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礼物

晓榈抱着奇犽就这样哭了一阵子——渐渐的哭够了之后，她就不肯松手了。

        居然真的抱着奇犽哭给他看了，好丢脸……

        这样想着的晓榈把头抵在奇犽胸口，死活不肯抬头也不肯松手。

        奇犽哭笑不得，只好说：“喂，还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你该不会把鼻涕蹭在我身上了吧？我这身衣服很贵的。”

        最后这句话是实话。减少奇犽换装次数的代价就是让他买衣服时就买最喜欢也是最贵的，这样才会让他穿起来更珍惜一些。

        通常这样说的话，晓榈就会放手了。但是现在她听他这么说，反而倔了起来，就不松手，就把鼻涕蹭他衣服上，哼！！

        奇犽觉得她可爱也觉得她好笑，只好抱着她晃啊晃的笑说：“你这样好像一只树袋熊欸～不如之后我就叫你树袋熊了，怎样？树袋熊晓榈，晓榈树袋熊～”

        晓榈气恼地挣脱出来：“不准这样叫！我都没叫过你猫猫头奇犽呢！”

        “行行行，不叫就不叫。”奇犽从桌子上把纸巾盒捞给她，“擦擦脸吧，不然等下亚路嘉回来看到你这样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亚路嘉现在对晓榈完全就是护崽子的状态，倒是让奇犽有点怀念了——在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他们兄弟也曾有过争执，不过那是因为亚路嘉有珍惜的玩具不肯给他。

        当时他觉得“亚路嘉作为他的弟弟，却喜欢一个女孩子才喜欢的布娃娃”很奇怪，要是被爸爸妈妈注意到了肯定要责罚亚路嘉的。所以奇犽就想用自己喜欢的可以变形的汽车模型跟亚路嘉交换，好把那个布娃娃藏起来。

        可是亚路嘉死活不给，于是奇犽就生气了，跟亚路嘉大吵了一架。

        后来还是亚路嘉自己来找他和好的……再加上他后来参加了那个“捉迷藏”之后，发现亚路嘉却不用参加，才真正地意识到亚路嘉跟他、跟他的其它兄弟都不一样。

        亚路嘉很弱小，需要他的保护。

        他是要保护弟弟的哥哥。

        所以他原谅了亚路嘉，然后亚路嘉告诉他为什么他会那么珍惜那个布娃娃的秘密——原来在亚路嘉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妹妹在，妹妹喜欢那个公主模样的布娃娃，所以不能把它给哥哥。

        好吧，他要做一个好哥哥。所以不止是亚路嘉，还有妹妹的份他也会一起保护好的！

        于是，他后来再也没有跟亚路嘉吵过架了，亚路嘉也没有向哪天那样对他生过气。

        但是等奇犽逐渐长大之后他才发现，亚路嘉不止是不会对他生气，他也不会对爸爸妈妈，或者其它兄弟生气……他变得听话又乖巧，已经不会反抗了。

        ——因为亚路嘉也有想要保护的事物，那就是拿尼加，以及他这个哥哥。如果他反抗，那么爸爸妈妈就会让他永远都见不到奇犽，也可能会永远失去亚路嘉。

        所以，亚路嘉忽视了自己的内心，变成了一个乖乖听话，耐心等待的玩偶。

        奇犽希望亚路嘉能够想起来——他是个人，除了笑和哭之外应该还会感到愤怒的人。

        一开始，能够让亚路嘉愤怒的开关是拿尼加，但奇犽认为自己就算是未来，也不可能为了让亚路嘉生气而去伤害拿尼加。

        可是现在，亚路嘉重视的人又多了一个，那就是“王晓榈”。

        晓榈让亚路嘉开始思考他自身真正的性别；晓榈带亚路嘉去看电影、逛游乐园；晓榈用行动去告诉亚路嘉，生活在外面世界的孩子有多么自由与快乐，是在揍敌客家里所体会不到的。

        奇犽在亚路嘉的事上很羡慕晓榈，又有一点嫉妒晓榈——不管怎么说，这本来应该是他这个亲哥哥想做的事，结果被她抢去做完，让他想插手都无从下手了。

        但真正的心情，还是为两人成为好朋友而由衷地感到开心。

        晓榈听到奇犽这样说，接过纸巾却没擦，而是抱着纸巾盒溜去卫生间了——既然她鼻涕都流出来了，那眼睛和鼻子肯定都是红的，得用外貌自定义系统恢复正常才行。

        说曹操曹操就到，晓榈刚进卫生间，亚路嘉就回来了。

        亚路嘉双手抱着一把椅子，那是晓榈上课时坐的椅子。

        既然小杰要离开医务室了，那原来在医务室的东西都得搬回来才行。包括那几把椅子、一个折叠桌、云谷的教学白板、还有晓榈怕小杰无聊所以买给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扑克牌、魔方、一个方方正正的靠着手指按键就可以在水中投篮的玩具等等）都要收拾收拾搬回来。

