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法庭风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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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当格兰古瓦从睡梦中朦胧地醒来,他经过刑事法庭的门,看见司法宫的那道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昨夜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依然在他的脑际徘徊着:
“女巫,庭审…”
格兰古瓦又抬起眼睛朝司法宫内张望。
“这里出了什么事?”他问一个从里面出来的青年。
“我也不知道,先生,”年轻人回答,“据说要审一个女人,她刺杀了一名军官。由于案件牵涉巫术,主教和宗教法庭都会参与判案。我哥哥是若萨的副主教,他把精力全搭在这上面了。我要跟他说说话,可是人太多,挤不上去,真气人,我还有事呢。”
他没敢告诉这个青年,自己认识他哥哥。自那次在教堂发生口角之后,他再也没去找克洛德副主教,那样失礼过,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见面了。
那学生径自走了。格兰古瓦则尾随众人,登上大厅的楼梯。他认为法官一般都蠢得可笑,列席一场刑事审判,比看什么热闹都更能消愁解闷。他钻进人群,随着大家拥挤着默默走进去。司法宫有一条昏暗的长廊,仿佛是这座古老建筑物的肠胃道,人群在曲折的长廊里走走停停,十分腻味,好久才通过,到了一扇矮门。格兰古瓦个子高,能从攒动的人头上面望去,察看矮门里面的大厅。
大厅很宽敞,因昏暗而显得更大,时已薄暮,天光惨淡,从尖拱窗户射进来,照不到拱顶了。穹隆是巨大的木架结构,上面雕刻的无数形象,在黑暗中似乎蠢蠢欲动。几张桌案已经点上蜡烛,照着伏案翻阅案卷的录事们的脑袋。大厅前半部分挤满了听众,左右两厢的桌案旁,已有穿法袍的人落座。大厅上首的讲坛上,坐着不少审判官,后几排则隐没在黑暗中。那一张张铁板的面孔狰狞可怕。四周墙壁到处是百合花图案。审判官头上有一大幅耶稣像还依稀可见。斧钺矛戈林立,锋尖映着烛光,像一丛丛火焰。
“先生,”格兰古瓦问身边的一个人,“先生,怎么那么多人坐在那儿,就像开主教会议似的。”
“先生,”那人答道,“那些人,右首是大法庭评议官,左首是审案评议官。穿黑袍的是宗教裁判官,穿红袍的是朝廷法官。”
“坐在他们上首、满头大汗的那个胖子,他又是什么人呢?”格兰古瓦又问道。
“是庭长先生。”
“他身后那群绵羊呢?”格兰古瓦继续问道。——格兰古瓦并不喜欢司法宫,也许他的剧作演出失败之后,他对这个地方始终怀恨在心吧。
“那是御前审案官先生们。”
“在大胖子前面的那头野猪呢?”
“那是大法庭的录事先生。”
“右首的那条鳄鱼呢?”
“那是大律师菲利浦·娄利埃先生。”
“左首那群胖胖的黑猫呢?”
“那是教会法庭检察官雅各·沙莫吕先生,以及教会法庭的先生们。”
“哦,是嘛,先生,”格兰古瓦说,“这些家伙都跑这儿来干什么呢?”
“他们要审判。”
“审判谁?不见被告呀。”
“审判一名女犯,先生。您是看不见她,她正背对着我们,而且被人群遮住了。喏,瞧那堆持戟的警士,她就在那儿。”
“那女人是谁?”格兰古瓦问道,“您知道她的名字吗?”
“不知道,先生。我也刚到一会儿,看到教会法庭的人同堂问案,只是猜测这是件巫术案。”
“好哇!”我们的哲学家说,“我们要看到所有这些穿法袍的家伙吃人肉了。这种场景已经是老一套了。”
“先生,”旁边那人指出,“您不觉得雅各·沙莫吕先生样子很和蔼吗?”
“呵!”格兰古瓦回答,“说那种尖鼻子、薄嘴唇的人和蔼,我从来都不信!”
