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法庭风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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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斯梅拉达脸色惨白。当初,她那秀美的发辫多么光润,缀满金箔,而现在却乱蓬蓬地披散下来。她的嘴唇发青,两眼凹陷,形容可怖:她竟落到了这一步!
“孚比斯…”她念念有词,眼里闪着复杂的愠怒火光,“他在哪儿?还活着吗?”
“住口,你这女人!”庭长喝道,“这不关我们的事!”
爱斯梅拉达合拢消瘦了的纤手。锁链顺着她的衣裙垂下,因抖动而发出清晰可闻的哗啦之声。她坐到小凳上,说不出话来,流不出眼泪,惨白的面孔像蜡人一般。
随后,庭长又冷笑了一声,“他还活着,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他俯身,对脚边的一个人说:“执达吏,带第二名被告!”
执达吏头戴金黄色帽子,身穿黑袍,脖颈搭着一条铁链,手中拿着笞杖,应命而去。
众人都扭头注视一道小门。小门开了,格兰古瓦的心狂跳起来,带进来的却是金角金蹄的美丽小山羊。那秀雅的动物到了门口,停留片刻,伸着脖子,仿佛立在山岩上,举目眺望辽阔的天际。忽然,它发现了吉卜赛姑娘,立刻纵身一跃,越过一名录事的桌子和脑袋,两跳就蹿上女主人的膝头,姿势优美地滚在她的脚下,乞求一句话或一阵爱抚。然而,被告还是一动不动,连对可怜的嘉莉都不看上一眼。
“哦,对……就是这个可恶的畜生。”法卢台老太婆说,“她们两个,我都认得清清楚楚!”
她话音刚落,第二名目击证人——昨夜小客栈里那个坐在灰堆里玩耍的小男孩也开始大声叫嚷了:
“还有那个忽隐忽现、施展妖术、穿黑衣服的人,到处都是罪恶和血,肯定就是那个黑衣人把钱币变成了干树叶!”
“一片桦树叶子对案情说明不了什么,”国王代诉人沙莫吕耸了耸肩,转头向他身边的人道,“这案子简单得很,女巫刺死了卫队长,而且匕首是女巫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了:
“确实,这凶器对她不利…”
那可怜的姑娘如同从梦中猛地惊醒了过来,她被绑在木椅上,但还是竭力地转过身去朝那声音的源头翘望,当那道披着黑袍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憔悴的脸上倏忽间焕发出奇异的柔和光彩,随即眼中竟一点点地噙满了泪水。她翕动嘴唇、瞪大了眼,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似乎是在热忱地期盼着什么。
“咳…咳咳…”
“神父,您对妖术颇有研究,请您继续讲下去,我们洗耳恭听。”
“我想说,那个忽隐忽现的…”
他微垂着头,神情复杂的脸上带着些许烧热所特有的红,竭力压抑下自己不时作祟的咳嗽声。
“魔鬼?”大法官瞪起眼睛,伸长了脖子问,“您是这么想的,神父?”
“谁知道…”他抬起头,嗓音有些嘶哑地向法卢台老婆子叫道,“女人,那个黑衣人你看见了?”
“没有。可是他看见了!”她指了指身旁的小男孩。
“就像看见你!”那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一挑眉,朝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魔鬼化成人形了?他干了什么?”
“嘻!只有你最清楚!他把银币变成干树叶子,就飞了!”
两个证人笑成了一团。
庭长不耐烦了:“卫兵,把证人带走!”
“毫无疑问,这可怜的东西没有头脑。”席间有人无奈地叹息。
“不过…他是这些怪事的…见证人。”
“咳咳…”
副主教缓了一口气,继续讲道:
“隐藏在暗中的魔鬼只有愚蠢的人才能看见,这在《魔鬼学》里写得很清楚…咳…可能是魔鬼…而不是这个女人,杀了卫队长…”
“您认为她无罪吗?”
他转头望向爱斯梅拉达。她透过朦胧的泪眼,隐约瞥见他的脸上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那颗绝望的心里此刻填满了幸福。
“也许…咳…咳咳…”
克洛德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烧得不太清醒了,但他还是强撑着续道。
“咦?老师,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沙莫吕猝不及防的一声惊问打断了审讯,“我这几年来都没见您生病啊,您眼下怎么病了?”
倏忽间,克洛德的脸色极其戏剧性地变得尴尬而狼狈,他默不作声,转头剜了沙莫吕一眼。
“''老师''…?”
可怜的爱斯梅拉达又在心里惊了一下。
“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件掉落的染血斗篷,黑衣人一闪而过,那夜游僧侣的鬼魂游过了塞纳河消失不见…”大法官念道。
爱斯梅拉达僵住了。这些句子在她的脑海里全都连缀在一起,刹那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始发抖。
雅各·沙莫吕继续说道:“诸位先生如果允许,我们就开始审讯山羊。”
不错,山羊正是第二名被告。审讯一只动物的巫术案,在当时是极为寻常的。巴黎总管府1466年的档案中就有不少这类案例,其中一件特别有趣,详细记载了审理吉莱·苏拉尔及其猪一案的费用,那两名被告“以渎神罪在科贝伊处决”。费用全部列上了:放置母猪的刨坑费、从莫桑港运来的五百捆柴火、三品脱葡萄酒和面包,即临刑前犯人和刽子手同吃的最后一餐,直到每天计为八德尼埃的十一天母猪喂养看管费。审讯有时甚至超出动物的范畴。查理曼和忠厚路易就曾下过诏书,要严惩胆敢出现在空中的火焰鬼魂。
这时,教会法庭检察官嚷道:“如果这只山羊附体的魔鬼抗拒驱魔,坚持兴妖作怪,以此恐吓法庭,那么我们要告诫它,我们将不得不对它处以绞刑或者火刑。”
格兰古瓦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沙莫吕从桌案上拿起吉卜赛姑娘的手鼓,以特别的姿势伸向山羊,问道:“几点钟啦?”
