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江稚鱼嘴硬说穿短裙不冷，结果第二天就感冒了。

        一中的假期规律是两个礼拜放一次，两天假，这两天假里，江稚鱼还要因为感冒而在窝在家里一天，她简直郁闷极了。

        “说了还有春寒，现在知道怕冷了？”沈牧为在她旁边翻着书，懒懒道。

        江稚鱼头重脚轻的，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现在一动就晕得厉害，她哼哼了两声：“昨天温度明明还行。”

        除了穿了一整天小短裙，晚上睡觉被子都没盖好，受了寒之后还致命地发现自己来姨妈了，她简直欲哭无泪。

        “疼死我了。”江稚鱼躲在被子里小声哼唧道。

        沈牧为看书的动作一顿，抬头问道：“哪里疼？”

        江稚鱼：“肚子。”

        沈牧为：“是受了寒要拉肚子吧？”

        江稚鱼有气无力道：“不是，是姨妈痛。”

        沈牧为把书给发放下，到床头检查了一下江稚鱼的水杯，说：“我去给你倒杯热点的水。”

        “要喝红糖水。”江稚鱼哼唧道。

        “喝红糖水缓解生理期痛是没有根据的。”沈牧为纠正道，但拗不过床上的人哼唧，他翻了个阳台回家里去。

        沈牧为在门口看到了给花浇水的外婆，她问：“外婆，家里红糖放在哪里啊？”

        “在厨房的柜子里，突然要红糖做什么？”外婆问。

        “江稚鱼说生理期肚子疼，我给她泡点红糖水。”沈牧为道。

        外婆放下手里的浇水壶，边领着沈牧为往厨房走，边道：“这生理期真疼起来可要命，特殊时期不好好照养以后容易留下病根的，以前我刚生完你妈妈后一年，每次生理期都疼得不行，都是你外公给我揉肚子过来的。”

        沈牧为把外婆的话听了个全，他拿着保温杯回到江稚鱼房间的时候，叫着肚子疼的人已经睡着了，沈牧为轻手轻脚坐回了位置上，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目光控制不住江稚鱼身上瞥。

        江稚鱼睡着的时候还算安静，只是紧着眉，神情有些可怜。

        在床边守了一会，江稚鱼也没睡太熟，醒来之后她看着沈牧为。

        “喏，喝点热的。”沈牧为把保温杯拧开递给她。

        江稚鱼到底还是小女孩，对被送红糖水这事感到惊喜又开心：“真的是红糖水啊。”

        沈牧为也不知道红糖水的魅力在哪里，按生理原理来说，红糖水真不是什么经期必备，但看江稚鱼这么喜欢，他也就没再多泼冷水，点头道：“外婆那儿很多，明天泡一壶带到学校去吧。”

        江稚鱼早就清楚他的性子，平日里虽然喜欢怼自己，但是这种时刻的温柔和细心从来都不吝啬，沈牧为坐到床边，问她：“还疼吗？”

        江稚鱼叹了一口气，说：“疼，一阵一阵的。”

        沈牧为忽然冷不丁掀开她的被子，吓得江稚鱼连忙攥紧，惊恐地看着沈牧为的动作，沈牧为看着她，说：“我给你揉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牧为语气太温柔，江稚鱼手上的力气似乎松了些，沈牧为顺势把她的被子掀开，轻轻把手掌覆盖到江稚鱼肚子，按了一下：“是这儿吗？”

        他的掌腹很温暖，江稚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垂眸看着床边的沈牧为，问道：“你这手法还挺熟练的，从哪练的？”

        沈牧为抬眸看她，他那蝴蝶翅膀似的睫毛在光的透照下轻轻颤动着，他神色认真，用另一只手把被子给撩了回来，挡住江稚鱼的腿，说：“这么简单哪里需要什么练？你躺着休息会吧。”

        “我都躺累了。”江稚鱼道。

        “那我把书拿过来给你看了一会？”沈牧为问。

        江稚鱼立马老实了，躺回床上之后闭了眼。

        沈牧为的动作又轻又温柔，揉得江稚鱼非常舒服，不一会她真睡着了。

        沈牧为给她盖好了被子，拉好了窗帘，然后轻手轻脚下楼准备回家。

        江妈妈刚好下班进屋，见了沈牧为，笑问：“牧为来啦？稚鱼人呢？”

        “她说自己不是很舒服，所以休息了。”沈牧为道。

        江妈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问：“还在难受吗？”

        “现在睡着了，估计好些了。”

        江妈妈稍微放心了一些：“这孩子每次肚子都疼得厉害，还是要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

        说着，她把买回来的水果拿另一个袋子分出一半，递给沈牧为：“牧为，拿回去给外婆吃。”

