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发烧，触碰，念起

这场大雨下了一夜，天亮时，苏言安脑袋昏昏沉沉，额角突突直跳发疼，苏言安脸色惨白，浑身冰冷，跪在地上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眼前一黑，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太难受了……苏言安费力的想睁开眼，被雨水打湿的长睫轻颤，眉头微微蹙着，呼吸都变得沉重，唇瓣发白也没有血色。漫天的大雨下，湿透的青衣在地面铺散开，苏言安像是一瓣破败的残花，奄奄一息。

        时刻关注苏言安的高公公看到苏言安昏倒，慌忙向太子报备：“殿下，苏公子晕过去了！”

        秦琛收回雨中的视线，手指捏碎了掌中的桃花，他应了声：“孤放过他了，带他回去吧。”

        高公公得令，立马将人带了回去，果然，苏言安发烧了，这种天气在雨里呆一夜任谁都会生病。可要请太医须得殿下同意，可如今太子不过是冷哼一声，没有答应。

        高公公看着床上烧得迷糊的苏言安，一张精致绝尘的脸越发脆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偷偷的熬了药喂给他喝。

        夜里，苏言安烧得迷迷糊糊，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没有脱去，一阵冷一阵热点，很是难受。苏言安毕竟是太子的人，没有太子的命令，谁也不敢动他的身体。

        此刻，太子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脑子里全是苏言安惨白脆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太子心里说不清的烦躁，恼怒的披衣下榻，气冲冲的往苏言安的住处去，一脚踹开了脆弱的门。

        屋内只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呼吸微弱的可怜，太子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才能分辨房间里人的位置。

        太子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确认无人经过才上前，大手一伸掀开了床幔，瞬间，一张稠丽至极的漂亮面容印入眼底，肌肤胜雪，墨发如瀑，一副活色生香的睡美人图。

        此刻少年却是眉头微蹙，唇瓣轻抿着像是很难受。

        太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大手碰上他的脸庞。

        好烫——

        许是太子的手很凉，苏言安下意识的将脸贴在他手上，温软的触感让太子瞬间坚硬了身体。

        苏言安脸小，整张精致的面容几乎要埋在他的手心里。太子喉结滚动，不受控制的捏住了他的脸。

        好小……一手就能掌握住……

        太子眸光晦暗，呼吸有些不稳。

        少年感受到了凉，下意识往上蹭，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落在了太子的掌心里。

        太子眼眸一眯，慢慢的握住抓在手里，甚至在慢慢的收紧，苏言安睡梦里感受到窒息，脸颊通红，喉咙间溢出委屈的哭腔。

        又软又轻，丝丝入骨，可怜又可爱。

        太子受了惊，慌乱的收回手，低头一看脸色瞬间黑了，狼狈的出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

        一入殿，高公公迎了上来，忙道：“哎呦，殿下啊，这么晚您要哪去了？老奴找了您好久啊。”

        太子脸色不愉，一张俊脸黑沉的如墨，咬牙切齿道：“给苏言安找个太医，别让人死在本殿这里，晦气！”

        高公公惊讶一瞬连忙应下，马上吩咐人寻了太医。

        两日后的清晨，苏言安才退了烧，渐渐苏醒。可病的重，身体还是虚弱的，没有多少力气，他强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

        这时，门被轻轻的推开，紧接着高公公悄悄的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苏言安送了口气。将手中的粥放到桌边，细声道：“苏公子吃点东西吧，这几天您不用去殿下哪儿了，好好养病吧。”

        苏言安道谢，声音一出口，才发觉自己沙哑的厉害，他沉默了片刻，雪白精致的脸庞带着脆弱的病气，冲高公公道：“多谢。”

        高公公摇摇头哀叹一声，便离开了这里。苏言安慢吞吞的下床，慢慢的将粥喝完。身上黏腻的厉害，苏言安本就爱干净，如今更是不顾自己在生病，起身去侧房烧了桶热水，又将室内湿漉漉的被褥撤下，换了一床新的，这才去洗了个澡。

        重新躺到榻上后，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盒子，这是父亲给他的准备的各种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苏言安身体本就弱，这一病更是差点去了半条命。如今岁看上去无碍，但内里孱弱，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便会咳嗽腿疼，平日里也是脸色微微发白，看上去脆弱的可怜。

        这天，苏言安正在小木屋里练字凝神，太子突然急召。苏言安如今看到那太子很是头疼，但又不能违抗命令，他放下笔，随着宫人去了东宫。

        和以往一样，宫里多了几位客人，而且都是苏言安的熟人。

        前几日一场雨过后竟是又冷几分，苏言安畏寒，出门时里面又裹了一件夹棉的长衫，领口一圈围着软软浅浅的白绒，一身青色长袍更是衬的他肤白如玉，领口的那圈白绒反而把他装饰的更为精致典雅，发间别着一只木簪，束起长发温顺的垂在脑后。

