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见面

云间月伤好能下床挪动时，君问归兑现了承诺，让南星来带云间月去见楚风遥。

        一个被关着，一个整日像小祖宗一样被伺候着，到底过于天差地别，他是去看楚风遥过得如何的，并非去看笑话，因此换上了一身较素的衣裳，料子也是衣橱里头最不起眼的。

        可人生得好看，如何穿都亮眼，平时话较少的南星难得夸赞了一句：“公子这身虽不打眼，却看着舒心。只是山中风大，穿少了少主见了又该说了。”

        云间月抿唇笑了下：“问归呢？”

        “少主带着北宸进山摘果子去了，临冬了，果子快过季了，公子说你日日喝药，少不了蜜饯。”南星道。

        君问归对自己的上心程度，云间月心中不免还是动容，确确实实，从未有人像君问归这般，处处都想着他。

        若说风清门给了他第二个家，那么梅花崖才是给了他家的温暖。

        越相处，云间月越发不知该不该恨君问归，只得寄予君问归真的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

        跟着南星七拐八拐，站在一处院前，里头几个梅花崖下属站着、倚着、坐着，见到他们来了，连忙都起身，拱手跟云间月行礼：“云公子，左护法。”

        虽说在梅花崖上，这些人也是这般恭敬，但总觉得那些不一样。

        “开门，云公子要见里面的人。”南星眼神示意。

        一名下属上前将门锁打开，云间月深吸了一口气，抬腿便往里走。

        南星带着人往院子边缘站了站，并未有要听里面人说话的意思，对于他们的识趣，云间月心里还是比较满意。

        云间月颤着手，推门进去，屋子不黑，也点着灯，干净无异味，并不像是关着一个人的模样。

        抬眼看去，只见楚风遥双手被钉在墙上，链条粗短活动受限，双脚也被镣铐铐着，那铁链也曾在云间月腕足上出现过，自然一眼认出是云铁。

        楚风遥听到动静，缓缓睁眼，见着云间月，愣神片刻，眸中迸出欣喜，他南声道：“阿月……”

        云间月回身将门关上，快步行至楚风遥跟前：“风遥，你怎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楚风遥稍稍打量云间月，说是一起被绑上山，云间月却浑身白净，衣着得体，即便人故意往素了穿，楚风遥心下还是明了，云间月被君问归喂养得不错。

        自己与囚犯一般被锁着，与他的处境简直云泥之别。

        压下心中那点不甘，楚风遥一副欣喜复杂的模样。

        “我没事，你呢？君问归是不是强迫你与他……与他……”楚风遥眸中爬上血丝，话到嘴边，却讲不出口来。

        新婚之夜，与他有夫妻之实的确是君问归，云间月难以启齿，只是后面，他的反应，多少有些助纣为虐的意味。

        云间月垂下眼，轻扯了下嘴角，不知如何去回答楚风遥这个问题。

        “没关系阿月，知你在这里过得好就好，没受委屈我便放心了。”楚风遥善解人意又万般自责，“只是那和离书，君问归说若我不写下，让我不得好死……我太无能了，君问归用毒将我内力全压制住，我脱离不开这铁锁，无法救你出去。”

        这话听在云间月耳中不是滋味，他查看了一下楚风遥身上，未见伤口，除去发丝乱了些，并无不妥，只是日日被关着，身体再好，也无法精神起来。楚风遥十分憔悴。

        云间月落下泪来，他摇头道：“是我没用，明明我有自由身，我也无法救你，只是我求着他让我来看你一眼，见你处境不是特别糟糕，我便放下心来。”

        “阿月，君问归就是个恶魔，你身处他身旁，需万般小心。”楚风遥关心道，“这厮日日喂我一种名叫幽兰香的毒，会导致我身体渐虚，我近日浑身乏力，阿月，若他愿意听你的话，你去与他讲讲，否则若无外力相助，单凭你我，是无法逃脱的，只怕最后要死在他手中。”

        说着，楚风遥小心翼翼瞧着云间月的面色，见对方面色无常，心下松了一气，君问归也知到底云间月是信自己的，即便将下毒之事说出，云间月也未必会信，还可能会被云间月以为这是在离间。

        想到这，楚风遥不免有些得意，君问归心思再缜密，到底云间月的心不在他身上。

        听到幽兰香，云间月条件反射，捏着袖口的手一紧，这毒，是清影与他说起过的，自己身上也中了这毒，身体如何的虚，他自是知道，只是这乃是日积月累起来的东西……

        而清影亦说过，这毒，就连君问归都未能探出一二，即便君问归报复性地告知楚风遥要日日喂他毒药，按理应该不会多嘴讲清其中药效。

        让楚风遥参不透，反而更折磨。

        又何须多此一举。

        所以有可能是楚风遥一开始便知这药的毒性是什么。

        云间月掐着手心，很是失望。

        他摇头轻言：“只是与他提起你，他便如发疯了般，我又如何跟他讲这事。前些时日，我与他下山，暗中给风清门送去消息，风远哥差点在君问归手中殒命……风遥，我已别无他法，我处处受制于他，若我不顺着他，只怕你的日子更是不好过，我不敢说为了你才与他那般，是我对不住你。”

        链条碰撞发出声音，楚风遥面色沉了几份，复而又展颜一笑：“无碍，我自知你身不由己，我又怎会怪你……”

        二人相对无言，楚风遥并未死心，再与云间月说起那幽兰香之事：“阿月，只是幽兰香无药可解，若不及时停了，我这一生恐怕得毁了，武功更是无法再上一层。”

        “你怎知幽兰香无药可解？他与你说的吗？”云间月不动声色问道。

        “自是他与我说的。”

        云间月轻笑，不知是自嘲还是抚慰，他说：“或是他吓唬与你，他的性子阴晴不定，又憎恶你，要下毒怎会下这般看不出效果的毒呢？”

        楚风遥心里头着急，却不知如何与云间月讲这其中的厉害，更不可能坦言说，是他给云间月下了几年的毒，导致君问归反过来报复他。

        他手握拳撑着头，愁眉不展，最终勾起一抹苦笑：“也不知当年与你说上梅花崖探上山机关是否错了，若没有那两年，你与君问归不会生出情愫，我们就不会落得如今这下场。你家秘籍未能找回，仇也未得报，君问归更是还逍遥自在活着。”

        “这叫什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风遥这话说得悔恨交加，字字句句砸在云间月心头，听在耳中，好似自己又能力却不管他死活般。

        云间月心中明了，依旧无法不管楚风遥，他最后只承诺道：“风清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即便得君问归的宠爱，可从未忘过本心，无论如何，我会将你救出去的，你且心安。”

        得到承诺，楚风遥面上才露出一丝舒心笑意来，伸手想要牵过云间月的手，无奈链条太短，举在空中，着实滑稽，他收回手：“只是你别委屈了自己才是，我如何都行。”

        云间月笑笑，不再说话，南星也及时来敲门，唤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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