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张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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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高中，下午第一节课。
张宵刚睡醒就看到数学课代表周晗拿着卷子站在讲台上。
“勇哥出差没来得及赶回来，让我这节课先给你们讲卷子，大家先把上次的试卷拿出来对一下答案吧。”
周晗的手里是他打印下来的老师亲手写的答题卡，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老师没能及时回来，就在动车上先把卷子写了发给学校的文印室，再通知课代表去领的。
“哎呀有什么好讲的，老师又不在。”
坐在最后第二排的柯西很不给面子地转了转笔抱怨道，被课代表无视了。
“卷子已经改好了，成绩也出来了，不过答题卡教务处还需要留档核对，所以暂时不能发下来，你们先把答案记一下。”
“我去，这么快？！不是昨天才考完吗？”
“该不会是老师连夜加班加点改出来的吧？我要替老师们抗议！”
“完了，我还想快活几天呢，成绩出来了周末还怎么玩。”
“数学卷子选择题那么多，改起来当然快。又不像语文，还要改阅读题和作文。”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道，却在周晗把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写在了黑板上之后立马安静了下来，开始核对自己的答案。
“这里是成绩，大家对完答案记得看一下，有没有和自己预估分数相差很大的和我说，我和老师反映一下。”
周晗点开了电脑桌面上的成绩单，教室里瞬间多少不少紧张的心。
“好家伙，148？！”
“就扣了两分？？”
“就扣两分？是不是人啊！”
张宵在一阵喧闹中抬起头瞥了一眼大屏幕，看到自己成绩后内心毫无波澜。
“我去，宵哥，牛啊！”同桌余期乐拍了拍张宵肩膀说道。
“怎么考得就扣两分？这扣得是细节分吧？”
“三班之光呐三班之光！”
等到周晗把成绩往下一拉，教室里瞬间又安静了。
年级平均分：73
班级平均分：99
最高分：148
最低分：39
“啧啧啧，这也太血腥了。”
“不行了，我晕分。”
“乖乖，年级平均分都没及格。”
“我好像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
……
“安静一下！答案都对好了吗？对好了我就开始讲了。”
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周晗显然是提前准备过了，即使是他考试时做错了的题目，现在也能写出来了。选择题和填空题跟着答案讲得头头是道，很快就分析到了大题。
“大题前面没什么好讲的，题型和之前差不多，就是计算量大了不少，还用到了老师上次讲的那个公式，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
“立体几何答案里写得很清楚了，之前没做出来的同学可以跟着答案走几遍思路，实在不会的同学可以直接建坐标系，就是算起来麻烦了一点，但也算是个方法，而且最起码也能拿个建系的分。”
“最后一题……”周晗看着老师卷子上的最后一题有些发愁：这是他唯一一道看了答案还不会的题目。密密麻麻的公式加上注释，他有些理不过来，再加上老师的字写得小了些，有几个式子根本看不清。
“最后一题就算了吧，这么难，高考真题卷都没它难，就算这次弄懂了，下次再遇到这种难度题目的可能性也不大啊。”
“就是，这种题目拿个第一题的小分就行了。”
“你们居然还看得懂题目，是我不配了。”
“真不知道出题老师出这种题目干什么，我们又不去参加竞赛。”
“我参加过竞赛也没写出来…”
…
……
“好了好了，你们先自己看一下，我去给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实在不行等老师回来讲。”
说完周晗就拿着卷子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又开始乱哄哄了。
“宵哥，你扣哪了，最后一题吗？”
“不知道。”
“你没对答案吗？”
隔壁桌的陆瑶递了答案过来，张宵扫了一眼，他的答案是对的。
“宵神，要不你上去讲吧？”一旁的同学撺掇道。
“对啊对啊，你早点讲完我们早点自习。”
没过多久，几乎半个班的同学都加入了撺掇的队伍。
“张宵，你上去讲一下吧。”前排的班长杨嘉依也转过身来说道。
张宵挠了挠头，拿着卷子走了上去，嘴里嘀咕道：“我也有点忘了，让我再看一眼。”
说看一眼就看一眼，刚到讲台张宵就拿起粉笔往黑板上刷刷刷写了三行式子。
写完之后把粉笔往盒子里一扔，转过身看着台下的同学。
同学们：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怎么才三行，答案不是将近半面吗？”
“但是最后结果居然是一样的…”
“就三行，整整九分？！”
“宵哥，再仔细讲讲呗。”
“啧。”张宵有点不耐烦，“你先仔细看一下这道题，把答案先看出来，然后再跟着答案反推，构造一下这个公式——”
同学们：？？看什么，把什么看出来？
……
………
“怎么了？”
张宵看着台下噤口不言的同学们，有些奇怪。
“这…这是怎么看出答案的？”
前排的同学弱弱地问道。
“就——”张宵起了个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直觉？”
“噗，宵神的直觉。”
“但凡多分我一点直觉，我也不至于四道选择题二选一全选错。”
“我悟了，这叫只可体会不可言传。”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就在同学们乱哄哄的议论声中结束了。
周五下午第二节是自习课，第三节就是体育课。很多同学一到周五下午心思早就飞走了，还没到第三节课就直接背着包跑到操场打球去了，张宵也不例外。
没过多久，放学铃响了。
“宵哥，怎么不打了，这就走了？”
张宵把篮球丢给了柯西，随口说道：“还有事。”
