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欣嬷嬷说她是玩物，大家说咱们怎么玩她？”

        几个不怀好意的女孩朝软榻上虚弱的慧灵围过来。

        “这是我的，他们交给我，我一个人的。你们赶紧去吃饭吧。”四雨张开双臂挡在前面。

        “来啊，玩不死我就是你们无能，想知道人有多少种死法吗？本姑奶奶告诉你们，说上三天三夜也不重样，来啊。”慧灵几番尝试，却支不起身子，但她竭力叫嚣，虽然听声音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傻子，你来的正好，你倒是知道谁是你的同类。玩吧，当着我们的面玩，我看你耍什么花样。”一女孩拽起四雨的耳朵，疼地她直叫。

        “就是，当着我们的面打她，不，把她身上的纱布拆下来，撒盐撒辣椒面，把她的手浸到油锅里。”

        两个女孩飞奔出去寻东西，这比她们发赏还积极。

        “哼，就这么点能耐，天星阁也不过如此。呸。”虽然慧灵只有眼睛和嘴能动，但她不遗余力惹怒众人。

        天星阁？不过如此？

        外围一圈的女孩们登时气红了脸，甚至有些气懵。她们从小生活在这里，没有人敢说天星阁的坏话，就连说“天星阁”三个字也恨不得沐浴焚香。

        “她胡说的，她是傻子，比我还傻。”四雨捂住慧灵的嘴连带鼻子，完全好意，可惜用力过猛，慧灵快要被憋死，她摇头挣扎，眼神疯狂暗示，四雨却更加用力。

        女孩们回过神，将四雨拽到地上，一阵拳打脚踢，他们急需一个泄愤的对象，就抓了最近的那个。

        “我没说，为什么打我呢？”四雨抱头不解。

        慧灵疯狂喘气，眼角不忘紧盯战局。

        拿盐、辣椒面的孩子兴奋地跑回来：“开始了吗？你们又不带我俩。”

        为首的瞅了眼两人手中的东西，两人立刻垂下头解释：“油锅容易被发现，要拿需要牌子。”

        “去，你去。”一女孩扥着四雨的辫子，将她拖拽出来。四雨瞧瞧众人，又看了眼榻上满眼敌意的慧灵，揉着摔疼的手肘，悻悻地出门。

        在门外听见里面她们兴奋的讨论声。去年雨季，四雨捡到一只流浪的白猫，小小的，还不及手掌大，她藏到被子里，用自己三天的口粮换一碗蒸的嫩嫩的鸡蛋羹，藏到抽屉里，想着凉了再喂。

        出去上茅厕的功夫，再回来，抽屉大开，被子也掀开，小猫没了，榻上一滩鲜红血迹，一个女孩倚着柜子，悠哉地吃着鸡蛋羹。

        小猫的尸体，四雨没有找到，只后悔把它带回屋子。她们说她偷鸡蛋羹，报到上面，四雨被罚笞刑，且关禁闭。在幽暗潮湿的小黑屋里，四雨总能看见那只小小的白色身影。

        四雨看见浑身缠着白布的慧灵，尤其那两个白团团的手掌，又想起那只傻傻的小白猫，还以为她幻化人形来找她，虽然嘴巴很坏，可想起那时，它也是呲着小牙想要咬她便觉得准是这样没错。

        不行，她不能再让她们伤害小白猫。

        已经走到伙房的四雨，用自己的小牌子取了东西，匆匆往回赶。走进院子，小屋安静了许多，听不真切。

        不会吧？四雨抄起墙角的锄头冲进门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

        只见之前嚣张厉害的几个蹲在桌边，外面围着一众女孩，大家都聚精会神，乖巧的不成样子，而最中间那个，她们视为神明，无限崇拜的竟然是慧灵。

        锄头落地，四雨懵了。

        “快说说，公子他长什么样子，说详细点。”为首的端着热茶，旁边两个也举着零食。她们有私藏的就举着，没有东西的就给慧灵捶腿，扇风，熏香，好不折腾。

        四雨呆滞又茫然地走上前，看着慧灵那双得意的眼睛，并未找出答案。

        “吃我的，吃我的。”女孩们着急又不敢大声地请求。

        “公子嘛-”

        “嘘，安静。”为首的斥责其他人，恨不得将她们嘴都封上，冲向慧灵，又笑的灿烂：“您说，您说。”

        慧灵看向四雨，嘴角轻轻勾起，不知是要杀人还是要谢恩的表情，冷冷道：“我想吃炒面了，你给我冲。”

        “愣着干什么，哎呀，笨手笨脚的，我来。”一女孩抢过四雨手中的纸包，被慧灵喝住：“不，我要她冲。”

        女孩又满分嫌弃地将纸包塞回到四雨怀里。四雨虽然愣愣的，可还是麻利地将炒面冲好，越过人群，端到慧灵跟前。

        慧灵看着那一碗飘满面疙瘩的糊糊，又看四雨把面粉弄得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暗讽了句：“真是傻子。”又问“有肉没？”

        四雨指着那些面疙瘩解释道：“有的，肉糜。”

