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让他继续跪着

从没有人能在他头上撒野挑衅，被人触犯了尊严的太子神情变幻莫测，脸色阴沉沉的，一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他指着这张纸，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阴测测道：

        “你在内涵孤？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孤面前挑衅！”

        “看来孤对你是在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苏言安：？？？你在说什么傻话？你那里对我好了？

        他莫宁其妙，仰着头很是乖巧温暖，淡淡的问：“殿下想多了，臣不过是照着书抄的，您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完拿出书指给他看，前三行确实是这几句。

        太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冤枉了人，眼神瞥到苏言安半露的手腕，仿佛一把就能折断，心里一阵焦躁，修长有力的手狠狠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拉倒身前，低头注视着他，眼神如钩，厉声道：“你就是故意的，好生大胆”

        “孤要惩罚你！”

        苏言安僵硬了身体，心头揣揣不安，紧接着脸上便触到一抹凉意，带着淡淡的墨香。

        眼珠一转，便看到太子那着笔往他脸上画东西，苏言安被他孩子般幼稚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僵硬的站着。

        太子心情浮躁，手还抖，烦躁的捏住了他的下巴抓到眼前，俊美的面容带了恶趣味，半眯着眼在苏言安白净漂亮的脸上画乌龟。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温度，太子画着画着心思便飘远了，他看着手下这张细腻白皙的脸，不得不承认这苏言安脸长得不错，又滑又嫩，哪里都是精致的，尤其是这样凑近了看，更是出色精致。

        太子皱着眉，心想这四月的天怎么这么热？他都要出汗了！

        苏言安被脸上滑动的毛笔弄得很痒，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刚想开口，却被那毛笔重重按了一下，他有些烦闷的抬起眼，却见太子不知为何死死的盯着他，眼瞳深不可测，看得他头皮发麻。

        “你有梨窝！”太子忽然开口问他，眼神突然炙热。

        苏言安顶着莫名的眼神磕磕绊绊的开口：“好像……是的吧。”

        太子呼吸骤然粗重，他看了一会儿，眼眸幽深晦暗不明，恶狠狠的松开他的下巴，恼怒般厉声道：“你这样的人竟然有梨窝，简直让人恶心！”

        “去掉，给孤去掉！”

        苏言安的脸色有些白，他无奈苦笑：“殿下未免强人所难了，天生的东西，怎么能说去就去呢。”

        “殿下要实在不想看，臣以后不笑便是。”

        太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无法接受有人和那人长了一样的梨窝，更讨厌这人顶着和那人顶着一样的笑容在他眼前晃。他无法抑制的想起幼时那张明艳灿烂的笑颜，那股刻在骨子里的悸动，没有人能代替他！

        谁也不能！

        “滚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太子冷漠的下令。

        苏言安蓦然抬头，神色极淡，只是隐藏在衣袖里的手慢慢的握紧，他问道：“太子可以给臣一个理由吗？臣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孤想罚谁便罚谁！你有什么资格和孤谈条件。”

        “在东宫，孤才是主子，你是孤养的一条狗！”太子此刻眼神暴戾，里面充斥着暴躁的狠厉，仿佛下一秒要撕碎了他。

        苏言安沉默了一会儿，跪拜后离开，走到庭院里接受惩罚。

        此刻，殿内，太子气得把所有的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生怕没命。

        过了很久，火气渐渐散了的太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块丝绸，里面包着的是一块已经碎了的玉佩，那玉通体白皙温凉，货色上乘，只可惜碎成了两半，仔细看去依稀看出玉的背后刻着轩字。秦琛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眼里满是怀念伤痛。

        他之所以看不顺眼苏言安，便是因为他当年揍自己的一拳让这玉碎了，他和小轩的信物就这样被毁了——

        太子看着碎掉的玉佩，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苍穹十九年，太子秦琛不过七岁，当时苍穹皇宫兵变，和亲王起兵造反，太子被送往宫外，途中遭遇不测，随行暗卫都被杀害，小太子也被砍了一刀深受重伤，幸而得一老翁相救。

        那老翁衣着装扮怪异，带着一个孩子隐居在山林里，小太子醒来时，第一眼看到一位穿着粉衣，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趴在床头撑着下巴好奇的打量自己，见小太子醒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唇角的梨窝像是盛了蜂蜜般一下子撞进了小太子的心里。

        她好可爱！！！

        小太子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身在何处，看着看着悄悄的红了耳朵，磕磕绊绊的问：“你，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长了张口，像是想起什么神情瞬间黯淡，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冲他摇摇头，然后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字。

