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奇迹

天空逐渐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雾都即将迎接新的一天。
  “审判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影色妖精对凯文说道，“樱子和由萝共同阻止了一场危机。这场战斗比想象中更加缺少悬念——几乎是由萝的单方面碾压。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性——樱子独自承受月之神，就是故意被打败。”
  “没错。你的计划彻底告破了，凯文。”
  秋凛懿走了过来，说。
  “樱子遭受了许多苦难，但她非但没有因绝望而堕落，反而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了所有人。”
  影色妖精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把由萝的真实身份悄悄告诉了樱子，对吧？你以为她会黑化，将世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恶意悉数奉还——就像你一样。结果呢，她却用善意去回报这个世界。相比之下，呵呵，屈膝于命运的人，你是多么的渺小又可悲。”
  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家族制造的使魔“终末预言”冒着浓烟，开始下坠。
  “怎么朝着我们的方向掉下来了？！”影色妖精喊道，“快离开！”
  她和秋凛懿正欲逃离钟楼，突然发现凯文还待在原地。
  “快走啊，凯文。”秋凛懿说，“钟楼就要被摧毁了！”
  “没必要了，你们走吧。”
  “……你什么意思？”影色妖精问。
  “卡斯特尼亚家族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终末预言一旦被摧毁，就会坠向钟楼，把月之神降临计划的一切都给摧毁。这场仪式只能在暗区展开，绝不能进入大众的视线。”
  “但是你完全可以逃走吧？”
  “没有意义了。即使我现在逃离这个地方，在未来也会一直无法摆脱家族的阴影，直到被他们发现，被抹除。与其一辈子都活在威胁中，不如止步于此。”
  “随你怎么说，你想随旧时代一起被毁灭的话，我当然不会拦你——理想破灭的情况绝非少数。”
  影色妖精走出了钟楼，只剩下凯文和秋凛懿二人。
  “怎么，还不走？”凯文问。
  秋凛懿说：“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凯文，我当然会劝你活下来。”
  “那你就带着凯文-菲尔-卡斯特尼亚的名号，继续在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挣扎吧。”
  凯文走到他面前，把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是年少时的凯文，和两个容貌相似的女孩——爱丽丝和依莉丝。三人笑得非常开心，仿佛不存在一丝悲伤。
  “死亡不可怕，秋凛懿，可怕的是被遗忘。作为一个失败者，我没什么需要多说的。行了，再拖下去你也没时间逃跑，赶紧走吧！”
  “你这么做，爱丽丝会怎么想？她恐怕会嘲笑你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吧！”秋凛懿喊道。
  “那又怎样？她害死了我的妹妹，我会信任她吗？不然你以为，当家族决定去杀了她时，指路的人是谁？”
  “…………”
  秋凛懿无言地离开了贝尔蒂娜街的钟楼——这个注定消逝于历史长河的是非之地。
  凯文肯定不会这样死掉的。他心想。否则，那句遗言对于凯文来说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
  -
  飞艇精准无误地坠落在了钟楼的所在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随时代消逝的人，临死前会想些什么呢？是回忆一生的困难，亦或是为数不多的欢欣？唉，真搞不懂人类的想法啊，如果由萝在的话，她肯定比我更明白的吧……”
  然而有一件事实，作为旁观者的她比谁都更加清楚——
  那就是卡斯特尼亚家族，一切故事的幕后黑手，依然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谁都知道，仅靠爱与希望无法让强权与恶枭为之让步，因为他们一直处在奴役者和支配者的位置；但是，他们的好日子即将结束了——伴随着天使的降临，惩戒终将降在他们头上，让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少女站在圣使徒广场上，又向更高处走了一段路。远眺雾都，只见无数楼房栖息在温暖的灯火中。她玛瑙般红色的双眼落在了城市郊外的森林，那是卡斯特尼亚家族的所在地。随后，月之神的另一名，也是最后一名令使，发出了宣告：
  “那么，让我们来一决高下吧，世界！”
  -
  -
  没有人注意到，在飞艇坠落的同时，天空中还有两个身影。
  “飞行的感觉怎么样，樱子？”
  花糸琴抓着樱子的手。她的背后有三对洁白的羽翼，在暗色的天空中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樱子说，“夜晚的风是多么的温柔，即使现在是冬天；仿佛一切不好的东西都离我而去了。”
  此刻的她，虽然头发依然是白色，但是再也没有空洞无神的眼睛了——取而代之的是美丽的琥珀色。
  两人缓缓降落。空无一人的贝尔蒂娜街上，此时此刻只有一人在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欢迎回来，两位。”
  里维-莫德维克热情地说道。

  “虽然过程中包含着悲伤，但是你们出色地完成了使命，阻止了一场灾难的降临。”
  樱子问：“所以在这次行动中，你做了什么？”
  “哈哈，没有我的话，卡斯特尼亚家族早就介入进来了。可别小看我啊。”
  “……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们只派了一台机甲来找你们？实际上来的是一支足足有五台骑英机甲的分队。阻止他们可真危险啊，幸亏我伪装得好，他们仅仅是把我当作月之神的使魔，然后便撤退了。”
  “你去阻止家族？但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
  “这还是多亏了方露枫，”里维说道，“我们在雾都休息的这几天里，她几乎走遍整座城市，终于找到家族的所在地，并绘制了家族的行动路线。也正是如此，我才能及时现身，和他们交战。唉，当时的她一定计划好自己要当一个背叛者了吧，那又是什么情绪让她依然给予我们帮助呢？”
  “大概是因为，在她心里，你们仍然重要的是朋友吧。”谒月说。
  “到头来，我们付出的所有努力，只能隐藏在暗区中。”樱子小声说，“谁又能理解其中的牺牲呢？”
  “并非如此，樱子。看吧，位于世界之上的天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奇迹——那就是我们的故事的证明。”
  “诶？”
  樱子和谒月抬起头，朝天看去——是一幅神异的画面。
  即将迎来白昼的天空里，自人造使魔坠落的缺口，一道粉色的光幕从中延伸，渐行渐远，直到遥不可及的寰宇尽头。
  雾都的许多人都目睹了这幅奇迹，这些人中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为生活奔波的人，也有只需享乐的达官显贵。观看者的身份大不相同，然而，这道发自人心的光芒，依旧平等地被所有人注视。
  仰望天空中的奇迹，谒月发出了释然的微笑。她说：
  “月之神，被称为乐园的守望者，因果的连接者。一切悲伤从祂的存在而诞生，所有的爱又将归于祂的怀抱。而这道被视为奇迹的光芒，便出自月之神的令使——由萝。她在星与海之间诞生，又于此回归天上。从此以后，那个黑暗漫长的时代终于结束了，我们书写平息神明怒火的故事，人们将迎接全新的时代——
  “「天使世纪」。”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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