        慧灵一震，笑容僵滞。

        一女孩盛了一勺，吹凉后送到慧灵嘴边。

        “呸、难吃。”

        要是可以动，慧灵就会把那碗四雨精心准备的炒面糊到四雨脸上，她冒火的眼神里就是那么写的。

        狠狠剜了眼四雨，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慧灵悻悻地看向旁人举着的点心。那人立马会意，细细喂她。

        端炒面的女孩一看失势，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将炒面浇到四雨头上，幸亏用的温水，不然四雨就要被烫伤了。

        外面没有东西进贡的几个也纷纷将怒气撒在四雨身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吃着点心的慧灵目睹被惨揍的四雨，笑地奸邪又狠辣，让人不寒而栗。

        半晌过后，才算结束。美美吃过一顿，又喝了好些温润的补茶，慧灵的身体才恢复了一些人该有的感觉。

        为首的却不满意，又不敢直接表露怒意，只问：“你还没说-”

        慧灵嘬着小牙，回味着茶香和点心香，气定神闲道：“知道，公子嘛。现在就说。”

        所有人，包括四雨，都屏住呼吸，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错过半个字。

        慧灵扫了眼众人，故意端起说书先生的劲头，粗着嗓子模仿：“说那月黑风高的一晚，野坟场烈火烧天。”

        众人都伸直了脖子，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像是一群等待喂食的小猫。

        可她们万万没想到，慧灵会胡编乱造，集合神话传说还有穗子岭那些骂她是怪物的恶言，掺杂鬼神诅咒，好一通大杂烩，难为她讲的绘声绘色，如临现场。

        “你打败了怪物？确定不是晓月掌事？”看着慧灵豆芽似的小胳膊小腿，女孩怎么也不相信。

        “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怪物呢？确定不是鬼吗？”

        女孩们完全忘了最初的目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慧灵勇斗敌人上。

        直到有人催她们去吃饭，她们才百般不愿意地磨磨唧唧离开。待所有人都走开，四雨眼里有光的走上前，竖起大拇指，赞道：“你真厉害，救了那么多人。”然后倍受鼓舞地出门。

        慧灵看着四雨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哼了一声：“救人？杀人还差不多。傻子。”

        一袭晚风带来清凉，到处都很干净、宽敞，还明晃晃亮堂堂。从前穷苦昏暗的日子似乎就要过去。慧灵抿抿嘴，轻合上眼睛，闭上眼，那些尸体和恶臭还是会涌上。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突然在她耳边说：“你以为这屋里只有四雨一个好人吧。你错了，她才是那个最坏的。”

        慧灵睁开眼看见了瘸腿的，露出不屑的表情。

        瘸腿的继续：“别看她柔柔弱弱，任人欺负，其实她才是最厉害的。她发起疯来，没人能拦的住。”

        “所以呢？关我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对慧灵的回应，瘸腿的有些意外，小眼睛也走了进来，讪笑道：“她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那孩子狠着呢。”

        慧灵回了个白眼，继续睡觉。

        待人们都回来后，她们将熟睡的慧灵放回榻上，有人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道：“她个死丫头，还没有说公子呢。”

        众人顿时精神百倍，把慧灵摇醒，一双双眼睛怒视着她，她要是再不说，就要将她当场凌迟。

        慧灵耷拉着眼睛，像是被缠着讲故事的老奶奶，很是慈祥又无奈地开口：“知道了，知道了，公子嘛。”

        “恩。”

        女孩们纷纷正襟端坐，乖巧的很。

        “公子穿了雪白雪白的锦缎绸衣，身板挺得笔直，有淡淡的冷冷的花香。”

        “你上前闻了？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女孩嫉妒地问，如果慧灵说是，那她就要杀了她，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很多人。

        慧灵感受到了杀气，可是虚弱又疲惫，仅能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摇头道：“感觉，我是说感觉。冷冷的，香香的。”

        众人这才作罢，恢复乖巧的样子。

        “手很白，手指又长又细，在月光底下透着光，皮肤很嫩，很干净。”

        “脖子很白，玉一般。”

        马上就要到脸了，女孩们都红了脸，紧张又想听，想听又害羞，都绷紧身子，非常可爱。

        “下巴-”

        “下巴-”女孩们激动地重复，微张着红唇。

        “肥头大耳，眼大如牛，疙里疙瘩，满脸麻子，难看极了。”

        慧灵一口气说完，却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呢？咱公子的美貌是出名的。这蹄子辱骂公子。打她。”几人不由分说地上手。

        “怎么不可能，你们见过吗？我见过，丑嘛所以见不得人，成天捂着，所以才白，难看至极，又是天星阁的主人，觉得丢人，才骗大家长得美。其实丑的没法看。你们不是说见过他真貌的人都死了吗？就是因为丑。”

        “好像有点道理诶。”

        “什么狗屁道理，先打了再说。”

        挨了揍得慧灵心里却踏实了。众人陆续睡去，她却睡不着了。

        她回想起那张脸，极美。可她的嘴不配说好听的话。


　　https://fozhldaoxs.cc/book/88745293/6477068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