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一节有惊无险的公开课总算结束了。

        林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长舒一口气，从进门到现在紧绷的精神也同时伴随着舒缓了不少。

        目送着那个背影和人流一起离开，林媛暗自思忖着见面口该如何开口。

        走廊上，

        不同于其他学生，顾承淮没有直接要走的打算，因此很自然地落在了队伍的末尾。

        前方，一个熟悉的脸庞闯入视线。

        顾承淮脚步一顿，他怎么来了？

        从教学楼外部到心理自修教室必须要穿过这条走廊，两人不期而遇的碰了面。

        “白叔？好巧。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其实，有了最近临攸大学发生的命案和顾承淮的身份，无论是谁出现在临攸大学都不算一件奇怪的事，只是这样的偶遇又另当别论了。

        白彭飞勾唇一笑，在隔着顾承淮还有两步左右的地方刹住脚步。

        今天的他一身便服，勉强还算得上是干净整洁，即使如此，举手投足间那股子不羁的气质，换做是谁，都很难把这样一个人和警察联系到一起。

        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白彭飞所幸也就不藏着掖着。

        “这不是遇上棘手的事了吗，解决不了，约了这所学校有名的心理学教授，来请人分析分析。”

        “哦。”

        白彭飞这一通回答看似什么都说了，但其实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他和顾承淮相识也有好几年了，一招以进为退，刚刚好堵住顾承淮继续发问的机会，也是在拐着弯的提醒他。

        “您说的是杨教授吧。我刚刚听完他的课，人应该还在教室。”顾承淮很知趣地后退一步顺便让出了半个身子。

        白彭飞也不客气，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拍拍顾承淮的肩膀：

        “你小子，居然也有这么好学的一天，谢啦。”

        顾承淮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也差点没挂住，目送着人转身，看着白彭飞渐行渐远的背影和左手夹着的档案袋，留下原地一个人若有所思。

        --

        单手推开略显笨重的教室门，白彭飞踏进房间，在看清里面的人之后，脸上立刻泛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杨老，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搅您了。”

        杨教授对白彭飞的到来显然是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反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招呼着：

        “哎呦，小白啊，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这个软件要怎么用啊，我和我这学生研究半天了……”

        白彭飞应言走近，先是挑了张离得近的桌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再是依言凑到了杨教授的电脑前。

        一套动作下来，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间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也就是，难掩惊异的林媛。

        怎么说她和白彭飞相识也有一些年头了，凭着上一辈的一些关系，平日里虽然交往不多，但到底还是有些联系。

        私下里，林媛也曾听顾承淮提起过白彭飞一直很照顾他们的事情。

        那今天这位白警官来到这里，却这样明明注意到了又假装没看到自己，是不想因为他们私交的关系来打扰公事？

        公事？联系到杨教授一直没和自己说清楚究竟放学把自己叫过来的原因，林媛脑中划过一道灵光。

        不由得低头凝眉。

        白彭飞盯着电脑屏幕，手下一顿敲击操作，“叮叮叮”数声响，十几个页面瞬间弹出又被关闭。

        杨教授单手扶着眼镜框，半褪下眼镜眯眼瞧着，林媛也被吸引了过来。

        这些……似乎都是刚刚自己和杨教授研究的时候弹出来的……

        登时，林媛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杨教授开口向她求助的时候她就已经尝试拒绝过了，奈何拗不过，结果可想而知……早知道当初顾承淮教她用电脑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学两手。

        联想到顾承淮，林媛打开手机，屏幕上【我等你】三个字尤其显眼，暗暗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直到白彭飞直起身子，左手下意识地搓过鼻尖，“好了，杨教授。”

        “嚯……”杨教授拉过一旁的椅子，倾着脖颈凑到电脑前，一只手挪动着鼠标，另一只手慢慢点着键盘，“好了……好了呀！”

        明明已经年过花甲，此刻却难掩兴奋。

        白彭飞也没有邀功，不是他操作电脑的技术有多么的高超，而是正好这个软件是他最近一直在接触的。

        “杨老，您以前不是最烦用这些机器的吗？”白彭飞半开着玩笑，拿起一旁的档案袋，顺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媛，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人老了……以前跑档案室没觉得什么，现在……算了吧。”

