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肖月抱着花絮絮抽噎着，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花絮絮的衣服。花絮絮拍了拍她的肩膀，等着她平静下来。

        几分钟后，肖月揉着通红的眼眶，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小婶，把你衣服弄湿了。”

        花絮絮摆摆手不在意，她关心的是肖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肖月还想隐瞒，但是在花絮絮不赞同的眼神中，最终还是说起缘由。

        “我遇见林华功了。”

        虽然不敢置信，但是花絮絮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个蒋学姐似乎与他挺熟的，我也是无意中撞见他们走在一起，不巧被他认出来的，到处造谣我跟他的关系”肖月低着头，想到这段时间被人指指点点的遭遇，眼泪忍不住又要流下来。她咬紧嘴唇强迫自己要坚强。

        花絮絮眉头微皱，听出肖月语气里的哽咽，这种被人误会，百口难辨的遭遇她自己没遇见过，她不是一个被动等人诬陷的人。但是以肖月的性格，只要一想就知道当时肖月有多无助。难怪肖月会一个人躲在宿舍里，不过林华功和蒋胜男很熟？

        那边肖月平复情绪借着开袋整理东西的空挡再次开口。“林华功很少来，目前也只来了三次。”

        三次？开学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一个月三次，比她跑的都勤快。

        “这事我知道了，不过肖月，林华功这种人你不应该怕他，越怕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肖月知道，其实她并不害怕林华功，不过是见到家人自觉有了依靠，情绪一激动就哭了。想到这，肖月有点生气，她真的很没用。

        花絮絮见她又低着头，知道她大概又钻了牛角尖。

        半响过后想，肖月抬起头，语气坚定：“小婶，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怕他的。”

        花絮絮点头。

        花絮絮记得初次见蒋胜男，她们乘坐同一班火车，如此一来，蒋胜男对江东市也是熟悉的。那么她能认识林华功也不是不可能。

        花絮絮心思转了一圈，帮肖月把东西整理好，说道：“我和你小叔会在沪市待上一段时间，明天你要是没事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林华功她和肖云生会想办法处理，但是肖月自己的心态也要调整。

        肖月擦干眼泪，“我周末没事，平时除了去图书馆也没别的地方去。”

        宿舍里的人不管表面怎么想，但对她的态度确实冷淡了一些。肖月也不愿上赶着惹人心烦，平时都是一个人活动。

        因为林华功的关系，她现在感悟到许多。那些平时对她表示好感的男同学再也没有找借口接近她。这么一想，肖月觉得林华功还算是帮了忙，至少让她看清那些同学是不是真的能相处。

        “好，你下午要是没课我们现在就走吧。”

        肖云生还等在下面。

        肖月点头，她把肉干锁进柜子里，又把几个袋子整理好，放在床下。

        两人下楼，肖云生见到侄女点了点头。见到侄女发红的眼眶，肖云生转头看向花絮絮。

        花絮絮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等会再说。

        到家后，代兰芝并没有特别的关注肖月，也没有过分客套。这让肖月松了口气，整个人自在不少。

        花絮絮找时机把林华功的事情说了，想到肖云生不认识蒋胜男，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不过她对蒋胜男不熟悉，介绍也只是干巴巴的几句。

        “蒋胜男和肖月是校友，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林华功的为人？”

        肖云生听到林华功来沪市，脸色就没好看过，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花絮絮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肖云生回神：“不管知不知道林华功的为人，这人不值得深交。”道不同不相为谋。人以类聚。能和林华功交好的人，哪怕不知情也和他们走不到一条路上。

        花絮絮也觉得如此，不过沈煦好像和蒋胜男很熟。或许可以找沈煦聊聊。不过这个想法她并不打算告诉肖云生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花絮絮把苏婉做好的旗袍拿出来，代兰芝瞧见旗袍，想要伸手摸又怕弄脏了，只站在一旁惊叹道：“这手艺也太好了，你舅舅的店铺地段不错，别说还真不愁卖，你舅妈那张嘴又会说，我看要不了几天就能卖出去。”

        花絮絮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把衣服包好：“那就拿给舅妈看看吧，不过这价格不能低。”

        代兰芝道：“肯定低不了，你是不知道那些个有钱人在乎的和咱们不一样。人家看中的就是款式、手艺。”

        花絮絮点头。

        花卫国在院子里喊：“该出发了，不然等会车里挤得落脚地都没有。”

        代兰芝催促道：“你爸说的没错，早上人多的很，去晚了就成沙丁鱼罐头了。”

        花絮絮觉得他们哪怕早去也难逃沙丁鱼罐头的命运。果然人多的情况并没有因为他们去的早而改变，唯一不同的是，花絮絮缩在肖云生怀里，避免了人挤人的惨剧。

        温热的呼吸贴在脖颈，肖云生不适的动了动，但是护住花絮絮的手并没有放下来。

        周围都是人，花絮絮贴在肖云生的身上，哪怕是同睡一张床，距离还没有此刻来的亲密。她虽然不介意当众亲密一点，但是想到肖云生的脸皮，想了想还是决定后退一步让开距离。

        花絮絮微微后退，腰上瞬间贴上一只手。伴随微凉的体温清冷的声音响在自己的头顶上。

        “别动。”

