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她笑了，他跟着笑了。

        “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走吧，回家。”

        顾承淮点点头，像来时那样牵起林媛的手腕。

        只不过，这次走的很慢、很小心翼翼。

        到了校门口，不出所料，空空旷旷的大门。

        保安室内，大叔用疑窦地目光盯着林媛二人看了几秒：

        “这么晚了，家长会早就结束了。”

        言外之意是：你们还赖在学校里做什么？

        林媛微微侧头去看墙上挂着的时钟，这个点，保安大叔也应该开始巡视校园了。

        手腕一个挣脱又顺势反握住：

        “是，太不好意思了。大叔，又给您添麻烦了。”林媛脸上一如往昔和暖的笑容让大叔方才还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荡然无存。

        有一种恍然大悟的错觉，保安大叔接下来的话语调中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和一丝惊喜：

        “我没认错吧？是你小丫头？！”

        “当然是我。”

        脸上的表情更加惊喜也更加的震惊，因为在保安大叔的印象里这是林媛毕业以后第一次主动回到母校。

        “旁边这位呢？你男朋友？”

        此时此刻，林媛自己都未曾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居然很是自然又格外亲昵的牵起了顾承淮的手。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可不就像是一对情侣吗？

        林媛有点哭笑不得，合着大叔是误以为自己是带着男朋友重回母校谈情说爱的小女生吗？

        “不是，这是我弟弟。”

        这话一出，饶是见过再多的风浪不免让保安大叔面上一僵。

        “这样啊……哈哈……”

        林媛当然不会怪罪些什么，换个思路，可以理解为是在夸他年轻或者……顾承淮显老。

        于是特地扭过头去看看顾承淮会是个什么反应，谁知和林媛心里预想的不同，顾承淮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甚至——

        隐隐带着笑意。

        恰好又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

        “顾承淮！林媛！原来你们都还没走啊！”

        这熟悉的大嗓门，想让人猜不到是谁也困难。

        这次是想躲也躲不掉了，林媛选择干脆直面：

        “啊？赵老师，是啊。刚刚……班级人太多了……”

        “知道知道……”难得一次老赵率先打断别人的话，指了指手上的男士手表，“这个点了，我也得赶紧回家了。就简单说一句吧……”

        赵老师把目光转向顾承淮，难得能见到这个小子这么乖巧的时候，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长辈一贯语重心长的语气：

        “哎。我知道，你很聪明。也看得出来，你有追求。既然啊，决定了要考警校，也该奋力一搏，所有人都看着呢。”

        言尽于此，说完向着伫在原地地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林媛？林媛？！”

        “啊……”

        在徐菲菲喊了好几声之后，林媛总算回归神来。面前的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好像是因为自己的轻慢忽视了她。

        “快点把我的快餐打包啦！”

        “好，马上。”

        课余时间，林媛会在临攸大学附近的快餐店打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段时间快餐店的生意比往常还要更加忙碌，可明明也快要接近放暑假的时候了。

        “我说，你刚刚发什么呆呢？”徐菲菲看着林媛手上加快的打包动作，很是好奇的问出一句。

        对林媛来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哪怕是她的朋友想要解释刚才究竟自己为了什么而发呆恐怕也需要一阵子，更何况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徐菲菲。

        和林媛是同级的心理系学生，前段时间和林媛争夺系里唯一一个保研的名额，最后还是输给了徐林媛。

        在林媛心里这当然没什么，有竞争才能有进步，但是似乎对徐菲菲而言到目前为止还不是很能接受这个结果，以至于从公布结果到如今的这段日子里，两人碰面，对方都很少能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切，不说就不说。”徐菲菲以为，林媛也是因为保研的事情才故意不愿意多和自己搭话。

        她这个输的人都愿意主动开口了，林媛有什么好矫情的？不过，她今天也不是为了来找人麻烦的。

        “杨教授让我转告你，放学后让你去心理自修教室一趟。”

        林媛手上的动作一顿，还差最后一步，把蘸酱放进打包袋。

        从底下的柜子里多拿了两包，林媛记得徐菲菲很喜欢蘸酱，之前来买的好几次都有主动问店员提出多放几包的要求。

        这样的细节落在徐菲菲眼里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单手提起刚刚打包好的快餐，故作很是潇洒的转身：