        苏言安本就生了一张极好的脸，眉如墨画，清艳绝尘，缓缓走近时，殿内几人竟是不自觉的睁大了眼，呆愣了片刻。

        秦琛坐在高位，眼睛瞥过几人，不耐的皱紧了眉头，烦躁道：“你怎么再看什么？！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三人慌忙回神，尴尬的移开视线，满脸不自在。只有十六皇子悄悄的红了脖颈，接着喝茶的间隙偷偷的看了眼苏言安，眉眼的柔和都要溢出来。

        “苏言安，滚过来沏茶！”

        秦琛眉宇间满是烦躁，恶狠狠的盯着底下穿的“花枝招展”的苏言安，眸光幽深带着愤怒。

        苏言安垂首，默不作声的接过宫人手中的茶壶，默默的走上前给怒气横生的太子倒茶，乖顺的样子看得高湛几人目瞪口呆。

        高湛咂咂嘴，颇为震惊的想着，这苏言安和他们几人可是同一个太傅，都是从皇家私塾里出来的，他的课业一直稳居第一，为人看上去也是清清冷冷的，如同高岭之花不可亵渎，那李太傅可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处处护着。和他们这些个不爱学习的皇室宗亲可不一样。

        高湛撑着下巴，眼睛瞥了眼上座，心想：这殿下还真把人弄来了，真是可惜了。

        而坐在一旁的顾长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苏言安，俊雅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情绪，然而隐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却是握得很紧，身体僵硬，眸色幽深怒意满满。

        苏言安低眉敛目的模样让秦琛格外的舒心，看上去又乖又软好像个软柿子一样好捏，他锐利的眸子一眯，恶劣地作弄欲越发旺盛。

        太子指了指座下，下巴一扬，神情恶劣又倨傲：“去，给他们几个敬茶。”

        苏言安一顿，长睫轻颤掩住了眸中情绪，低低道：“是。”

        所谓敬茶，一般是太监宫女才会做的，是要双手捧着茶杯躬身递给主子，这种低微的动作对于一个世家公子来说毫无疑问是莫大的羞辱。更何况还是向同辈，家世相当的人敬茶，这无疑是踩在了苏家的脸上。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谁能忤逆太子？

        苏言安心中轻叹，走到十六皇子身前，还没等他拿起茶杯，就见眼前的少年磕磕绊绊的端起来一饮而尽，眼神躲闪涨红着脸解释：“不，不用了，我，自己喝就好。”

        苏言安一愣，他知晓十六皇子为人善良，解了他的围，对他好的人，苏言安从不会失礼，对此，他轻轻了笑了一下道谢：“多谢十六皇子。”

        “嗯……”

        骤然而逝的温柔笑容让他呼吸一窒，心脏收到重击般扑通扑通直跳，脖颈都红了，等他回过神时，苏言安已经向高湛敬完了茶。

        高湛懒懒的接过茶杯，眼睛上下打量苏言安，心想：这苏言安可真耐得住性子，不卑不亢还挺淡定。

        今天略冷，即使苏言安穿的略厚，可那腰身仍是窥见的细，浅色的腰封束着那截细腰，高湛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余光扫到那只泛着红的指尖，眼神微顿，心想：“这人还染着蔻丹吗？还怪好看的。”

        苏言安生得白，一双手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看，虽不像男子般有力，但却葱白匀称，指尖柔软。方才被茶水烫到，这才红了指尖，但是衬着一双白玉般的手，漂亮的紧。

        “苏言安你傻站着看什么呢？赶紧的！”上座，太子暴躁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太子有点生气。

        苏言安回神，重新端了杯茶走到顾长亭身前，他看上去虽是面色平静，可熟悉他的顾长亭却是知道他在面对自己时放松了很多，甚至眼里都带着温暖的笑意。

        苏言安举杯，还没等递过去，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抬着他的傲骨没让他低头。苏言安鼻尖微酸，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好友。

        他们曾一起苦读诗书，吟诗作画，一起度过将近十年的时光。

        顾长亭俊雅的面容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凤眸直视着苏言安，眼底酝酿着复杂的情绪，嗓音微哑清冽，如同冬日暖阳，又似山涧流水，缓声道：“言安，你不必如此。”

        他伸手接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溅出茶水打湿了桌面，只留下一些浅浅的水痕，他抓住了苏言安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苏言安踉跄几步，几乎要撞进对方怀里。然而下一秒，脚边猛地发出一阵巨响，瓷白的茶杯碎裂开。

        苏言安心头一颤，慌乱的抬起头，霎那间便对上太子幽深如狼的眼睛，像是藏了头残暴的凶兽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碎了他，苏言安后背发凉，周身莫名的涌上寒意。

        “苏言安，给孤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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