        沈牧为接过水果，朝江妈妈道谢：“谢谢阿姨。”

        “不用谢，记得告诉外婆，今天晚上来我们家里吃饭啊，让她不要早早就把晚饭给吃了。”

        沈牧为点了点头。

        两家人已经当邻居有好些年份了，上一辈两家人就是好朋友，只是江妈妈的母亲去得早，现在老一辈长辈就只剩下沈牧为的外婆一个人，江妈妈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两家人情分很深厚。

        现在也就是沈牧为已经长大能够完全自理生活的年纪了，外婆才轻松了一些，她从小就在这个三号路胡同长大，现在也守着自己的小外孙慢慢变老。

        江妈妈做菜很有一套，江爸爸的公司经常有合作伙伴送些名贵食材来当人情，江妈妈经常叫沈牧为跟外婆一块来家里吃。

        比起江妈妈对江稚鱼成绩的在意，外婆并没有对沈牧为的高分而感到什么特别骄傲，她更乐意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健康快乐地长大，喜欢在餐桌上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沈牧为吃饭。

        “牧为想好要去哪里读大学了没有？”江妈妈随口问道。

        “离家里近一点吧。”

        “牧为上学期期末是688吧？”江爸爸突然问道。

        沈牧为点头：“是的。”

        “其实这个分数也可以冲一冲清北的。”他道。

        关于高分和名校的话题，江稚鱼通常只能安静地吃着东西不参与，不然太早出声绝对会被抓着一顿鞭尸，啃完一个鸡翅后，她嘴边沾了不少油，旁边的外婆笑脸慈祥地看着江稚鱼，递给她一张纸。

        “好吃吗？”

        江稚鱼露出一个乖巧的甜笑：“好吃。”

        外婆笑得更开心了。

        “好吃就多吃一点。”

        江稚鱼给外婆夹了一块鱼肉，说：“外婆你吃这个，这个鱼没有骨头的。”

        乖巧的小姑娘更能讨老人开心，外婆慈祥的目光在江稚鱼身上柔和又安静，江稚鱼这一刻忽然非常羡慕沈牧为，有一个只在乎他高不高兴、吃得饱不饱的慈祥和善的外婆，可惜她的奶奶和外婆很早就去世了。

        沈牧为还在跟江爸爸聊天，他比较心怡的是湖南和上海的大学，北京有点太远了。

        “大城市机会也更多一些，不过你才高二，还可以再多看看。”江爸爸道。

        江妈妈倒是不赞同：“早点定下来目标才有动力呢，都没多长时间就要高考了。”

        她看了一眼吃得正欢的江稚鱼，开口道：“江稚鱼，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江稚鱼忽然被问到，眼睛瞪得圆圆的。

        “啊？”

        “你看看她，一点考虑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替她高考呢。”江妈妈皱眉道。

        “谁说我没有打算啦？”江稚鱼放了筷子，缓下来的姨妈痛让她回了不少精神，说话声音都清脆起来，“我要考到跟沈牧为一个城市去。”

        沈牧为愣住，看着她。

        “考到一个学校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可以考到一个城市去，这样每次开学就有人帮我搬行李了。”

        江妈妈被她气笑：“你倒是知道让牧为伺候你。”

        江稚鱼歪了歪头，朝沈牧为眨眼：“沈牧为，可以吧？”

        沈牧为轻笑了一声，说：“可以。”

        以后她的大学，他每一年都要守着送她开学。

        吃过饭后，外婆回家里休息去了，江稚鱼跟妈妈一块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江妈妈忽然问道：“真要跟牧为考到一个地方去啊？”

        江稚鱼嗯了一声：“不好吗？我跟他在一个城市上学，你们也放心些吧？”

        江妈妈神色变了几分，她轻咳了两声：“那肯定啊，但你这成绩，有没有大学上还不一定呢？是不是又得拜托我们给你找关系弄到哪个学校去啊？”

        话虽然难听，但确实在理。

        一中是市内很好的一所私立，条件很好，教学质量也很好，在这儿上学的基本上是市内成绩的佼佼者，要么就是家里很有钱，沈牧为是前一种，江稚鱼就是后一种。

        上高中的时候，沈牧为和时雨都在一中，但是江稚鱼的分数没够得上，只能去公立高中，江稚鱼以一定要好好学习为保证，让江爸爸找关系把自己给塞了进去，还跟沈牧为时雨都在一个班。

        江妈妈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妥当了，她顿了一下，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心里的委屈不仅仅是被说了，更多的是被说了之后无可辩驳的无助感，江稚鱼紧着下唇，小声说：“妈，我知道的，上高中你们可以帮我，但是上大学就没有后门可以走了。”

        她要想跟沈牧为去一个城市上大学，那是得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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