        “轩。”

        软软的指尖在小太子手心滑动，很痒，他忍住没缩手，板着一张小脸表面上平平静静，实则脖颈都红了一大片。离得近了，他都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

        小太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对方似有所感，疑惑的抬头，一双漂亮明媚的大眼睛好奇的看他。小太子慌乱的低头，这是老翁进来，看到苏醒的小太子乐呵呵的笑道：“小娃行啦，来来来，饭做好了过来吃点。”

        小太子瞬间清醒，一脸戒备:“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老翁神情和蔼，慢悠悠道：“这是神仙谷，老夫就是个山野村夫，出来采药看你晕倒在我家药地里顺带将你带了回来。”

        “放心，我们没有恶意，你病好了自然会有人接你回去。”

        小太子还想说什么，小姑娘却是牵起了他的手将他往桌边带，小太子小脸爆红，眼神躲闪扭扭捏捏的跟着小姑娘坐下。

        小姑娘不怕生，期间一直给小太子夹菜，笑容甜美很是积极，于是小太子便在这儿住下了。

        小姑娘好像是个哑巴，因为小太子没听她说过话，一般都是在打手势。小太子很是可惜，心想自己回去后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治疗小姑娘的哑疾！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过两月。

        这天，人间传说中的神仙谷突然造访了客人，老翁像是早有预料般将小太子带出来。

        客人一袭白发垂跟，气质温雅容貌出众，小太子一看便惊讶道：“国师？”

        此人正是苍穹国国师，苏砚。

        苏砚看向老翁，嗓音清越缓缓道：“奉吾皇之命前来迎接太子殿下。”

        “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料。”

        苏砚接过小太子，低声道：“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不要！孤要带小轩离开！要和小轩一直在一起！”

        小太子很难过，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恳求老翁和苏砚，哭声惊动了小轩，小轩慌张的跑出来，正要过去便被老翁制止住。

        小轩眼里直冒泪花，可怜巴巴的看着老翁，但一向和蔼的老翁此刻却是很严厉，神色凝重，不让他过去。

        小太子急了，猛地推开要带走他的苏砚，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小轩大声痛哭。

        “我不要和你分开！”

        老翁怒了，气得跳脚，急道：“还不快把你家殿下带走，以后别来了！”

        苏砚叹了口气，却是无动于衷，眼神落在小轩身上时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禁不住皱了皱眉，感叹：“孽缘啊。”

        小轩泪流满面，呜呜的哭，颤颤巍巍地塞给他一个玉佩，老翁看到这一幕正想阻止，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猛地推开小太子，一向平和的脸瞬间带了一丝狠意，抱起小轩便回了屋。

        怀里骤然一空，小太子眼神骤然一变，疯了般去捶打紧闭的房门，嘶喊着：“小轩，你等我，我一定带你回去！”

        “你等我  ，我会娶你，我要娶你做我的皇后！”

        “赶紧滚！”

        屋内传来老翁暴躁的声音，苏砚长叹一口气，打晕了小太子离开。

        竹屋内，老翁看着不谙世事的小轩，神色悲痛老泪纵横，哀叹命运不公。

        小轩不知发生了何事，无措的看着老翁哭泣，心下慌乱，许久不开嗓让声音有些哑，带着稚嫩的清脆安慰道：“爷爷不哭，我很乖的，不离开爷爷……”

        老翁抹去泪水，声音沙哑带着悲痛，看小轩的眼神里带着希冀，几乎是恳求道：“小轩，你要记得，神仙谷永远是你的家，记得回来，一定要回来啊……”

        ————

        此刻。

        天一点点阴了，不远处乌云弥漫，一场雨来的措不及防，四月的雨还带着春末的寒意，打在身上冰凉刺骨。

        苏言安渐渐被雨水淋湿，可太子仍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动了动腿，感到双腿已经麻木开始发涨，丝丝疼意涌上来。

        雨越下越大，他身体不算好，此刻苏言安脸色惨白，雨水不断流下来，他只能紧闭着眼睛不让雨水流进眼睛里，冻得瑟瑟发抖。

        高公公看不下去，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窗边悠闲看雨的少年，试探着开口：“殿下，这雨越下越大了。”

        秦琛淡淡的应了声：“废话，孤当然看到了。”

        说着，他指着院落里跪着的少年，语气得意又恶劣：“你看，苏言安也有今天，孤早说过，忤逆孤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让他继续跪着，雨没停之前不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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