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事可成

“在北京城被攻破的那一刻，王大伴陪朕登上了煤山，”崇祯皇帝神色萧瑟，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哀愁，微微露出一抹淡淡笑意，缓缓说道，“那时的朕，已然万念俱灰，只觉有愧于列祖列宗。朕思来想去，唯有一死了之，方能解脱内心的愧疚与痛苦。”
“朕随身携带着三尺白绫，当朕毅然决然地将自己挂在煤山上那棵歪脖子树上时，竟陷入了漫长而奇异的梦境。梦中，朕望见山河支离破碎，异族如汹涌潮水般入侵。朕眼睁睁看着清军肆意占领我大明的国土，残忍地屠戮我的子民。我炎黄子孙的脊梁，在他们的暴行下被折弯、打断。朕满心愤怒，不甘之情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心疼之意似利刃绞心。直至最后，朕竟梦见了太祖皇帝！他对着朕大声咒骂，斥责朕的懦弱、无能……最后，更是狠狠给了朕一脚。”
“这一脚仿佛具有神奇的力量，让朕瞬间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与此同时，那原本承载着朕的树枝也突然折断，朕就这样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陛下所言……”史可法面露迟疑之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崇祯皇帝所说之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令人难以置信。
“朕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朕的幻觉，也许是朕的幻觉让我挣扎着拉断了树枝......”崇祯笑了笑，反正都是编故事，那就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但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朕深知自己不能死。朕不能让大明陷入无尽的动乱之中，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朕的百姓如猪羊一般任人屠戮……你明白吗？”
“臣明白！”史可法起身施礼，郑重说道，“这也正是臣如今在努力做的事情。”
“宪之，朕知道你是一位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忠君爱国的忠臣。你的所作所为，足以为人臣之表率！”崇祯皇帝微微点头，满含赞誉地说道。
“陛下，谬赞了！”史可法赶忙回应道，“臣惶恐。”
“史大人，这些评价你当之无愧！”崇祯感慨的说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崇祯又怎么会不知？历史上若提起民族英雄，史可法必然占有一席之地。他的人品与民族气节，得到了后世的公认。
“但是，宪之，你虽为忠臣，却并非一名能臣。”崇祯皇帝话锋一转，言辞间多了几分严肃。
“臣自认勤勉，却不知还有何处做得不到位？”史可法不禁一愣，对于崇祯皇帝的说法，他心中颇有些不服气，出言问道。
“我们不谈其他，就谈你在拥立新君之事上，犯下了多少错误？”崇祯皇帝神色平静，话语却如重锤般敲在史可法的心上。
“我……”听到此言，史可法陷入了沉默。
“你先是在策立新君上犯了致命的错误，让那马士英和四镇的武将窃取了‘定策’之功。这使得你大权旁落，被踢出了权力的中心，让那些武夫左右了朝政。这是你的第一个失误。设立四镇之后，以堂堂督师阁部的身份经营江北这么长时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可是在军事部署上你又做了什么？是否有北上收服失地？是否将江淮一线的防线加以稳固？如今面对大顺和大清，你们可有应对之方策？”崇祯皇帝越说神色越是冷清，待到最后，声音竟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
“未……未曾……”史可法飒然一惊，站起身来，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可……可我也是尽了力的。可这兵权尽在四镇手中，这些人要钱、要粮的时候，对我百般客气，可一旦让他们出兵，却是个个都有推脱的借口。我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哼哼，四镇！”崇祯皇帝冷笑一声，说道，“这可是你的好提议，如今却尾大不掉了吧……”
“是……”史可法被崇祯皇帝说得脑门上冒出一层汗珠，羞愧地说道，“是我当初考虑不周。”
“这四镇的问题，我可以解决。”崇祯皇帝沉默片刻后说道，“只是，需要史大人的帮助。不知道史大人可愿帮忙，认不认我这个名分！”
“这！”史可法此时才听出来，崇祯皇帝虽然一句话没说让他在自己和弘光帝之间选边站队，可是之前的所有话却又都是在劝他。
史可法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前朝英宗、代宗之事他是清楚的，对他来说，不可能两边都不得罪。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他都必须做出选择，否则的话，这半壁江山也将会陷入动荡之中。
一边是大明正统的前皇帝陛下，一边是文武百官刚拥立的新一任皇帝。
“福王朱由崧被拥上宝座以前到处漂泊，生活来源断绝，只能处处乞怜于较殷实的宗藩和官僚。如今登上大位，你说他会如我当初一般勤俭吗？而且我知道此人贪杯好色。我大明能交给这种人吗？”崇祯皇帝冷笑着说道。
“这……”弘光帝刚登上皇帝的宝座，就以“大婚”为名派出内侍在南京、苏州、杭州、扬州等地挑选“淑女”，这些事情虽然是暗中在做，可史可法也是知晓的。
崇祯皇帝站起身来，双眼紧紧盯着史可法说道：“宪之，朕知道像你这种文臣的忠诚和坚持。其实对你们来说，你们忠诚的并非我朱氏，而是这大明天下，是这亿万黎民百姓，对吧！你忍心看到大明陷入异族之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你会选择谁呢？”
“臣……”崇祯皇帝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史可法。他犹豫了片刻，说道：“可如今臣手无寸权，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宪之，朕要的是你的人品、名望。至于军政大权，朕自有办法……”崇祯皇帝哈哈一笑，说道，“否则的话，朕怎么敢在此见你呢？”
“陛下，黄得功是您的人？”史可法这才反应过来，若没有黄得功的同意，崇祯怎么可能悄然出现在这书房之中！
“大伴，让虎山、文麓进来吧，”崇祯皇帝笑了笑没有答话，而是开口吩咐道。
“督师，可是想好了？”黄得功、黄蜚进来与崇祯见礼后，黄得功兴奋地问道。
“我……嗨……我自然是想好了。”史可法站起身，郑重地整了整衣衫，跪拜说道，“臣史可法参见陛下，陛下但有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宪之，快快请起！”见到史可法终于是站到自己这边，崇祯皇帝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开心地大笑道，
“吾得宪之，大事可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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