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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贝勒府梁钧用计


案情既已厘清,梁钧让两名海军搀扶张日新出了海关大堂,又让两名海军押着孙管带出来。

        到了江边梁钧拉过两名海军,一个叫周同,一个叫李军,背着孙管带秘密交代:“命你二人持枪押解孙管带到刘公岛,面见丁军门自行投案。孙管带中途可能还要捣鬼,只要不是劫船哗变你们都可以由他,他为了让你们网开一面一定会给你们好处,这些钱许可你们收留。只要把船平安押解到刘公岛就是你们的功劳,你们必须把孙管带途中的所作所为如实禀告丁军门,军门另有奖赏。一路上枪不离身,跟他们保持距离,严防哗变。切记!”

        梁钧又拉过孙管带,说:“你,戴罪立功。你带着原班人马把船开回刘公岛向丁军门投案听候发落,如果平安到达可望罪责减等,现在船上有几枝枪都交出来。我已命周同、李军押解你们,切记善待他们,服从他们的命令。你的家眷在威海,我已电令那边把你的家眷看押起来,你向丁军门投案之后才能释放他们,你不得有非分之想,明白了?”

        孙管带跪下连连磕头:“犯官不敢。”随后带众水手上了运输舰。

        运输舰离岸后梁钧才命人搀扶张日新上炮艇回去复命。

        见到郑都统备述前情,郑都统听后抚掌大笑,又对张日新说:“咱们防范不周让你受委屈了。”张日新唯有苦笑。梁钧说:“大人,那批鸦片卸下后我看运输舰的吃水线不像是空船,可能还有余货,我打算如此这般连人带货一齐拿下。”

        郑都统听后哑然而笑:“真有你的,你的用意是——”

        “其一,袁锡麟、袁仲礼父子本想借题打击北洋军和洋务派,结果却是一场空,事后他们可能心有不甘,借此题目生出事端;其二,那位贝勒爷鸡飞蛋打损失惨重,事后可能会怀疑他此次的失败跟咱们有关,恐怕要伺机对咱们发难,所以咱们不得不留一手儿。”

        郑都统拍了拍梁钧:“还是你想得周全,那你就辛苦一趟,所需的人员由你选派吧。”

        郑都统延请名医为张日新配药疗伤。第二天一早江南局工程师来找张日新商议工作安排,见张日新只能侧卧在床上,关切地问:“张参领这是怎么了?”

        张日新苦笑道:“不小心从跳板上滑下来,摔得好疼。”

        他们说:“也难怪,你是北方人,善骑射不善舟楫。”大家说笑一阵又谈了谈正事,好在潜艇的工作进展没受影响。

        且说周同、李军押船出海一路平安,航行至胶州湾见有一艘民船靠上来。他二人立刻紧张起来,警惕着。只见孙管带从驾驶舱出来,下令抛锚,然后满脸堆笑向周同、李军走过来,他们忙说:“孙管带,不许靠近。”

        孙管带停住依然谄笑道:“兄弟还有点儿私事要办,是早先约好的,瞒不过二位大哥,二位高高手儿网开一面,怎么样?兄弟这儿有一份孝敬,每位一百两。”其实论年纪孙管带要比他二人大七、八岁,此时自称兄弟也是万般无奈。说罢捧着四锭银子要走过来。

        周同一抬枪喝道:“别往前走,银子放甲板上,我们要了。”

        孙管带喜出望外,放下银子,作个揖,转身去指挥水兵。

        从底舱扛出的箱子,举过船帮,邻船的人接了,周、李二人暗中计数,陆陆续续一百二十箱。

        然后起锚继续北航,到了刘公岛,丁军门早已接到上海的电报,孙管带自行投案听候处置。周、李二人向丁军门禀报途中情形,丁军门自有一番奖赏,不提。

        北京西区屯绢胡同,进口儿不远就是龚贝勒府。冯致远带着两名手下押着三辆大车从东边过来,快到胡同口时,只见出来两个人,穿着都很体面,向他拱手道了辛苦,悄声说:“贝勒爷让我们迎着你们几位,先别进去,贝勒爷现在有重要的客人,此时你们进去让客人撞见准得坏事儿。先把车赶进旁边的按院胡同,您同我们先到对过酒楼歇着,客人走后贝勒爷自会派人来接咱们。”

        冯致远疑惑地看看对方:“敢问足下是府里的人吗?”