        亚路嘉虽然身体素质只是寻常孩子的程度，但是搬把椅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奇犽看到他回来了，就起身说：“那我就去搬那个桌子和那块白板吧。”

        小杰虽然伤势早已经好了，但是为了不拆穿“两个月才能痊愈”的谎言，他的一只手还得包着石膏纱布，明天才能拆。所以像桌子和白板这种需要两只手抱着的东西，小杰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亚路嘉惊讶地提醒道：“哥哥，你的衣服好像脏了？”他看到有很明显的水痕，哥哥居然没注意到吗？

        奇犽不在意地边走边说：“啊，没事，一会儿就干了……对了，晓榈回来了，你陪她玩一下，搬东西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亚路嘉高兴地放下椅子：“好啊！”

        于是晓榈调整好状态出来时看到了亚路嘉，好奇地问：“咦，奇犽呢？”

        “去帮小杰搬东西了。”亚路嘉一边在尝试推动客厅的沙发，给等下要搬过来的东西腾出位置，一边回答她，“哥哥说让我留下陪你，他自己能搬完。”

        晓榈一听就明白奇犽这是怕她还在难过，所以可以让亚路嘉留下来陪她玩的。但是她现在已经不难过了。所以她只好过来边跟亚路嘉推沙发边抱怨着：“我才没有那么离不开人……”

        抱怨归抱怨，但不得不说等她出来时看到有朋友在身边确实让她感觉好受了不少。

        亚路嘉冲她笑：“那就是我离不开人，需要晓榈来陪我。”

        亚路嘉的情商真的很高！他总能在恰当的时候递台阶，晓榈觉得亚路嘉应该是她接触过的揍敌客家最好相处的孩子了。

        她感动地对他回一个微笑。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双人沙发真的很重，两个人都往一个方向推也只能推动一点。

        亚路嘉的力气就是正常的11岁男孩儿，而晓榈在“无敌”没有开启的情况下力气也小得很。

        晓榈想了想，觉得如果亚路嘉去另一头拉，她在这头推，或许会更好一点。

        正当晓榈告诉亚路嘉这个提议，亚路嘉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准备拉的时候，门铃却响了。

        是谁？

        奇犽回来不会按门铃，因为他有钥匙，进门直接开门就行了。这也不是云谷老师或者智喜，因为他们来找他们的时候都是敲门的。

        晓榈和亚路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迷茫困惑的表情，那说明他们两个谁都没点外卖。

        那是奇犽点了打包外卖吗？

        涉世未深的亚路嘉立刻就想过去直接开门，被晓榈拦住，她说：“等等，万一是坏人呢？”

        慎重起见，她趴在门后踮起脚尖探头去看房门的猫眼，结果却从猫眼中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利落的黑色学生头，庄重的黑色和服，跟奇犽相似的容颜，右边嘴角下的小黑痣——不是柯特·揍敌客还能是谁？

        柯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双眼透过猫眼与她对视，他肯定知道她正在看他，所以那个眼神中就透着一股与表情不符的傲慢与嫌恶，仿佛她应该立刻给他开门然后向他下跪才对。

        晓榈看清来人后，嘴角不自觉抽搐两下：她接触过的揍敌客家最不好相处的孩子来了。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被他气哭，还是第二次见面把他头槌撞晕……她见到他的时候似乎都难以两个人好好相处。

        她觉得这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她已经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他了，但是对方全部反弹还攻击她！那她有什么办法？她脾气再好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啊！

        不过奇怪的是柯特不仅站在门外，他的双手还捧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箱子还包着精致的蝴蝶结，好像是个礼物盒。

        礼物盒？

        晓榈悄悄问亚路嘉：“你弟弟来了，他还包着一个大箱子，好像是礼物……怎么办，要不要开门让他进来？”

        亚路嘉愣了一下：“我弟弟？……啊。”他想起来晓榈说的是谁了，立刻鼓起脸说，“不开！他不喜欢拿尼加，亚路嘉也不喜欢他！”

