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新的征程

“恭喜恭喜，辛姑娘在我百花城夺魁，不负剑圣教诲，亦不负剑仙之名！”

        临江楼上，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了小而精致的包厢，两名衣着低调的侍从在门口站岗，这是城主张百花在外宴请的标配。

        “哪里，这都是林羽他们闹出来的虚名，晚辈还差得远，不敢称剑仙。”辛易雪谦逊地把酒杯放低了一个杯沿，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学会一点人情世故了。”张百花也含笑饮下杯中酒。辛易雪在他这儿的第一印象可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这才过去多久，言谈举止已经完全融入当下的场景。想到这里，他又用赞许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四海剑室的三个人。

        今日是张城主为本届评剑大会新武魁专设的庆功宴，又将四海剑室的几个人喊过来作陪。击败温甫甯之后，辛易雪的夺魁之路可谓一马平川，但那场几乎被全城人围观过的“剑仙对屠夫”的大战，至今仍然被人们津津乐道。

        同样声名鹊起的还有四海剑室，在那场至关重要的擂台赛中，他们为辛易雪“量身打造”了专门针对温甫甯的兵器，使得一场凶险万分的血战变成了一边倒的碾压局。

        辛易雪走下擂台之前，曾经施施然脱去了外层的海棠剑衣。众人顿时惊讶地看到，一层细密的钢针从衣服上纷纷滚落，露出里面和她左手那块牌子材质一模一样的几块黑乎乎的护甲。

        “唐门暗器专破气功，我也没有隔空控制暗器的功夫。他的闭气针打不到我，全是因为这些。”

        辛易雪朝惊讶万分的人群解释道。

        距离那场死斗已经过去二十多天，街头巷尾、说书打板的热度却是一点也没减少。

        对本届评剑大会十分满意的张城主显然也还在回味那场战斗：“妙哉妙哉，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其实也没有什么玄妙的……”林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几块吸铁石而已，还是辛姑娘身手过硬才能撑得起来，换成我在擂台上，手里拿什么都没用。”

        林羽说的是实在话。

        温甫甯的闭气针又小又轻，出手极快又极隐秘，如果是寻常人，捕捉不到那瞬间撕裂的隐约风声，做不出下意识地攻防转换，那就是穿着一身铁王八盒子也没有用。

        “兵器与人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张百花却摇了摇头，“评剑大会的意义，本来就在这里。”

        这场宴会同样是四海剑室的送别宴。

        四个区域的评剑大会都已决出了胜负，辛易雪作为百花城的胜者，受敕令即将前去王城。

        东南西北各去一人，他们还会在御前有一场比试，但这场擂台不论胜者还是败者，都会受到朝廷嘉奖和赏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事和闲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也就终于到了几个年轻人道别的时候。

        “明天就走吗？一点盘缠，带好，千万别像之前那样，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一路顺风，记得遇事切莫冲动，能动口就不要动手。”

        “常回来，随时欢迎。”

        “我会想念你们的。”

        辛易雪两颊微红，眼眶也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内心感触颇深。来到百花城时她还是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贫苦游侠，走的时候却带着骄人的战绩和响亮的名头。

        “你们多多保重，没有四海就没有我的今天……”她情到深处，没忍住抽了抽鼻子。

        “干嘛呢干嘛呢？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忘了领完赏你还要回来，历年评剑大会的武魁都要回到当地稽查司任职的！”

        张百花又感动又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四个年轻人，想想辛易雪初次进入大众视野的样子，又想到当时为了获批经营而一身奇装异服满大街晃悠的洛春风，心中便也生出了许多感慨。

        “都算是熬出头了啊。”他欣慰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现在，可比我这个城主出名多了。”

        次日清晨，辛易雪整理行装，拜别众人，孤身往王城而去，一人一骑，渐行渐远。

        按时上班的岑莘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三位掌柜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似乎心潮澎湃，又似乎怅然若失。

        终究是林羽最先转过身去：“走吧，她有她的路，她在往前走；我们也有我们的路，不能止步啊。”

