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成栋

高杰一朝被抓，其军中顿失主心骨，麾下兵马瞬间乱成一团。高杰手下有三员大将，分别是李本深、胡茂祯和李成栋。
然而，高杰的兵皆是由他一手带出来的，他们三人之中，没有一个能够服众。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也只能尽力看好本部兵马，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那封信可是给督师史可法送过去了？”此时，议事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美妇，在她的身旁，则是一名八九岁的孩童。这位妇人正是高杰的夫人邢氏。她本是李自成的第二任妻子，年轻之时便貌美动人，如今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想当年，李自成派遣高杰去信招降贺人龙，可高杰并未照做，因此被李自成撤去了先锋将领的职务，转而到大营担任守营官。
而此时的邢氏，乃是闯军的军需女官，掌管着起义军的军需物资。如此一来，高杰便时常要与她碰面。
邢氏见高杰身材高大威猛，精气神十足，便对他暗送秋波。而高杰呢，一看到邢氏那貌美如花的娇容，心中顿生爱慕之意。就这样，一来二去，高杰与邢氏便勾搭在了一起。
正所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自成终究还是得知了他们二人的私情。高杰为了自保，同时也为了个人的前途着想，毅然决然地带着邢氏，领着本部人马叛出闯军，投入了明廷的麾下。
说来这位邢氏也是一位巾帼英雄。给督师史可法去信，请他前来调解，便是出自她的主意。
高杰伏击黄得功不成，自己却是被抓了，他们如今更怕的是等来黄得功疯狂的报复，“黄闯子”的外号可不是平白无故叫的，遭受这次伏击，那黄得功不可能就这么认了！
他们想救高杰，可说实话，就凭着高杰的这些手下，根本打不过黄得功，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请史可法来调解，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信昨日就已经送到，按理说也该有个回音了，”这封信是胡茂祯安排送过去的，他此时满心疑惑地说道。
“许是督师要做些准备，”胡茂祯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们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不过，我找人打探过，那黄闯子虽然暴怒，却并没有为难大帅！”
“如今仪真城内调动频繁，不知道是不是黄得功要搞大动作啊，”李本深在这一役中受伤不轻，此时也是硬撑着参加会议。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是要做好各自的防守，以免黄得功发疯。”
“唉，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你说他平白无故地惹黄闯子干啥？”邢氏看了看年幼的儿子，说道：“李成栋那里通知了吗？他到哪里了？”
“已经派人通知了。”胡茂祯说道：“只是他要带兵过来，时间上就快不了，最快也要三五天……”
李成栋，字廷桢，号虎子，他从小就跟随高杰为盗，号“李诃子”，后随高杰归附明朝，如今驻守徐州。
他生得高大威猛，身形挺拔，方正的脸庞，轮廓分明，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人心。
自接到邢氏的来信之后，李成栋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就点了两千骑兵先行出发，他手下的副将孙斌则带着三千步卒随后出发。
对于高杰出兵伏击黄得功这件事，既在李成栋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高杰本就是个天性凉薄之人，为人骄横跋扈。尤其是自有定策之功后，更是谁也不放在眼里。对于跟他同为四镇之一的黄得功，他同样不屑一顾。私下里，高杰也曾说过要将黄得功的地盘抢过来。
而这次黄得功贸然率三百骑兵经过他的领地，这就如同一只肥羊走进了狼窝。高杰又怎么能忍住不咬上一口呢？如今大败亏输，自己被擒，实在是咎由自取。
作为李成栋来说，他其实是真的不想管这件事情，可却又由不得他。
高杰是从李自成那投诚过来的，李成栋当年也是其中一员。在明军之中，对于他们这些人一直是嗤之以鼻。若不是他们这些人抱团取暖，早就被拆得七零八落了。他不想来也得来，高杰的死活或许并不重要，但他们这些人却是不能散掉。可惜高杰的手下各自为战，除了高杰，也就李成栋还有些威望。所以邢氏才八百里加急让他速速回返坐镇。
如今，伏击之战已经过去了五日，李成栋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只能是抓紧时间赶路。
眼看着离着高杰大营不过五六十里的路程，突然有兵丁前来禀报：“将军，前面有人拦路，有一封信要交给您！”
“信？”李成栋皱了下眉头，问道：“是何人前来送信？可有说什么？”
“来人说请将军看信，他在此地等候将军回信……”
“请李将军山中相见……史可法……”李成栋展开书信，待得看清楚字迹后，不禁眉头一皱。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是请他见面的，只是这落款却是让他眼角不禁一跳！
“史可法……”李成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史可法要跟他见面？还是什么人给他下的陷阱？”李成栋心中充满了怀疑。
可史可法乃是兵部尚书，李成栋对于史可法的笔迹还是熟悉的，更何况这上面还有他的私章！这封信十有八九是史可法所写，难道真的是他要见自己？只是为何要见自己呢？李成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那史可法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辅臣，他见自己这个小小的将领所为何来？难道是为了伏击之事？
“通知下去，就地休息！”李成栋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会一会史可法。至于史可法是否耍诈，李成栋是不相信的……用在他身上，有必要吗？
“陛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见李成栋？”此时，山中一处凉亭之内，史可法陪着崇祯端坐在凉亭中喝茶。
“朕若是说为国求才，你可信？”崇祯端起茶盏，轻轻地喝了一口。
雨前龙井！这史可法手里还真是有好茶……
“既是陛下所说，那一定是真的。”史可法连忙说道。
“宪之，你这话说的可是有点言不由衷啊。”崇祯笑着说道。
对于李成栋，崇祯的心情是十分的复杂的，要知道他在历史上的口碑可不好。
真实的历史上，李成栋在高杰被杀后，史可法为了安抚高杰部下，升任其为徐州总兵。弘光元年，满清豫亲王多铎和兵部尚书张存仁征江南，李成栋率所部剃发投降满清。其后跟随清军攻打浙江、福建、广东，参加张存仁制造的嘉定三屠，擒杀南明绍武帝朱聿鐭，杀害抗清大臣陈子壮、张家玉，犯下了累累罪行。
但是也正是这个人，突然之间“良心发现”，摇身一变成为永历帝的不贰忠臣。
他与金声恒、王得仁一起在南中国“反正”，重新成为明朝的“忠臣义士”，而且蹈死不顾，死而后已。而且为报答一位红颜之死，这位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三心二意的将军，最后竟能置安危于不顾，乱流趋敌，赴水而亡，被永历帝亲口谥“忠武”二字，赠太傅、宁夏王。
这是一个性格复杂、充满争议的人物，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军事才能在这个时代是少有人能比的！
“之所以我要如此对待此人，一是李成栋在军事上有着很高的天赋，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二来，若想顺利平息这件事情，那高杰所部必须要有个有分量的人出来接掌，而这个人还要与高杰之间的关系不要太过于亲密......高杰手下的几员大将，胡茂祯一向对高杰忠心耿耿，李本深则是他的外甥，只有这李成栋虽然也是他的老部下，可对高杰的为人和做事还是有些不齿的。三来……”崇祯端起茶杯，想了想说道，“李成栋这几年一直坐镇徐州，我们要想守住这半壁江山，徐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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