        “嘿,瞧您说的,府里百十号人您全认识?贝勒爷给您饯行的那天我也在场,只是您都没拿正眼儿瞧我。”

        冯致远命两名手下把大车赶进旁边的按院胡同,前来接应的两人中有一人引着大车进了胡同,另一人引着冯致远进了酒楼。只见已有一人坐等在酒楼里,见他们进来忙起身施礼。冯致远定睛一看,认识,梁钧!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要跑,已被两名军汉攥住两臂,没容他挣扎就把他绑了个结实,又用破布把嘴堵上。冯致远奋力挣扎想弄出响动引起店家的注意,只可惜酒楼的掌柜、伙计一个也没露面,身后的军汉薅住他的辫子狠狠抽了俩耳光,他终于老实了。

        前来接应的另一人把三辆大车带进相邻的按院胡同,进了一个大车门,说:“车就停在这里,你们几位随我到里院歇歇儿,随便吃点儿喝点儿。”押车的两名壮汉和三个车把式随他进了里院,见已经摆好了桌椅,于是围桌而坐。只见从外院进来六名背枪的人,捧着酒、菜在桌上摆好。押车的壮汉以为一定是府里的护军,也就没在意。刚刚转身饮酒,突然被拢住双臂麻利地绑起来。二人不服,其中一位喝问:“怎么茬儿啊,爷们儿?”对方却很客气:“没关系的,不挡吃,不挡喝。”拿起一块肉就塞进他嘴里,把嘴堵了个严实。他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却见从外面进来四个人,冯致远已然上了绑,押着他的竟是梁钧。这一来全明白了,彻底泄了气。三位车把式被吓得浑身战抖,想站都站不起来了。梁钧说:“没你们的事,三位接着吃吧。”梁钧又向手下交代:“看好了!我去发个电报。”

        梁钧电报发至上海,郑都统回电:“知悉,人犯、货物移送天津帅府。”

        海关的袁锡麟、袁仲礼父子弄巧成拙,生了一肚子窝囊气。一方面担心得罪了冯致远背后的大人物,另一方面本想借题发挥给北洋军定个罪名,却不料被梁钧轻松化解又反受其辱,实在心有不甘。然而孙管带和张日新犯的是军法,确实不归海关管辖,北洋军把人带走也是合理合法。这爷儿俩相对无言、愁眉不展居然想不出对策来。还得说姜是老的辣,袁锡麟猛的一拍桌子:“有了,造谣。让下人放出风去,就说北洋军用军舰私运鸦片被海关逮个正着。”

        谣言散出去了,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上海的《申报》敏感地捕捉到这则消息,该报主笔就此发表了一篇时评,无疑加速了谣言的传播,不久就传到了京城。

        居住在北京西区屯绢胡同的龚贝勒三十来岁的年纪,自从老爷子宾天以后已然袭爵七年,其间因清缴白莲教的“流寇”立了功,很得朝廷器重。这位爷生财有道,加之天生的大胆儿,所干的都是大买卖。上个月派得力的门人冯致远去南方采办鸦片,如办成必能控制北半个中国的大烟市场,怎么说也得有百多万银子的利润。不久冯致远即来电报称:“货、船齐备,即日满载返回。”为此龚贝勒着实高兴了几天,但此后突然就没了信息。按说这冯致远是极干练的,怎么突然就没了音讯呢?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是没有音讯就越让人抓狂,因为毕竟干的是犯王法的勾当,万一有什么闪失,轻者会被人讹上一笔巨款,重者保不齐就得身陷囹圄甚至掉脑袋。

        这一天龚贝勒歪在罗汉床上,两个丫头轻轻给他搧着扇子。贝勒爷一边往鼻孔里抹鼻烟,一边捉摸着这件烦心的事,忽然门子来报:“跟爷回,有客求见。”

        “谁呀?你倒是问清楚了哇。”

        “生人,没见过,说是姓汪,上海口音。”

        一听说上海口音龚贝勒腾地一下坐起来,忽然鼻孔发痒“啊……啊……嚏!”终于痛痛快快打出个喷嚏,忙说:“快请!”心想:八成是冯致远托人带信来了。

        来人进来,离着七、八步远就躬身请安,口称:“小的汪时祺给爷请安!”