        回归正常运营模式的四海剑室其实正面临着许多问题，一些是工作量陡增的“甜蜜的烦恼”，一些则是成名不久、立足未稳的困惑。

        请辛易雪代为宣传的策略无疑是十分成功的，现在的他们哪怕不出去走街串巷，也会每天收到大量的订单。然而这么多的订单，光靠他们三个人是做不完的。

        不招人不行了，必须得扩大规模。

        得招些什么样的人呢？他们合计半天，最终订立了三个标准：

        会舞剑，会学习，会说话。

        剑术可以不精，但是一定要粗略知道各派剑术的路数。

        搭配可以不懂，但是一定要勤奋好学，触类旁通。

        说话可以不用口若悬河，但是必须要入情入理。

        如果有特别明显的强项和弱项，可以在面试中酌情考虑。

        定下这三条标准，林羽又接着忙了好几天，才从前来应征的一大堆人中选出了十位。他本来希望洛春风和李长歌共同拍板，但是那两位对他的决定表示完全信任，让他抓紧把伙计招进来，时间不等人。

        林羽只好从头到尾一手抓了，全权负责从敲定薪金到带领入行的一整套流程。这种事儿让李长歌来做本就不现实，至于洛春风，则正在每天早出晚归地到处走动，基本抽不出什么和新伙计打交道的时间。

        让洛春风去走访名门世家也是林羽此前的主意。

        评剑大会不仅打响了四海剑室的名头，也推广了“搭配方案”的相关理念。自从他们做出名堂后，越来越多的人便开始跟风，打出的名号包括但不限于“某某剑舍先生”、“某某武馆教头”等等。这些名头拿出来，哪一个都比他们三个邯郸剑舍学生要响。

        他们目前的收益绝大多数是辛易雪在评剑大会上带来的红利。但人们都是健忘的，同样的故事说多了也会腻。等这一阵潮流彻底过去，还有多少人会把他们当回事，就不好说了。

        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在这风口浪尖的潮流之上，他们更要不停地往前走。

        普通人并不会三天两头的更换行头。要拥有稳定的客源，就必须撬开那些世代相传、密不透风的黑匣子——世家大族。

        但要跟世家大族做生意是非常困难的。一来他们世代家学渊源深厚，并不缺少为他们建言献策的狗头军师；二来他们有钱有势身份尊贵，不屑于与平民背景的商人产生任何交集。

        所以林羽提议由洛春风出面，一家一家登门拜访。

        洛春风欣然同意，自此早出晚归，风尘仆仆。然而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递完名刺，他们会客气地邀请我进去坐坐，专门派个人来跟我侃大山。”洛春风说。

        然而一切就到此为止了。他们没兴趣了解四海剑室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想听一个外人对他们的家学指手画脚。

        洛春风感到有些挫败。他很清楚，这些世家名门之所以愿意接待他，也不过是给他背后的“洛家”一个面子。换做其他人，可能连进门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又是平平无奇的黄昏，洛春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借着天边的最后一抹阳光抓紧赶路。在愈来愈深的夜幕中，他感觉到一丝精神上的疲劳，和一种难以打开局面的茫然。

        今天要找林羽聊一聊这件事，或许这个方向是错的，他们当下的方案对名门世族不具有吸引力，洛春风如是想。

        打定主意长谈一场的洛春风一路快马加鞭。拴好坐骑，走进草堂，却见林羽和李长歌都板板正正地坐在八仙桌旁，似乎正在商量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正好，就等你了。”林羽朝他招了招手。

        洛春风顿时把涌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紧走两步过去。

        这是个相当郑重其事的场面。按照四海剑室成立之初的约定，当他们中有人出现分歧时，需要三个人同时在场商议，如果最终争议的问题仍然存在，就由出钱最多的洛春风最后拍板决策。

        这次的分歧显然存在于林羽和李长歌之间。而且看样子不是小问题的分歧，而是关于剑室未来走向的根本性问题。

        洛春风走到空位坐定，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林羽和李长歌。

        林羽点点头作为回应：“我们刚才在争论，是否要继续接一些无关剑道、专为装饰的订单；另外，如果要接，能不能用陈才这个人。”

        “哦。”洛春风若有所思，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一圈，发现找不到与这个名字对应的那张脸。

        “陈才是谁？”他纳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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