        “反正我就是个传话的，已经带到，没我的事了。”

        目送着徐菲菲的身影离开，很快又是下一单生意，手上的活儿不能停止，相比之下，林媛脑海中的思绪也没有停滞不前。

        教授……突然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林媛一时半会儿居然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等到夕阳斜沉，晚霞占据大半边天空的时候，林媛逆行在校园的小道上时才有了单独留给自己静心思考的时间。

        要说能让她烦心的事，也就那么几件，可也就是偏偏那么几件事，都好巧不巧的戳在了她的要害。

        --

        那天家长会结束，直到回家，林媛和顾承淮两人都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一个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个不知道怎么接受。

        平静了两天，顾承淮似乎做好了最后摊牌的想法，在某一天的晚间向着林媛袒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报考警校。

        甚至，他的学习成绩差，他的打架斗殴，他的被警告处分都能和这个最终的想法牵扯到一起。

        那天晚上的细节林媛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晚是她们相处以来仅有的大吵了一架。

        林媛开的头，林媛收的尾。

        她‘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把另一个人锁在了卧室外面。

        “你为什么一定要报考警校？！”林媛的质问。

        “对不起，这是我很早就做好的决定。”顾承淮的回答。

        “当警察有什么好的……”

        “对于我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顾承淮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散落在茶几上的各科成绩单，不偏不倚，能够让他稳稳地通过警校的分数线。

        一开始无论林媛如何质问，顾承淮的回答都是冷静的理性的，好像在揭开那晚序幕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她每一个问题的准备。

        直到——

        “顾承淮，我不准你考警校！我不你你当警察！我不想你死！”林媛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警察……当警察……会死。

        顾承淮的瞳孔猛然放大，双手不可控的摁上林媛的双肩。

        “如果……你是想为当年的事情找一个答案……”林媛深吸一口气，泪水在眼眶倔强的打转，“放下吧。”

        “放下？阿姐，你敢说……你放下了吗？”

        --

        林媛推开心理自修教室的大门，大门有些重，需要她用两只手的力气顶开。

        这间教室是一间大的阶梯自修教室，平时除了自修……没错自修，偶尔上上课，几乎很少有别的用处。

        “好！同学们，这位是我特别邀请的助教，小林啊！你总算来了！”

        “哎？！”

        等林媛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到了整个阶梯教室最惹人瞩目的位置上。台下，齐刷刷几十双眼睛此刻正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什么时候成了助教了？

        这个新职位来的太突然，让林媛猝不及防，这才想起来前两天通知过的今天会有一节大规模的关于犯罪心理学科普向的公开课。

        受众大多是想要报考这所学校心理系的学生，也正是如此，幸好，林媛放眼望去都是些生面孔。

        应该没有人看穿她这个时候的尴尬，也不会有人去怀疑她的身份。

        讲台上的电脑旁边贴了一张纸条：

        “小林，电脑交给你操作了。”

        林媛：？

        虽然知道杨教授不善用电脑，不过自己貌似也没有比他好多少啊？？

        硬着头皮，林媛既然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好，那我们最后再来看个视频。”杨教授一个眼神，林媛飞速领悟点开了视频。

        呼……整堂课进行到结束，幸运的是，所需要的都只是一些基本的电脑操作。

        趁着这时候大部分学生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幻灯片播放器上，林媛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抬眼观察观察。

        刚刚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自己身上，只有这个时候，林媛一眼望去才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小鬼？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承淮看到林媛惊讶的神情，微笑抬手，余晖照耀在少年的脸庞上，让人有一种错觉，原来少年也会有烦恼。

        算是向林媛打了个招呼。

        林媛回神，趁着仍旧没人注意的空档，打开手机——

        果然，里面收到了顾承淮的消息。

        【你今天在学校吗？】

        叮——

        【好巧，放学后，有空吗？】

        林媛瞄了一眼教授所在的位置，简单回复了一下。

        顾承淮看着手机上接收到的讯息，开始敲字：

        【没关系，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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