        “你是……”

        “小的是上海道同知袁老爷府上的。家主让小的来传个口信儿。”

        “哪位袁老爷?”

        “讳锡麟的。”

        “袁锡麟?”贝勒爷还是想不起来,于是说:“什么事儿,你说吧。”

        汪时祺并没说,而是看了看贝勒爷身后的丫头和下人。贝勒爷会意,朝身后一挥手说:“你们都出去!”又朝汪时祺做个手势:“你坐!”汪时祺又请个安斜签着坐下了。

        汪时祺说:“我家公子爷是上海海关的堂官,此番派小的来就是跟大人解释一下,查验运输舰绝不是我家公子爷有意跟大人过不去,实在是上峰下了严令,必须拆箱查验北洋军的这艘运输舰。”

        “你说的什么呀,没头没脑的,什么他妈的运输舰,海军的事跟我说的着吗?”贝勒爷听得莫名其妙,申斥道。

        汪时祺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回的事冯爷回来没跟大人说吗?”

        “哪个冯爷,冯致远吗?他没回来呀!”

        “不对呀,我家公子爷派小的送冯爷,小的一直把冯爷送上招商局的轮船。小的当时有事出不来,冯爷离沪五天以后我家公子爷才派小的进京跟贝勒爷解释一下,怕是有误会伤了和气。”

        龚贝勒陷入沉思:“怪了,我每天都派人打听招商局的轮船,没听说发生海难啊,按理说他应该比汪时祺早五天到北京。出事儿了?怎么可能呢?他带去的两个贴身保镖,论把式、论枪法都是百里挑一的,嘿,邪了门儿了!”于是问:“你刚才说海关、运输舰什么的,你把来龙去脉细细跟我说说。”

        于是汪时祺把冯致远的那一番经历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然后说:“论说呢,要不是上峰的严令我们海关对北洋的船只向来不严查,不过是走一走形式。这回必是有人出首上峰才下的严令,究竟是何人出首咱们也不敢问,爷知道如今海关的作派跟咱们的官场简直就不一样,海关不是洋大人掌事儿吗?”

        “那,冯致远的那批货最后是谁认了?”龚贝勒显然留了心眼儿,他不说“我的货”而是说“冯致远的货”。

        “后来还是潘宁洋行的买办斯坦利把这批货认下了,他说冯致远要买的是棒球,是他的手下搞错了发出了鸦片膏子。这一来把三方面的人都救了。首先是北洋军,仅仅承担官船私运的罪责,与鸦片无关;然后是冯爷,完全脱罪了;再有就是海关,海关查出鸦片必须得扣押,既要扣押就得有说法,货主是谁,如何结案,官面儿的文章必须得交代清楚。现在这一来好了,当天下午潘宁洋行就把棒球运来,把鸦片取走了。海关当作一场误会结案了,省去了许多周折。”

        龚贝勒想:什么他妈的叫棒球啊,是吃的、用的还是玩儿的?但不管什么球总不至于比大烟膏子贵吧,于是问:“可是鸦片什么价钱,棒球什么价钱?洋行应该退给咱们差价呀?”贝勒爷显然心痛他的钱。

        “爷您想想,冯爷眼看着就得定成重罪,人家斯坦利来了三言两语就让他死里逃生,他不知感恩还要跟人家找后账,这……这合适吗?”

        “可也是。”贝勒爷站起来,既如释重负又心痛钱,背着手看着天花板叹气道:“哎,可是这冯致远三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回事呢?邪性!那,依你看这首告的可能是谁呢?”

        “大人您想想,知道这事的总共才几个人?冯爷总不能自己告自己吧,剩下的就只有孙管带和张日新了,孙管带不会是头一回运私货吧?那谁的可能性最大,爷您圣明……”

        “张日新,李鸿章!好,你们等着,可休怪本爵不能容人!”贝勒爷重重捶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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