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乐园

钟声奏响，余音在宫殿回响，仿佛月之神做出了祂的宣告。
  谒月轻声叹了口气，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容：
  “是你赢了，由萝。尽管你没有完成我给你的使命，但是你让天使对人类有所改观。在月之神发出宣告后，所有天使都会降临世界，寻求在这颗蔚蓝色星球上存在的可能性。或许，天使和人类终将为了生存而爆发冲突；或许，天使和人类达到真正理解的那一天无法实现。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一直相信着——你的愿望绝不是虚幻，它会在未来以某一种形式实现。”
  -
  “成功了！”
  由萝和樱子，两名少女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这时，樱子注意到由萝的身上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做好准备吧，由萝。”谒月说。
  “花川原，你怎么了？”樱子问道，“你身上的光是怎么回事……”
  “哎呀，看来，是要回去的时候了呢。”
  由萝抬头望着钟表，温柔地笑了笑。
  “我使用的这副身体，本就是将死之人。如今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月之神在召唤我回归，回到本属于我的地方。”
  樱子急忙看向谒月，后者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凭什么……这不公平！”
  她抓住由萝的手，声泪俱下，“我们明明一起克服了所有难题，无论是月之神降临的危机，还是对人类的审判。故事本应有一个最美好的结局，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
  “再美好的相遇，也有终将分别的那一天。”谒月说，“这是注定的命运，你无法违逆。”
  “不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樱子感受到，由萝把自己抱在了怀中。
  “听我说，樱子。”
  拥有天使般美貌的少女面带微笑，说道，“有一个秘密，我一直以来都没向你坦白。其实，那个斯卡布罗集市的传说故事，我并没有把它真正的结局告诉你。”
  “诶？”
  “故事原本的结局是，舞女不接受恋人的死亡，向神明许愿让恋人回来。神明说，只要你为我跳一场舞蹈我就满足你的愿望。于是，舞女翩翩起舞。神明的使魔围绕在她身旁。渐渐的，舞女终于发觉，她早已陷入神明的掌控中，独舞不休，直到被火焰焚烧殆尽。你的做法无意间对应了这个故事——你和月之神签订契约，却因为自身的诅咒，即将沦为月之神的傀儡。
  “就在刚才，我解除了影色妖精施加在你身上的诅咒——从现在开始，你仍然保持着不死之身，但是你再也不用目睹世间的一切悲伤了——你只需要见证世界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我保证我们会在人类和天使真正携手同行的那一天再次相遇，并期待着你把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讲述给我。要记住，尽管结局从开始就已注定，我们仍能决定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迎接它。”
  “你一直是这样，花川原。”
  樱子强忍住泪水，释然地露出一个微笑，“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你啊。”
  “诶？”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遇，在‘碧海之翼’上，你明知道深受天使之力影响的真影星白时日无多，你仍然试图让她和艾瑟琳-艾因-卡斯特尼亚互相理解，解开了困扰数年的心结；你的朋友，林宇骁在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你却无条件地支持他，使他义无反顾地面对真相；爱丽丝-菲尔-卡斯特尼亚已经接受了自己必定死去的未来，你陪她见证了一切，她就明白了自己的故事不会被遗忘；还有那位，已经被抹除存在的风崎美，在她朝着消逝的结局前进的几年，你和她共同创造了许多美好回忆。你总是说，自己是个旁观者。然而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真实身份是一个‘见证者’，你比任何人都坚信结局无法改变，但你总是用自己的行动为其赋予意义。”
  “这也是由萝作为月之神令使，自始至终践行的道路，”谒月说：“这一次也是如此——由萝她强行改变了你身上的因果，这会导致她被世界的规则所消除，也就是人们所谓的死亡。从她选择一个死去的身体作为容器的时刻开始，她就必将迎来死亡的结局，于是她选择了通过拯救你的方式来迎接死亡。”
  “…………”
  “你就带着由萝的祝福活下去吧，受神明眷顾，同时被神明诅咒的孩子。”
  由萝的身形已经很微弱了。最后的时刻，樱子提出了一个问题：
  “花川原，请告诉我，我们的相遇，真的是因为天使的诅咒而不可逃避的命运吗？”
  由萝嫣然一笑：
  “当然不是。我们相遇的原因，正如你一直以来坚信的，是‘一见钟情’——也就是爱啊。”
  消逝的前一刻，令使看到了宫殿之外的景色。月之神的领域里，存在着那唯一永恒不变的事物：
  “多么美丽啊，蔚蓝色的天空。”
  少女在樱子面前消失了——永远地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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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的沉寂之后，谒月走向樱子，说：“走吧。我并不了解人类的人情世故，所以找不出有什么能够给予你安慰的手段。不过我倒是能用月之神的权能，满足你的一个愿望——当然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那么，就请让人们永远不要忘记花川原吧。”
  “诶？就这样？”
  “如果他在天使空间里消失的话，现实中的人就会丢失有关他的记忆。在此之前我就遇到过类似的状况。这样一个受所有人喜爱的人不应该就这么被遗忘——悲伤无法阻止，但我们必须让他的善意传递下去。”
  “我明白了。”
  谒月面朝着无垠的天空，樱子无法看见她的神情。但她这般说道：
  “悲伤存于何处？爱又应归于何处？我想，大概是那片，名为人之心的乐园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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