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吵架

云间月出了关楚风遥的院子时，心里十分复杂，只这么一见，清影的话真实了八分，

        倒不是他白眼狼，如此快便倒戈在君问归阵营。

        若他不曾知道幽兰香，楚风遥的话也没什么可挑的毛病。

        偏偏清影与他说了。

        总不能双方提前沟通好来骗他。

        南星见着云间月好似不太开心，欲言又止，想着自家少主吩咐没事可以多陪陪云间月讲话，终是开口道：“公子见着了楚风遥，怎的还是不开心的样子？我们除了锁着楚风遥，吃喝上不曾苛待楚风遥……您……可别生少主的气。”

        云间月停下脚步，歪头看向南星，疑惑自上了这凤栖山，南星一天也不与他搭上一句话，今日怎的话如此多。

        “你怕我跟你家少主生气？”

        “少主这些年不曾在意过任何人，公子出现了，少主身上才有了些许活气，我们看在眼中，因此即便公子您将梅花崖的上山机关讲与那些人，我们一开始虽怨，却也知，若我们怨您，少主心里头更是不好受。”南星犹犹豫豫，将自己心里话说出。

        云间月望了望阴沉沉的天，好似老天爷也感知了他心中的愁苦，因而将还未挂上小半日的太阳藏匿起来。

        南星虽平时木着个脸，却不比北宸冷冰疏离，偶尔那双眸子像极了山中奔腾的小鹿。

        “你们倒是忠心耿耿。”云间月轻笑，“我怎会与他生气，不会的。”

        南星眸中染上了点点笑意：“公子是个明事理之人，只是我的这番话，还请公子别与少主讲，免得他要怪属下多嘴了。”

        云间月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到小院中，元宵立马迎了过来，许是从小养在人堆里，丝毫不像一只虎，反而像只狗崽子般见着人便扑腾。

        自上次将云间月扑伤了以后，被教训了一番，好多天都被君问归禁止不许踏入他们小院一步。

        云间月伸手搓着虎崽身上皮毛，勾唇笑道：“也只有你才能如此没心没肺，睡醒便吃，吃完便睡。”

        “若我也能如你这般无虑就好了。”云间月喃喃。

        不过是走了一段路去见了一趟楚风遥，云间月却觉得十分疲惫，是身心俱疲。

        君问归回来时，只见云间月坐在窗前塌上，手撑着头，望着外头景色，不知在想什么，他进来了也一动不动。

        他从篓子里拿出一串果子，来到塌前：“在看什么呢？”

        云间月被吓一跳，皱眉看向君问归，又看向他手中红彤彤的果子：“何时回来的，怎的就不出声。”

        君问归坐到塌上，摘了一枚果子，剥去外皮递给云间月，笑道：“是你太入神。”

        云间月就着君问归的手便咬了一口果子，果子酸过甜味，将云间月酸一个激灵，皱着脸摆摆手表示不吃了。

        瞧着他娇气的模样，君问归觉得可爱极了，把剩下的果子吞进口中，也不问他去见了楚风遥情况如何，最好他们之间再也不要提及楚风遥。

        云间月心里头乱得厉害，也闭口不谈。

        挪了下身子，倚在窗台上，撇撇嘴道：“饿了，想吃肉。”

        “南星在家不给你吃的？”

        “是我想等你回来吃。”云间月揪着袖口上的线头，“他又不陪我吃，一个人吃不香。”

        也不提清影，君问归心中了然，被这娇娇的样子弄得整颗心都暖了，他起身笑道：“好，我们随便对付点，刚刚遇到几只山鸡，让北宸逮了，这会儿师伯应是在弄那土包鸡了。”

        君问归出了门去，云间月又趴回了窗台。

        君问归喊来南星，问今日情况。

        “公子进去没多久，我便去喊他出来了，只是公子回来路上好似不太开心。”南星犹豫道。

        他不曾上前去偷听二人讲话，自然不知屋中发生何事。

        君问归点头，摆了摆手，让南星下去了。

        其实一猜也能猜出一二，云间月已知幽兰香的存在，倘若楚风遥想借云间月之口来让自己给他停用幽兰香，那必然要与云间月提起。

        如何掩盖，这幽兰香一事都经不起推敲。

        楚风遥在云间月心中是何等分量，下毒一事揭露了，云间月心里头难受也正常。

        只是这风清门当年收留云间月，只怕想法不简单，到那时虚情假意一套摆在台面，云间月怕是要疯。

        君问归自知洗脱冤屈，必然要将正道人士的一些勾当解密，云间月难受是无法避免。

        他叹一口气，只想想，就心疼死了。

        只做了些米粥陪小菜，君问归端进屋子里来，云间月收起那副忧愁模样，与君问归安静吃着饭。

        “腊月十九，乃我家人忌日，你要往南去，想着到时不能及时赶回。”云间月咬着筷子，犹豫道，“我想提前去祭拜。”

        君问归想也不想，便应下：“好，我陪你去，这几日便让北宸去整理祭拜用品。”

        “我还想回照阳山庄看看。”云间月犹豫。

        “你喜欢便好。”君问归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云间月碗里，笑得温和。

        “还要吃老张家糖铺的糖……你让人去给我买。”

        “行。”君问归一一应下，只是在云间月再接着往下提条件时，先一步将自己底线说了出来，“若你让我停了楚风遥的药，我万万不肯，断然让他尝试一下你的滋味。”

        云间月被看穿了心思，捏着筷子的手紧了一番，他干笑道：“你又如何知我要与你提这个？”

        “我回来时看你愁眉锁眼的，我只稍稍一想便知，楚风遥与你提了幽兰香一事。”君问归叹道，“阿月，我不知楚风遥见到你时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只知，换做寻常人，面对抢了自己的新婚配偶的仇人，次次见应该是问起一句。”

        “我次次见那楚风遥，他都不曾提起你一句，不问一句你如何，你为他想，可想过他为你着想吗？他风清门养你几年是不假，可若他们也为‘踏雪无痕’而来呢？这与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有何差别？”

        云间月被说得面上血色褪去，君问归所说的假设，是他最不愿意看到。

        只是，即便他不舍弃楚风遥，楚风遥也再不能成为牵绊他之人，至少家仇要远在楚风遥之上，君问归既然答应帮他，已然在他心中种下一颗定心丸，又何须如此如履薄冰。

        他怒火中烧，放下筷子，冷声道：“换做寻常人，面对灭门仇人，也不应褪尽衣裳，与仇人苟且。你字字句句让我信你，你又何曾信我？你怕我虚情假意，你怕我迷惑你，你怕若没有楚风遥这筹码在，你觉得我会打破如今假象，与你撕破脸皮是吗？”

        “君问归，你既然不信我的真心，又何必假惺惺与我承诺什么！”

        “我无能，我无法为家人报仇，我只会倚仗别人……为何云家出了我这么个废物！”

        云间月泪蜿蜒而下，他袖口一抹，起身便离开了小屋，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坐着，南星不知何时已在不远处站着。

        云间月更是怄气，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君问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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