        花絮絮抬头看见的是肖云生冷硬的下颌线。

        肖云生垂眸看了她一眼：“你后面有人，不要乱动。”

        花絮絮：“”她想说现在车里哪里没人。不过既然肖云生不在意，那她怕什么。

        花絮絮顺势往前贴了贴。

        肖云生动作一顿，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只能随她去了。

        代季严的店铺在华亭路，这里是刚刚形成的服装市场，大多都是外贸货，代季严的有自己的铺子。

        花絮絮一行人到的时候，舅妈万婷正在招呼客人。万婷比代兰芝大许多，穿着时髦，一头卷发配上她描摹精致的妆容，花絮絮一时想不起她之前的样子。没下乡之前她还是制衣厂的工人，整日工人制服，整个人因为黑夜颠倒的作息有些憔悴，哪有现在活力张扬的样子。

        不过花絮絮没想到她店里还有外国客人，金色的头发在人群里极为显眼。花卫国迟疑道：“要不咱们等会进去。”

        话音刚落，万婷已经发现他们了。

        “兰芝，卫国快进来啊，哎呀，絮絮回来了，这就是你女婿吧，长得真俊！”

        花絮絮叫道：“舅妈。”肖云生也跟着叫了一声。

        万婷哈哈笑。

        代兰芝道：“嫂子，你有客人，要么我们等会进去。”

        万婷摆手：“没事，都是兴朝带回来的客人，反正咱们说话他们也听不懂，等转一圈就走了。”

        花絮絮往人群里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代兴朝的身影。他正擦着汗对那几个外国人笑，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精致的女同志，花絮絮仔细一看，顿时觉得世界真小。她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蒋胜男同志，她身上穿的正是肖月的衣服。

        肖月显然也认出了自己的衣服，伸着手指向蒋胜男，“小婶，我的衣服。”

        花絮絮新点头。

        代兴朝好不容易安抚好几个外国人，对方队伍里的女同志喜欢蒋胜男的衣服，他本想着自己父母正巧卖服装，哪知道选了半天一件没看中。偏偏这个蒋翻译藏着掖着不愿意说出自己服装是在哪里买的，代兴朝的火气也上来了，特别是蒋胜男再一次翻译迟疑停顿之后，代兴朝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谈到专业问题，蒋胜男就会迟疑，他已经不抱希望对方能把自己的意思转述出去了。

        蒋胜男脸色也很难看，她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日常对话，哪知道要涉及这么多专业知识。偏偏这个冶金局的小领导还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要不是这份工作是她自荐的丢不起这个人，她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几个外国人似乎有点不满，其中一个金发女人对代兴朝招招手，她似乎懂一点中文，不过显然没有掌握中方文化含蓄的精髓。

        只见这个金发姑娘直白的表达道：“代部长，能不能换个翻译？”她对蒋胜男不愿意告知服装来源的事情有些介怀。既然买不到对方的衣服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蒋胜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特别是转头看见花絮絮后，只觉得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但她不能走，她的目的还没达到。

        代兴朝只觉得头大如斗，换个翻译？真是说的好听，现在让他去哪里找翻译去？当初选中蒋胜男的可不是他，而是这群外国佬。

        代兴朝心烦，一转头就看见花絮絮，代兴朝的眼睛都亮了。对于花絮絮这个表妹，他是打心底佩服，小小年纪就能上报的名人，说来他自己这份工作多少也是沾了花絮絮的光。

        代兴朝对几个外国人抱拳示意了一下，也不管他们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小跑着到花絮絮面前。

        花絮絮记忆里代兴朝还是个长相清瘦带着一点油滑的青年人，不过几年没见，人变得圆润不说，花絮絮总觉得好像他个子也矮了一些。

        如果不是五官轮廓未变，加上边上还站着同样变化巨大的万婷。花絮絮差点不敢认。

        “絮絮，你来的正好，帮表哥一个忙。”

        花絮絮：“……”果然还是她表哥，见利起早的毛病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

        “表哥，你如果是让我去翻译，那你真的找错人了，你们专业的东西我可不懂。”

        花絮絮直接拒绝，对代兴朝这样的人直接拒绝是最好的，省得给自己找麻烦。他这人算不得坏，要是没有利益牵扯也能算是不错的亲戚。甚至他还挺愿意在你落魄的时候做伸出援手的那个人。

        代兴朝假装听不懂，“试一试，翻译不好我也不怪你。”

        花絮絮还想拒绝，那一边几个外国人等不及了。

        懂点中午中文的那个又开始扯着奇怪的腔调喊人：“代主任，你好了吗？”

        代兴朝回头：“马上。”他转头道：“絮絮，帮忙试一次，等会表哥请你吃饭。”