        他又不笨，自然有察觉到揍敌客家最小的孩子对自己的敌意，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有亏欠过这个弟弟什么——他被独自关起来，根本就没机会与柯特接触，更别提哪里惹到柯特了，所以柯特对他的敌意真是莫名其妙，不是吗？

        晓榈吐槽：“你们家兄弟间的关系真差……”

        奇犽讨厌伊尔迷和那个她没见过的二哥，柯特讨厌亚路嘉……但是她跟姐姐的关系就很好啊，所以是男孩子都这样吗？还是说只有他们家是这样？

        亚路嘉无所谓地耸肩——他这个动作就跟奇犽十分神似，不愧是兄弟。

        亚路嘉说：“没关系，我只要有奇犽这个哥哥、拿尼加这个妹妹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家人他都不需要……最多，再加上一个晓榈……但是他自己清楚，他并没有把晓榈当做姐姐或者妹妹看待。

        晓榈再看一眼，然后对亚路嘉吐舌说：“还是开门吧，我觉得就算不给他开门，他也可以打破门进来。”

        亚路嘉刚想说“那也不用怕，有拿尼加在”，就听到晓榈乐观地接着说：“而且他还带着礼物呢，或许是想跟你们和好才来的。”

        亚路嘉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虽然他不相信柯特这个弟弟，但是他察觉到晓榈希望他们兄弟之间能好好的相处——她似乎觉得揍敌客家孩子关系四分五裂有她一部分责任，所以她想要去弥补。

        既然晓榈想要，那他就没意见。

        但以防万一，亚路嘉还是在心中偷偷叫醒了拿尼加，想着如果柯特敢在这里伤害晓榈，那他就让拿尼加把他扔到远远的海里去！

        晓榈想去开门，但亚路嘉怕她开门的瞬间会被柯特捅刀——“开门杀”是很常见的暗杀手段。所以亚路嘉抢在前面去给柯特开门，把晓榈护在身后。

        门打开后，并无异常。

        柯特站在原地，视线越过中间的亚路嘉，直勾勾地看着晓榈，然后用命令的口气说：“让开，我要进去。”

        怎么，他们应该两侧鼓掌热烈欢迎他进来吗？

        亚路嘉紧皱着眉：“不让，这里不欢迎你！”

        柯特没理他，更不如说是看都不看亚路嘉一眼，他的视线只停留在晓榈身上。

        晓榈非常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路了。

        亚路嘉难以置信：“晓榈！”

        他说话那么不客气，干嘛要给他让路进来啊？

        晓榈镇定自若地指指柯特抱着的那个大箱子解释说：“这个礼物盒应该很重，他觉得我们拿不动，所以要进来放到桌子上。”

        果然，柯特一进门就是直接走到桌子上把那个大大的礼物盒放下，盒子放在桌上时甚至发出了“咚”地一声，说明这个盒子重量一定不轻。

        亚路嘉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觉得王晓榈好像很了解他们家的人，连柯特这样不客气的话，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不是侮辱他们而是要放下礼物。

        亚路嘉不知道她可是被伊尔迷关了整整十天，其中每天都在抬杠伊尔迷的话，还跟他们的老爸交过手（虽然席巴放海了），所以对她来说，柯特的性格真是很好懂，毕竟他这只是个小孩儿嘛。

        她还幽默地想着：或许这就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柯特放下礼物后，转身对晓榈不含感情地说：“三天后的下午七点半，到合家欢餐厅来，哥哥在那等你。”

        这个“哥哥”肯定指的不是奇犽，而奇犽的二哥她没见过，那就只能是伊尔迷了。

        伊尔迷·揍敌客。

        晓榈明显流露出十分犹豫和动摇的表情，她弱弱地问：“……我能不去吗？我不想去耶。”

        柯特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这时他仿佛已经完成转交礼物和传达邀约的任务，可以展露自己情绪了，于是他很直白地表达对她的轻蔑态度。

        “随便你，爱来不来。”柯特忍住了没在语句最后加个白痴，因为他从没见过有谁能拒绝他大哥的邀约，连奇犽都不敢，所以她怎么可能想不来就不来？

        蠢货一个。

        说要柯特转身就要走了，晓榈的提问推迟了他离去的脚步，她好奇地看向那个礼物，语气有些遗憾：“那这个也是你大哥送给我的？我还以为是你要送给奇犽和亚路嘉的和好礼物呢……”

