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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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溥心抿着唇,他低头道:“恩师先不要生气,水路虽然不便,但胜在快速。四皇子不知是何用意,现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回京,若是走陆路,没有一两月恐怕到不了京城。”
“那若是真遇到截杀呢?”李盖将军眯起眼睛,他语气中带着考量。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考察杜溥心。
杜溥心自然也听出他的用意,恭敬道:“我们一行人熟悉水性,若是遇到截杀,跳河逃跑就是,此番也比在深山密林中逃跑容易的多。”
郭忻听得直点头,嘟囔道:“就是,再说在水上打起来阵仗多大,方圆几里的百姓都能听到,就算我们真的殒命,也好叫人知道。总比死在深山老林里,家人来尸首都找不到的好。”
杜溥心怨他说话晦气,太子殿下却泯然一笑道:“辛苦诸位为我出谋划策,就依溥心所言,走水路罢。”
他拍着杜溥心的肩头,眼中尽是欣赏与赞叹。
“临时找船只,恐怕并不容易。”郭忻忧愁道。
杜溥心轻轻一笑,语气辨不得真意:“有钱能使鬼推磨。”
郭忻拍着手哈哈大笑,杜溥心的财力的确使三人在寻医路上方便不少。
白蔻原本只是静静听着,惊讶于杜溥心的成长速度,听到他这话,忍不住问出了一个藏在心里的问题:“我还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杜溥心听到白蔻与他说话,先是明显一愣,随即换上了一副眼巴巴的表情,羞涩又骄傲道:“路上做了点小生意,捯饬些药草首饰什么的……”
“杀人越货的行当他也没少干!”郭忻在一旁插话。
杜溥心怪他多嘴,狠狠瞪着他。
他怕白蔻责怪他如此狠毒,更怕她听闻这事后厌恶他。他小心翼翼觑着白蔻的面色,发现后者只是微微点头,不置一词。
他心下发慌,却不敢再问了。
白蔻听到杜溥心杀人,心中并没泛起太大的波澜。这崽子幼时就偷偷药死过大夫人的狗,只因那狗总是朝他叫,狗死后他还扒了狗皮,送给大夫人当坐垫。白蔻深知这就是一头善于伪装的狼,就算平时在她面前装的再像狗,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性。
何况南下的路途遥远而费财力,杜溥心若是不想法设法赚钱,恐怕他们三人就得饿死在路上。她没那么多圣母心去可怜世上所有人,若是因为这件事与杜溥心吵架,对谁都没有好处。
残阳如血,庞大的轮船破开广阔的水面,形成了向后的巨大涟漪。风里夹杂着冷冽的味道,吹在脸上溢出丝丝的痛感。
天际最后一抹亮光消失,明月当空耀,白蔻的船舱有着很大的窗,是杜溥心特意安排的。
她盯着那轮泛着几丝血色的月亮,心情恍惚。
蓦地,胸腔中爆发出无法抑制的痒意,白蔻捂住嘴剧烈地咳了起来。那痒意转化为疼痛,一路侵到四肢,白蔻颤抖着放下手,掌心猩红一片,是刺目的鲜血。
但她却并未惊讶,只是眸子暗淡——看来,要再快些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了三下,白蔻还未作答,杜溥心的身影就挤了进来,手上还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
“白蔻,我想着你说的,特意叫厨子做了这种鸡,你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炸鸡。”
白蔻一慌,拿帕子胡乱擦了擦手。
正想将帕子扔掉时,杜溥心看到了,“藏什么呢?”他狐疑着问。
“旁人给的定情信物。”白蔻故意道。
“哦——”杜溥心瞬间拉下了脸,把盘子硬生生顿在桌上,发出抗议的声音。旋即一扭身:“原是我打扰了你,我现在就走!”
白蔻松了一口气,将帕子扔出窗外,看着那抹染着血色的洁白先是随着风在空中打转,随即沉入大海。
她没心情吃东西,现下这个状况,让人力不从心。
“帮我备水,我要沐浴。”白蔻知道杜溥心肯定没有走,还站在门外,于是喊道。
门外果然传来一声赌气的拍门声,随后有脚步离去。白蔻轻轻叹气,事情无法掌控,人也越来越不听话,她自己的身体也是……到底破局之法在何处呢?