说到这里,旁边的人让两个闲扯的人肃静,现在正听一个人的重要证词。
“各位大人,”法庭中央一个老太婆说道,她的面孔几乎都缩在衣服里,整个人就像一堆能行走的破衣裳,“各位大人,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就跟我是法卢台老婆子一样千真万确。我老婆子在圣米歇尔桥头安家已有四十年了,总是按时交房租、捐税和年贡。我家的门正对着河上游的塔散—加雅尔染房。——别看我现在成了可怜的老太婆,从前可是个美丽的姑娘呢,各位大人!近几天有人对我说:‘法卢台婆婆,晚上纺线别太熬夜了,魔鬼就喜欢用它的角给老太婆梳理纺锤。去年在圣殿那一带的那个幽灵,现在肯定到老城来游荡了。法卢台婆婆,当心那幽灵要捶你家门。''——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纺线,忽听有人捶门。我问是谁。外面的人骂骂咧咧。我打开门,看到两个人。一个穿黑袍的,跟一个漂亮军官。穿黑袍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像一盆熊熊的炭火,全身都被斗篷和帽子遮住了。那个漂亮军官对我说:‘圣玛黛房间。’那是我楼上那间屋子,各位大人,是我最干净的房间。他们给了我一个金埃居,我就塞进抽屉里,心里念叨,明天正好去凉亭肉铺买些牛羊下水来。——我们上楼,到了上面的房间,我一转身的工夫,门口那穿黑袍的人就不见了,真叫我有点惊讶。那名军官仪表堂堂,像个大爵爷,然后我就出去了。楼上一个美丽的姑娘在等他,她跟个玩偶娃娃似的,要是再打扮一下,就会像太阳一样光辉灿烂。那姑娘带了一只山羊,一只大山羊,白色的还是黑色的,我记不清了。我一看这情况,心里就犯合计了,姑娘么,跟我不相干,可是大山羊!…我不喜欢这类畜生,又长胡子又长角。样子有点像人了,而且还带点妖气。不过,我什么话也没讲,我拿了银币嘛。公平交易,对不对,法官先生?我带队长到楼上房间,然后就离开,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当然还有山羊。我回到楼下,重新又开始纺线。——要向诸位说明一点,我那房子有两层,背靠着河,跟桥上其他房屋一样,楼上楼下的窗户都是临水的。——我正纺着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怕是山羊引起来的,我总想着那个幽灵,还觉得那美丽的姑娘打扮得也挺古怪。——突然,我听见楼上一声叫喊,又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接着窗户打开,我赶紧跑到我这屋的窗口,它跟楼上的窗户上下正对着,我看见有一道黑影,从我眼前掉进河水里。那是个幽灵,穿着教士的衣服。当时月光很明亮,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幽灵朝老城游去。我吓得浑身直哆嗦,叫巡逻队来。那些巡警先生们一进屋,还没闹清是什么事,就先把我给揍了一顿,大概是想取个乐子。我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我们上楼去,一上去看见了什么呀?我那可怜的房间里全是血,队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姑娘在装死,山羊也惊呆了。——''天哪,''我说,''我得花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把地板刷干净,还得一点点抠,真要命!''——队长给抬走了,可怜的年轻人!姑娘的衣裳全扒开了。——等一等,还有最糟糕的事:第二天,我要拿那枚金埃居去买下水,掏出来一看却变成枯叶子了。”
老太婆住了口。听众之间响起一阵骇怖的私议声。
“那个鬼魂、那只山羊,全有巫术的味道。”格兰古瓦旁边的一个人说道。
“还有那片枯叶子呢!”另一个人接上说。
不过,在这群人说话的间隙,格兰古瓦却隐约间听到了几阵咳嗽声。
“毫无疑问,”第三个人说,“那是个巫婆,跟幽灵串通一气,专门抢劫军官。”
格兰古瓦自己也差不多觉得,整个这件事很可怕,也像是真的。
“法卢台老婆子,”庭长先生威严地说,“您再没有别的情况要对本庭讲吗?”
“没有了,大人。”老太婆回答,“倒是有一个情况,起诉书中把我的房子说成是七扭八歪、臭气冲天的破屋,说得太不像话了。桥上的房屋都不大气派,那是因为人太多了。可是,连卖肉的都不嫌弃,他们都是有钱人,娶了非常干净的漂亮女人。”
格兰古瓦看着那位像鳄鱼的法官站起来,朗声喊道:“肃静!我请各位大人不要忽略在被告身上搜出的一把匕首。法卢台老太婆,魔鬼给您的金埃居变成的枯叶,您带来了吗?”
“带来了,大人,”她回答,“我找到了。就是这一片。”
一名执达吏将枯叶转呈给鳄鱼。鳄鱼哭丧着脸,点了点头,又传递给庭长。庭长接过去,又传给宗教法庭检察官。就这样,那片枯叶周游了大厅。
“这是一片白桦树叶,”雅各·沙莫吕先生说,“是妖术的又一证据。”
一位评议官发言:
“证人,有两个男子一道去您家中。穿黑袍的人,您先是看见他消失了,后来又看见他穿着教士的服装,跳进塞纳河游走,另外一个是军官。那两个人究竟是哪个给了您埃居?”
老太婆想了一会儿,答道:“是军官。”
听众又是一阵议论。
“唔!”格兰古瓦想道,“原来是这样,我又半信半疑了。”
这时,大律师菲利浦·娄利埃先生再次发言:“我提请诸位注意,在被害军官床前笔录的证词说——当黑衣人上前搭话时,他就隐隐约约想到这很可能是幽灵。又据军官的证词,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而那黑衣人似乎早已料算到他的此次出行信息,一路埋伏在他的身后跟到了客栈,中途还不断出言威胁恐吓。因此,那金埃居极有可能是最终被变成了一枚冥币。”
这一决定性的发言,似乎驱散了格兰古瓦和其他听众的疑虑。
“诸位都有本案的材料,”大律师坐下来补充道,“可以查阅一下孚比斯·德·夏多佩的证词。”
一听这个名字,被告站起来,她的头也就从听众的遮挡中露出来。格兰古瓦一见,万分惊骇——
他认出那是爱斯梅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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