        听了许久，林媛用眼神瞄了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所以，这到底是是个什么软件……”

        白彭飞正从档案袋里抽出一沓文件，细细辨认后依次理好顺序，看似顺口地答了一句：

        “没什么，方便调取资料的软件而已。”

        听到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林媛默然。

        解决了这么一段小插曲，这才是白彭飞走这一趟最重要的目的。

        “知道您腿脚不便，所以周队派我亲自过来一趟。”

        林媛皱眉看向白彭飞的动作，她看到了，从档案袋里拿出来的文件上赫然写着‘大学楼藏尸案’等的字样。

        牵扯到现实中的案子，林媛有些犹疑。

        “小丫头还愣在那做什么。不来搭把手吗？”白彭飞突然开口，点的就是林媛。

        “啊？”

        白彭飞轻笑一声，看样子杨老还没有告诉她实情。

        “你还不知道吧。局里聘请杨教授作为发生在这所学校的藏尸案的顾问，而你是这次案件的顾问助手。”

        林媛眼神一凛，她现在刚刚拿到保研名额，所以严格说来只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突然就被聘用成了什么……轰动全市的大案子的顾问助手，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白彭飞没留意到此刻林媛的表情，他已经走到另一头的教学白板前开始整贴起带过来的文件。

        文件厚厚一沓，既要挑选又要张贴很是麻烦。

        杨教授仍沉浸于电脑前，想来也腾不出手来帮自己。

        “还不快点过来帮忙！”白彭飞一声低唤，林媛肢体动作快过想法，下一秒人已经站到了白彭飞的身边。

        --

        走廊外，

        已经是放学时间，这条平时往来匆忙的走廊上此刻除了顾承淮空无一人。

        从白彭飞进去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顾承淮找了个角落倚在墙上。

        他能找林媛有什么事呢，还追到学校来。要说最近发生的大事，结合实际，不难联想到一些，可就算是这样，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和林媛扯到什么实际性的联系需要警察单独出面。

        啧。

        人想得越多就越是能联想。

        顾承淮又想起自己这几年和白彭飞保持联系，试图从他的嘴里问出当年事件更多的真相，可惜……

        这也越发肯定了顾承淮的猜测，那年的他和林媛的父母应当是卷进的案子直到今天仍然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若说秘密是挡住眼前的黑雾，那真相迟早会是破开迷茫的光束。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失而复得又痛失一切的痛苦，好不容易在这满是泥潭的沼泽抓到了最后的一颗稻草，是他拼尽也要守护的东西。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顾承淮赶紧从兜里掏出来，然后……又想塞回去。

        因为来电提示上赫然写着【沈祁】两个大字。

        还是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嘈杂声＋音乐声＋人声)……】

        顾承淮皱眉，就要抬手挂断电话。

        【喂喂！？听得见吗……】

        【快说。】

        【这么着急干嘛……哥几个组了个局，来玩啊……】

        沈祁转头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这个点就开始蹦，你不怕被人抬着走？】

        【这有什么都是年轻人……啊喂!你到底来不来啊……】

        【不来。】

        【你小子……我知道了是不是又……】

        （嘀嘟嘀嘟……嘀嘟）

        沈祁对着手机啊啊喂喂了半天没人应，暗骂了顾承淮好几遍，这人这段时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比刺猬还扎。

        沈祁不再管顾承淮，之前猜测是不是和家里闹别扭了，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

        --

        “白警官，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林媛此刻站在白彭飞的右侧，余光留意着杨教授的方向，压低声音试图攀谈。

        “呵呵……”白彭飞低笑两声，用一贯随意地语气回复道，“这不是字面意思，你现在是杨教授的助手，协助警方办案。”

        “我？”

        白彭飞扭头看了她一眼，顺便抽出林媛手掌上最上端的那张资料纸，

        “别怀疑，是杨老亲自推荐的你。总之，他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好好干。”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媛已经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罢了，林媛的注意力开始往面前的白板和手上的证据资料集中。

        既然已成定局，那么，就集中精力。

        她不是早就想试试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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