杜溥心虽然愤然离去,但白蔻叫他做的事他向来不怠慢,怕侍奉的人手脚粗笨掌控不好水温,他亲自兑的水,又买来上好的澡豆,叫人送去白蔻的船舱。
做完这些,他刚要去太子处议事,忽又福如心至,急急忙忙去寻换洗衣物。
船上不比陆上,东西用具匮乏,杜溥心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几件合适的,他知晓白蔻不在意衣物的华贵,只注重舒适度,所以这几件衣服料子虽称不上太好,但好在贴身柔软。
杜溥心早把白蔻之前气他的话忘到了脑后,欢欢喜喜地抱着衣物找白蔻。
甫一进门进门,他没有想太多,径直走到床边,将白蔻的衣物放在榻上。带到正要开口时,才发觉不对劲,淋淋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氤氲的水汽四溢。
杜溥心后知后觉的面上一红,他连退几步,头低的像要把自己埋进土里:“白、白蔻,我忘了你正在沐浴,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出去!”
屏风后久久没有应答,听不到白蔻的原谅,杜溥心心中发慌,又连唤了几声白蔻的名字。
白蔻依旧没有应。
杜溥心掌心因出汗而湿润,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底萌发。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蹑着手脚上前。
他停在屏风前,只需稍稍踏出一步,就可见到白蔻,但他却不敢再上前了。
四扇的屏风上雕着梅兰竹菊四君子,通体由黄花梨组成,娇小玲珑,若是仔细看去,还能望见那头的人影绰绰。
白蔻只是静静躺在浴桶里,无任何声响。
一刻钟、两刻钟——
不知是多久过去了,杜溥心腿脚发麻,他紧握着拳,上前不敢,离去不甘。
终是下定决心,杜溥心一咬牙向前一迈。
他看到仿佛了无生息的白蔻,头靠在桶边上,眼睛轻轻合上,睫毛在颤,上面还挂着微小的水珠。
杜溥心跪在浴桶边上,拿手缓缓去探白蔻的鼻息。
见白蔻还有生气,他松了一口气。旋即单手做支撑,顶着下巴端详白蔻的脸来。若是论才貌,白蔻的样貌不算出彩,似乎也不会吟诗诵词,但偏偏就叫杜溥心着了道,不知如何对她好才算好。
他的手鬼使神差的触到了白蔻的肩头,白蔻未做任何反应,杜溥心却是狠狠一颤,他面上泛出红晕,两颊不听使唤般烧了起来。
杜溥心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想他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现下怎么到了白蔻这里跟个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一样。
杜溥心给自己打气,然后手却并不敢向下了,他甩了甩头,似乎想将脑中那些龌龊想法给甩出去。
他克制着自己的目光集中在白蔻的脸上,然而又控制不住地盯住了白蔻的淡绯色的唇。
杜溥心缓缓吞咽,欺身上前,靠近白蔻的唇。
他呼吸间的温热气息扑到白蔻的脸上,白蔻恰在此时睁开了双眼,正好与的图谋不轨的杜溥心对了个正着。
白蔻:……
她未去看近在咫尺的杜溥心,反而向他下|身撇去,随后轻轻一挑眉。
杜溥心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白蔻这挑眉为何意,他臊地脸皮通红,眼尾溢出委屈的色气,他僵硬着身子跌坐在一旁。
过了不知多久,杜溥心才缓过神来,仍是低着头不敢看白蔻,只是嘟囔着说:“我、怕水温太烫了,想给你加点凉水。”
白蔻并未理睬他,只是朝他伸手。刚从水中探出的手臂上还沾着水珠,杜溥心心领神会,立即起身去拿换洗的衣物。
递给白蔻时,他站在屏风外面,只是将颀长的手臂伸了过去。
他听到里面衣料摩擦的簌簌声,还有水滴在地上的啪嗒声,感觉愈发口干舌燥。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脑袋,白蔻已然换好衣物出来了,她走到桌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方饮几口,忽而看向杜溥心,似才想起还有个人站在这里。
白蔻笑着给杜溥心也倒了杯茶,眼神意味深长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轻声道:“降降火气吧,杜溥心。”
杜溥心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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