柯西是张宵的同学，也是朋友，是学校篮球队的成员，还和张宵在一个社团，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在三班属于被班主任重点观察的对象之一，成绩长期在被踢出快班的线上反复横跳。
“这么早走，该不会去找小女友吧？”
“小女友，什么小女友？宵哥有女朋友了？！”隔壁班的同学也凑了过来。
“听他瞎说。”张宵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了篮球框下的书包，“走了。”
张宵背着包骑着摩托到了隔壁初中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了穿着校服的阮晴。
“上车。”
阮晴没有动作。
张宵回过头看着阮晴。
“怎么了？”
“……你是不是刚运动完？”
阮晴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我刚打完篮球，怎么了？”
阮晴没有说话，默默坐上了车。
坐得笔直。
张宵隐约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张宵立马洗了个快澡，顺便上网买了止汗剂。
晚饭时间。
“这是什么？”
阮晴盯着桌上陌生的食物，一时间不敢动筷。
“我做的盖浇饭，趁热吃。”
说完，张宵自己开始吃了。
阮晴用勺子舀了一小块放到嘴里。
味道有点怪怪的。
“这是什么盖浇饭？”
“可乐鸡腿盖浇饭啊，你没尝出来？”
阮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张宵看起来吃得很满意，阮晴吧唧吧唧了几口，又喝了一点橙汁，总算垫了一点肚子。
晚上，阮晴坐在书桌前开着台灯写卷子。写到倒数第二题的时候肚子忽然绞痛了起来，一股呕感涌了上来。
张宵已经休息了，阮晴忍着痛摸黑到了浴室，在水池里干呕了起来。在黑暗中，阮晴咳嗽了几声，又用纸巾擦了擦嘴，刚推开浴室门便撞到了什么东西。
阮晴抬头一看，是被吵醒的张宵。
她刚想说什么，吐意又涌了上来，转身又呕了起来。
张宵的脸黑了。
他隐隐约约能猜到阮晴不是很喜欢他，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嫌弃吧——
心里想着，张宵还是递了纸巾过去。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肚子不舒服，“有点恶心，想吐。”阮晴小脸扭成一团。
“走吧，去医院。”张宵回房间换衣服。
阮晴站在门外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道：“都这么晚了，算了——呕——”
张宵：……
两人打了车很快就到了附近的医院。
“细菌感染导致的急性肠胃炎，378度，有点低烧。这边给你开点药，不用多久应该就能好。”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了几行“面条字”。
“最近换季，要注意饮食健康。急性肠胃炎多半是吃了什么生冷腐馊的东西—”
“没什么生冷腐馊的啊？”张宵回想了一下。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那就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两人非常默契地想到了晚上的“可乐鸡腿盖浇饭”。阮晴看看张宵，张宵又低头看看阮晴，都没有说话。
“谢谢医生。”
“谢谢啊。”
两人领完药出了医院打车回家。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之前吃都没什么问题。”
张宵有点不好意思。
阮晴摇摇头说没事，靠在车窗旁闭上了眼睛。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阮晴睁开眼睛问道：“你除了‘可乐鸡腿盖浇饭’还会做别的吗？”
“除了这个，就只有泡面了。”张宵转过身看着阮晴，“总不能让你顿顿吃泡面吧，万一营养不良怎么办？”
“那你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都吃什么？”
“随便弄弄，反正饿不死，实在不行还有外卖。”张宵吧了吧嘴，他在小区里住了快一年了，附近的外卖都点了个遍，早就吃腻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其实我会做饭。”阮晴别过头小声说道。
“哪种会？是普通人会做饭的‘会’，还是我这种会做饭的‘会’？”
“会就是会，分什么普通人和你呢。”
“你该不会想帮我做饭吧？多奇怪啊，而且你平时学习挺忙。”
“那能怎么办？”阮晴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声，下了车。
张宵沉默了片刻，忽然感觉两人像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一般。
阮晴踩着台阶上楼，张宵站在后面也跟了上去。不远处的灯光照在了两人身上。阮晴走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说道：“要不我们在学校里面吃吧？”
“晚上吗？”
阮晴点点头，继续说道：“参加晚自习的很多同学都会在学校里吃——不过我们学校的晚饭都好难吃，比‘可乐鸡腿饭’还难吃。”
张宵：别骂了别骂了。
“那你要不来我们学校？”
阮晴想了想，小声答应道：“可以。”
“那行。”张宵转了一圈钥匙，打开了门，“你周三放学直接来找我吧，我就在球场等你。”
“周一周二呢？”
“周一周二最后一节都是我们班主任的课，她老拖堂，食堂好吃的才都卖完了，剩下的也凉得差不多了，还不如点外卖。”
“哦…”
“都十二点了，早点睡。有不舒服的再喊我，不用偷偷憋着，知道了吗？”
阮晴点点头，收起了练习卷准备洗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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