山羊以聪明智慧的目光注视着他,用金蹄子敲了七下。当时正好七点钟。听众惊骇,一阵骚动。
雅各·沙莫吕凭借手鼓,以同样的手法,引逗山羊做了好几个把戏,例如指出今天是几号,现在是几月份等等。同样是这些人,在街头恐怕不止一次为这些无害的小把戏喝彩,而在司法宫的穹隆之下,随着审讯而产生了幻视,他们就都惊恐万分了。毫无疑问,山羊是魔鬼。铁证如山,正是它用巫术害死了队长。于是,在所有人眼中,吉卜赛女郎成了十足可怕的妖婆,而曾几何时,这个姑娘的曼妙舞姿,不知多少回使行人目眩神迷。
不过,她已半死不活,无论嘉莉的出色表演、检察官的恫吓,还是听众低声的咒骂,一概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格兰古瓦按捺不住,喊道:“它这是害了自己。你们都知道,它并不懂自己在干什么事!”
“后边的市民肃静!”执达吏尖声喝道。
随后,为了维护秩序,庭长冷着脸下令将旁听的群众驱逐了。
为了把爱斯梅拉达唤醒,一名警士不得不重重地摇她,庭长也不得不提高嗓门庄严宣布:
“你这姑娘,出身流浪种族,惯于兴妖作怪。你与另一案犯妖羊合谋,并串通魔鬼的力量,于昨日夜间,借助于蛊术和妖法,谋害并刺杀了羽林军弓箭队队长孚比斯·德·夏多佩。你还拒不招供吗?”
“真可怕!”姑娘用双手捂住脸,喊道,“真是折磨人啊!”
“你还拒不招认吗?”庭长又冷酷地问。
“为什么我还在这儿?”爱斯梅拉达抬起眼睛,绝望地质问着,“既然孚比斯还活着,那他应该告诉你们我没罪!”
“卫队长的证词写得很明白——他对案情一概不知。”
“他竟一点也不肯为我辩护,他明知道我没害他…”她分外痛苦地摇着头,咬牙切齿道。
“他才应该是被告…”爱斯梅拉达回想起孚比斯的种种行径,滞涩的泪眼里闪着仇恨的光。
“住口,女巫!还不赶快招认!”
“要我招认!”她的声调很可怕,而且站起身,两眼炯炯发光。
庭长继续逼问:“那么,你又如何解释控告你的这些事实呢?”
“我已经说过…我不知道…那不是我做的…”
“噢!老爷们!可怜可怜吧!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
“…埃及姑娘。”法官说道。
爱斯梅拉达不作声了,她始终以一种隐忍而温情脉脉的目光凝望着克洛德;而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因为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我是无辜的…为我脱罪吧…”
她那双无声哀求的乌黑大眼睛烙在克洛德的心头。
而他的灵魂此刻正经受着风暴。
……
“不可偏向那些交鬼的和行巫术的;不可求问他们,以致被他们玷污了。我耶和华是你们的神。”(利19:31)
……
有一道声音锐利如刀锋般地响起了。
“亵渎圣灵,侮辱神明!”
“女巫,这是女巫的诡计!就算是黑衣人下的毒手,那也绝不是出于他的本意!毫无疑问,黑衣人是中了这个女巫的妖法!”
而爱斯梅拉达对这声音又是何等谙熟。
那小姑娘再不辩解了,她闻言怔了一下,随后便只是哭。
满堂哗然。
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个古怪的智者脑内的想法,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他确实这么说了。
就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克洛德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那份轻松感却随即被奔涌席卷而来的惊惶感所吞没。他胸膛中的巨石终于卸下,可最后露出的却是一颗焦躁不安、迷惘惶惑到跳动如雷的心。
随后,似乎是为了附和自己向来十分尊敬的老师,雅各·沙莫吕口气温和地发言:“被告冥顽不化,令人痛心。有鉴于此,我请求动刑审问。”
不幸的姑娘如同那片枯叶般,仿佛已经没了生命。不过,她还是木讷地听从荷戟警士的命令,站起身来,跟在沙莫吕和教会法庭的教士们后面,由两排荷戟警士押送着走向一道便门。那便门忽然张开,等她进去又合上。那是一张骇人的大口,一下把她吞噬了。
姑娘的身影刚刚消失,就听见咩咩一阵哀叫——那是小山羊在哭泣。
现在休庭。一位评议官提出,各位先生都已疲倦,而要等很久,刑供才可能出来。庭长回答:身为司法官,就应当恪尽职守。
“这该死的贱女人真可恶,”一位年迈的法官抱怨,“偏偏在人家该吃晚饭的时候去受刑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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