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Chapter 19

　日光缓缓坠下，将房间内的两个人的倒影拉得纤长。江榆一脸漠然地看着摇椅上已是病入膏肓的老人，心中竟然一点怜悯都没有。人性到底能丑恶到何种地步，让她连一点恻隐之心都留不下？
　　“所以，江小姐，你可以帮我办到吗？”卡特·霍夫曼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可在江榆的眼中，这笑容就像是诱惑人类触犯禁条时的那一条代表罪恶的毒蛇。甜言蜜语，仁爱慈祥究竟有什么用？对于将脆弱暴露在外的人类而言，皆是毒药。
　　“可以。”江榆冷漠地应了一声后，便转头离去。
　　卡特·霍夫曼躺在摇椅上，人影坠落到地面上，一摇一摇。老人的脸上挂着怡然的笑意，紧闭着的双眼将原暴露在外的野心与欲、望尽数隐藏。
　　“See  you  soon.”
　　江榆听到这句告别语的时候，脚步一顿。女人的目光冰冷且坚定，就像是淬了冬日的寒光一般。她没有回头，阴影笼罩着她另外半张脸。只听江榆用其薄凉而又孤寂声音说道：“我们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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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榆进门到出门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布鲁斯如同守候在柳淮南的笼口一般笔直地立在霍夫曼的房间外，就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门神一般。他见江榆出来时挑了挑眉，大抵是觉得眼前这女人手段了得，居然真的就说服了老爷子放柳淮南自由。
　　江榆看了眼男人略带吃惊的目光，礼貌性地笑了笑，尽管眼中依然是藏不住的冷意。女人放缓了声音，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不会那么凛冽：“可以让柳淮南跟我离开了。”江榆踱步下楼。布鲁斯看着女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不由再次感叹。可江榆的内心究竟是何感想，布鲁斯自然猜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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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这是江榆推开门对柳淮南说的第一句话。
　　柳淮南不知道江榆到底和那个老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看江榆那一脸肃穆的神色，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为了保证自己现在还能心情愉悦地去见自己想见的人，柳淮南决定还是不要现在问江榆。柳淮南朝着女人点了点头，将左手伸到了布鲁斯面前，眉毛挑了挑，意思明显。
　　布鲁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圆形类似于磁石样的金属块，在锁拷上轻轻一扫，束缚住柳淮南人生自由的镣铐便被打开。
　　柳淮南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朝着布鲁斯点了点头，随即往门口走去。
　　江榆原先紧跟着柳淮南的步子，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布鲁斯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比较适合颓废艺术家的模样。这种像是装点陈旧老宅的摆设，不适合你。”
　　江榆的话让布鲁斯不由愣在了原地。男人的目光垂落到地面上，看着自己的皮鞋尖。他穿着的是意大利顶级的手工皮鞋，多少人这一辈子都穿不起，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念自己的那双脏靴子，和满身的颜料、油漆的味道。有阳光，有颜料，有画板，然后守着他自己的那个小酒馆，他就可以满足。
男人目光黯然，深思怅然地看向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情，而他也有他想要走的路，即便再崎岖，可这路终究是他自己选的。布鲁斯想，既然他早已选择放弃自己珍爱的画画，那就无需再无缅怀过往岁月了……即便他甚是怀念。
　　缪斯已去，他再提笔作画也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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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两个人的背影最终化成了远处的一个点时，布鲁斯收回了眺望的目光，转身去了三楼，照顾那一块老老垂已的朽木。
　　江榆和柳淮南刚出了别墅的大门，便看到曲临以及李茂站在门口，脚底旁是数根燃尽的烟头。江榆想，大抵她前脚刚到这儿，这两人后脚便跟上了。
　　江榆都不用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地址的，无非就是曲临问了Simon，而那个男人自然而然地就被曲临套了话，将一切都交代了。
　　李茂看到柳淮南的时候，目光灼灼，他未说一言，可无端让人觉得，男人的眼中只有那一人而已。
　　江榆和曲临两个人立在原处有些尴尬，便先行上了车。
　　阳光之下，两个相拥倒影被拉长、模糊，阳光晒得两人背后发烫，可那冰冷的心却被逐渐加温、升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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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临装作无事发生地撤回了目光，江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捧出一盆的瓜子来，让曲临不知道该将眼神往哪里摆。
　　少倾，曲临清了清嗓子，使得自己不那么尴尬，“老板，给您定了下午一点的机票回国。”曲临这几日不仅充当着翻译，连带着生活琐事也一并包揽。江榆听到他说的机票时，先是一愣，毕竟她并没有跟曲临提过国内发生了什么。
　　曲临像是看出了江榆愣神的含义，轻声解释道：“Simon一直在关注国内的事情，所以我去问他地址的时候，他就将国内发生的事也一并告知了我。我知道，您该回去了……国内的事情，需要您。”曲临顿了顿，继续说道：“海外的事情，您放心交给我们。”男人温文尔雅地笑着。
　　江榆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勾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就像是北国的白雪皑皑在春日逐渐消融，带着阳光和煦的温度。“曲临，谢谢你。”这一声谢，轻柔而庄重。
　　江榆后轻笑了一声，继续说：“你们能来帮我，是我捡了一个大便宜。”江榆说这话并不是在恭维曲临。事实上，因为有了他们的帮助，江榆在海外的资金支持，远比国内要多得多，这也是江榆敢在国内敢搞出那么大动静的底气缘由。
　　曲临先是一愣，他大抵也没想到江榆会如此郑重其事。随后，他笑着摆了摆手，“您对我们的恩情，没齿难忘。这些，都不够汇报您对我们的好的万分之一。”
　　江榆看到说话如此慎重的曲临，不由笑出声，“你说得，我好像是个大圣人一样，怪让人难为情的。”江榆平日里摆给外人看的冰冷矜贵，在此刻不复存在。他们都是知道彼此过往的人，如此装模做样倒是显得矫情。
　　“嗯，您说得是。”曲临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肯定江榆的哪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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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榆看了眼时间，朝车门外还相拥着的两个人大喊了一句：“你们俩抱够了没？！我还饿着呢！”江榆见到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模样，便有些后悔去当这个冲锋陷阵的人，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柳淮南笑得一脸无辜，倒是李茂这个平日里庄重自持的男人红着眼眶，怎么看都像是被渣男玩弄了感情的可怜人。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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