        她还是觉得兄弟姐妹之间应该关系好一点才对，至少不应该是相互厌恶……更何况柯特跟奇犽与亚路嘉的年龄差距不大，应该更容易玩在一起才是啊。

        家人是很重要的一层关系。奇犽的大哥与爸爸都是成年人，已经有自主分辨力了，他们却用来欺骗奇犽伤害奇犽，那么奇犽不能原谅他们，她可以理解。但是柯特还是个比奇犽更小的弟弟，一个才10岁的未成年人，所以他犯下的错是从法律上可以得到宽恕与纠正的。

        她觉得如果柯特诚心诚意地对她道歉，那么她就原谅他之前先割伤她的事情，然后她也会对头槌反击和恶作剧他的事情道歉的。

        然后他们就成为朋友了，他过去杀的人犯下的罪，她也会一视同仁地帮他赎罪。

        她还是希望奇犽与亚路嘉能够多保留一个家人，可以三个人互相扶持而不是两个人相依为命。

        柯特皱着眉不客气地说：“没必要，哥哥迟早会回来。”

        这次的“哥哥”就指的是奇犽了。

        晓榈在这瞬间突然放弃了拉拢柯特的想法，她平静地说：“不会，奇犽不会回去的。”

        仿佛被踩到痛脚一样，柯特恼怒地转回身：“你懂什么？！哥哥的事没你说话的份！”

        晓榈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俏皮的微笑：“也没你说话的份。”

        她在嘲笑他！！

        柯特一个箭步上去就给了晓榈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柯特的动作太快，再加上两人的距离确实太近，所以亚路嘉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一巴掌的力道直接把晓榈扇倒在地，而柯特扇完，还保持扇人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下贱的家伙，装成一副弱小的样子让哥哥来保护你，真恶心。”

        但下一秒他也被扇了——亚路嘉扑过来揪着他的领子，毫不客气地就是一巴掌呼过去：“你居然敢打晓榈！！”

        柯特不敢置信！他仿佛才看到这个哥哥的存在一样瞪大双眼，捂着被打的脸颊喃喃：“你……你居然……你居然敢打我？”

        然后他反应过来，立刻也揪着亚路嘉的领子仗着力气比亚路嘉大，把他反过来推翻在地，坐在他身上，手高高地扬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怪物的容器而已却被哥哥偏爱……！”

        亚路嘉初次跟人打架业务还不熟练，一时之间被柯特这句“怪物的容器”惊得忘记了使用拿尼加的能力，就愣愣地看着那只手冲他脸颊挥下。

        但是这巴掌终究还是没有挥下去，那只手在半空中就被人抓住了。

        晓榈鼻子还在流着被柯特扇出的鼻血，都流到下巴了，脸颊也高高肿起，明显在发紫。

        但是她没有哭也没有痛呼，甚至眼角连水痕都不到，而是冷静地一手抓着柯特的手腕，说：“住手吧。”

        柯特愣了一下，随即就想把手抽出来：“关你什么事？！你……！”

        他发现以他的力气居然没办法把手把她手里抽出来？！

        晓榈牢牢地抓着，语气平静极了，仿佛正在哄一个任性的小弟弟那样去好声好气地对他说：“你会后悔的。你这样做只会让奇犽更讨厌你，既然你想要的是奇犽的关心，那你也示弱不就好了？”

        她把脸凑近柯特，让他们的双目视线平等地交汇在一起，甚至近到柯特能感受到她呼吸时有点暖意的气息洒在他脸上。

        她说：“你也知道奇犽很温柔，所以你嫉妒我们也是没有用的啊。想要被他关心，就像我一样示弱吧，你可是他的亲弟弟，比起我这个外人，他会更先看到你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没有责怪憎恨或者其它恶意，只是纯粹地在给他提意见，甚至有点自嘲的笑意。

        这份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通过他的耳蜗的内耳道随着神经传递到他的大脑。

        柯特在瞬间感受到一股电流猝不及防地从大脑发出，随着后脑的一阵发麻，这阵电流立即窜过他的全身后就消逝了，随即汹涌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愤怒，就仿佛他被扒光了走在大街上一样难堪。

        他恼羞成怒地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推开她：“放开我！”

        看出他现在没有要继续打亚路嘉的意思了，晓榈就真的放开手让他推，只是这次她用手撑着不倒地，看他一离开亚路嘉身上就赶紧起身过去把亚路嘉扶起来。

        亚路嘉心疼地看着晓榈，现在他顾不上被那句“怪物的容器”伤到的心情如何了，立刻就把状态切成拿尼加，让拿尼加来治疗她。

        晓榈摆摆手拒绝让拿尼加握住，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倒是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

