?”

        桦炆一改脸上轻慢,正色道:“仙尊,那妖人殁了我们十几个兄弟,往这边去了,还望仙尊能随我去杀了他。”

        “走!”赤炎门掌权仙人转身往外走。

        桦炆走前回头望了眼吴凛,若有所思,他吩咐其他仙人,“尔等留在此处,解决这小畜生。”

        仙人将吴凛团团围住。

        吴凛闭上眼,抬起手中木剑,轻轻碰了碰额头。温热的,似乎还带着那人的体温。

        他豁然睁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布满血丝,像是覆了一层细密红网。

        吴止猛然醒来。

        他做了个梦,梦里无量、六悠来晚了,吴凛被数十个仙人围攻,他手持严霜剑,燃起体内凤凰真火,主动入魔相,将所有仙人屠尽。

        那副小小的身躯站得直挺挺的,顶着粘腻湿重被染红的白衣,木剑滴着血,滴在白玉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水声。

        “醒了?”

        吴止抬头,这里还是凤西妖王塔一层。

        清凛背着手站在身旁,脸陷在阴影里,教人看不出喜忧。他身材挺拔修长,比吴止高出一个头,早已没有梦里小吴凛的活泼跳脱。可那副挺直的脊背,又与那小孩一模一样。

        吴止收回视线,抚了抚胸口,问道:“吴燚呢?”

        清凛抬步往楼上走,“芥子空间。”

        吴止起身跟上,“那妖女跑了?”

        “嗯。”

        吴止瞥了眼清凛,他面无表情,仍旧是那个冷血冷情的清凛仙尊。

        吴止悄声问:“您还记得千年前的事吗?”

        清凛侧头道:“你是说仙族攻打凤凰族,妖族叛乱,还是凤凰翎上的阵法?”

        他目光没有落在吴止身上,只看了眼墙,就转回去。

        吴止愣了愣,果真如他所想,清凛早就知道凤凰翎会让三人回到千年前。但是因为有小吴凛在,清凛意识被压制。吴燚成了凤凰蛋,他却因为有清凛的无上灵气,维持了小妖的外形。

        吴止转移话题,“现今的妖族圣女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两人继续往上走,过了会儿,清凛道:“仙史记载,赤炎仙门前任掌权人于肃清运动中被凤凰族族长杀害,后由桦炆仙人继任,也就是有名的赤炎仙人。在三族大战,赤炎仙人及门下仙徒自爆形成的炽焰大裂谷,成为仙族抵抗人妖联盟的有力屏障。”

        吴止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清凛也停下脚,目光轻浅地望向前方,“仙族大多清新寡欲,不理俗世,只赤炎门多重欲,一贯嚣张跋扈、只手遮天,像凤凰族惨案频发。赤炎门灭亡,也并不只因三族大战。”

        “怎么说?”

        “肃清运动后,幸存的混血仙族联合其他受害者自成一派,牵制赤炎门。两派多次冲突,混血仙族被一再打压,直到在三族大战中,才借势将赤炎门一网打尽。”清凛推开门,回到了妖王塔收藏室。

        “一百年前,桦炆仙山意外着火,手下失误,误将山内异兽全部放出,威胁附近诸多仙山安危。异兽里就有这塔里出现的不死妖族。事发之后,赤炎门暗杀了所有知情人。

        “但混血仙族还是趁乱救下了一位烧伤严重的妖女,她自称是狐族族长嫡女,嫁入仙族后饱受欺凌。混血仙族治好了她的伤,她却消失了。”

        吴止道:“现在的圣女,就是白狐的女儿!”

        清凛点了点头,他打开楼顶的窗,揽着吴止从窗内一跃而下,“至于是何目的?等见到她再问也不迟。”

        风从身旁刮过,似将两人捆在一起。吴止就着呼啸的风,低声道:“对不起,留下你一人。”

        身后那人毫无动静,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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