        拿尼加泪眼汪汪：“我没事，不痛。”

        现在看起来最有事的反而是先动手的那边。

        柯特涨红脸——大概是被气的；揪着胸口的衣服，直勾勾地瞪着晓榈，大口大口喘着气——看来是气得不轻。

        晓榈就站着，顶着一张破相的脸坦然地给他瞪，反正瞪又瞪不死人。

        她本来一直奇怪为什么柯特会讨厌她，从初次见面时柯特就对她抱有杀意了，这按理说不应该啊。

        事出必有因，所以她想找到是什么“因”导致这份不请自来的恶意产生。

        然后她结合“伊尔迷在猎人测试时也是还没有跟她接触过就对她抱有杀意（第26章）”这点去试探了一下。果然，柯特讨厌她的原因也是因为奇犽。

        ——所以嘛，揍敌客们真的很好懂。

        就是没想到柯特的反应那么激烈，让她挨了一巴掌。现在脸颊火辣辣的，但这份痛楚还不至于不能忍受。

        晓榈想叹气：所以她总觉得她跟揍敌客的人合不来，他们“一言不合就会动手”这点真的太讨厌了！让她连星屑的提示都来不及看清。

        不过幸好这巴掌让她的“无敌”状态开启了，她才能制住柯特的行动。

        要是刚刚柯特那巴掌真的对亚路嘉扇下去，柯特以后再怎么示弱奇犽都不会看他一眼了。

        ——她知道的，亚路嘉可是奇犽的底线。

        柯特喃喃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真的是很碍眼。”

        晓榈：“嗯，我知道。”

        柯特：“我以后绝对会杀了你！”

        晓榈：“嗯，我等你。”

        柯特突然沉默了：“……”

        晓榈冲他笑，她的眼睛明亮得几乎在发光：“奇犽可能就快回来了，现在还不是跟我吵架的时候。下次你准备好了再来跟我抢奇犽吧，我随时都等着你。”

        “……”柯特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转身，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原地，离开了。

        见柯特走了，晓榈才突然想起来，抱歉地看向拿尼加说：“啊！我忘记让他向你道歉了，拿尼加才不是怪物呢！”

        拿尼加说：“没关系，拿尼加不在意。”

        晓榈表扬地摸摸拿尼加，安慰道：“不在意就好，你就是你自己。”

        说完，她看向那个大大的礼物盒，表情就垮下来了，还在努力勾起嘴角强颜欢笑道：“好吧，接下来得拆你大哥送给我的惊喜大礼了，虽然我看着它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柯特走在无人的走廊上，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用力地跳动，只是执行任务与玩弄目标时都没有现在跳得那么用力，仿佛震耳欲聋。

        不可能……

        他听到自己心中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我是一名揍敌客，我不可能会示弱的，对谁都不可能。

        不可能……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不可能……我讨厌她，恨不得杀了她，这种情绪是憎恨，一定是憎恨……我不可能对她……对任何人心动！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杀了她，一定要找机会杀了她，让自己恢复正常。别被蛊惑了，你可是柯特·揍敌客，柯特·揍敌客！

        ……

        原来礼物盒之所以那么沉重，是因为它里面是一个金属箱子，还装满了冰块，一打开就冷气直直往外冒，看起来应该是个迷你冷藏箱。

        等冷气散去才能看清里面是什么。

        亚路嘉：“……”

        王晓榈：“……”

        是一颗保存得十分完好的人头，是一个肉嘟嘟的成年男子，看起来是刚死就被冷藏起来了，所以一点儿也没有腐烂的痕迹。

        人头旁边还摆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框架尺寸跟人头明显不一样，应该是另一个人持有的。

        亚路嘉毕竟是在揍敌客长大的孩子，何况他小时候就看过比这更惨的景象，所以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倒没有被吓到。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向晓榈。

        这次他被吓到了。

        不仅是晓榈周边原本轻松温暖的气场变了，连晓榈的眼神里都仿佛被黑暗吞噬了光芒，只剩下空洞。

        而空洞直勾勾地盯着这颗人头，从嘴里吐出一个久远的称呼：

        “尼克哥哥……”

        就像柯特所想的那样，伊尔迷·揍敌客（死神）的邀约，无人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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