        万婷见儿子为难也在劝：“絮絮，你去试试，你表哥都说了不会怪你。”

        花絮絮为难，不是她不愿试试，而是她真的帮不上忙。

        就在她咬牙准备应下时，手腕被握住，花絮絮抬头只见肖云生把她拉到身后，他自己上前一步站在代兴朝面前。

        “表哥，我替絮絮去试试吧。”

        代兴朝不认识肖云生，不过他们是一道来的，稍微想想也能猜到肖云生的身份。不过代兴朝记得他妈说过，絮絮嫁的好像是个公社里拿工分的社员，简称“泥腿子。”

        “这？”都是亲戚，代兴朝不想拒绝的太难看。

        花絮絮从肖云生身后伸出头，“表哥，你们专业的东西他比我懂。”

        代兴朝不信，可惜花絮絮躲在肖云生身后死活不愿出头，推出了挡箭牌他也不好硬让花絮絮上场，最后只能勉为其难道：“那妹夫去试试？”

        肖云生淡淡的点了点头。

        其他几人看了这么一场戏，都知道代兴朝的客人来头不小，花卫国为女婿捏了把汗，代兰芝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这个侄子是官越大越精，都坑到自家人头上了。

        代季严摸着光头对妹妹讨好的笑了笑。代兰芝叹了口气，见女儿半点不担心，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蒋胜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漆黑来形容，她忍了又忍最后几乎咬碎了牙才强迫自己没用扭头就走。

        代兴朝向她敷衍的笑了笑：“蒋同志我看你也累了，给你请了个帮手你也能暂时休息一下。”

        蒋胜男“哼”了一声，她不好对代兴朝发火，对肖云生就没那么客气了。不过等她看清肖云生的脸之后，那声嘲讽怎么也说不出口。

        肖云生对她点了点头。

        蒋胜男扭头去看花絮絮，见她搬着凳子坐在门外半点不怕自己的丈夫出丑。蒋胜男肚子里的火气突然没那么大了。她倒要看看这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本事。

        代兰芝见花絮絮搬着凳子晒起太阳，甚至还招呼万婷看衣服。

        “舅妈，这衣服你看看能不能代卖一下。”花絮絮把衣服拿出来抖抖，纯白的旗袍，不论做工还是款式都让人眼前一亮。

        万婷做惯了服装生意，一眼就知道这手艺难得。心思转了一圈可以转手的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

        “絮絮，这衣服不错啊，光是刺绣就花了不少功夫吧？哪里来的？”

        花絮絮也不藏私，把苏婉的事情说了一遍，“舅妈。你要是能代卖，以后我每月给你寄两件成品。价格二八分，婉儿姐八，你看成不成？”

        万婷在心里转了一圈，只要牵线就能拿两成，这不是最让她看中的，其中的人脉关系才是最重要的，衣服要是得了某些人的眼，对她的小店来说百利无一害。现在街面上摆摊卖服装的越来越多，她家本来走的就是中端路线，有自己的客源。但是如果能借此打开高端市场。不知为何万婷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暗想果然年纪大了。

        万婷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成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这衣服可不耐脏，我把它包起来。不过价格？”

        “舅妈你卖了再说，这个我还是信你的。”

        即便不相信万婷，但是花絮絮相信她舅舅。

        代季严道：“这事絮絮你放心，该多少就多少。”生意越大越知道诚信才是根本，别人他们都不会欺骗，更加不会欺骗自己的外甥女，特别是儿子还受了外甥女的恩惠。

        花絮絮点头，她把衣服递给万婷，就在这时一双手从中截过袋子。

        花絮絮抬头，只见之前还站在店内的金发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走出来。

        “这是旗袍？天啊，太漂亮了，卖我！”蒂娜捧着旗袍像是捧什么易碎的宝贝。

        万婷摇头笑道：“年纪大了差点忘了，这姑娘就是为了买衣服才来我店里的。可是她要的是蒋同志身上的刺绣连衣裙，我这都是工厂货，即便有几件带刺绣的，也没那么精美。”

        蒂娜点头道：“对，这件漂亮！比蒋的还要漂亮。多少钱？”她生怕花絮絮不愿卖，刚问完又说：“200够不够？”

        万婷刚要应下，花絮絮道：“200美元。”她说的是字正腔圆的英文，除了蒂娜别人都听不懂。

        蒂娜笑了笑：“可以。”

        直到200美元到手，万婷还是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会功夫，挣了多少？

        蒂娜捧着衣服心满意足的走了。

        那一边，代兴朝也是满脸笑容，他没想到原本以为小地方来的表妹夫，竟然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哪怕是发音听起来带了点中文腔，但每次他一说完，肖云生紧跟着就能翻译出来，特别是他说了一些专业的机器名词肖云生也没有停顿。

        仅仅是外国人的反应也能看出他说表现的不错。

        代兴朝高兴。但是蒋胜男就没那么开心了。专业名词她听不懂，但是其他词语肖云生说的并没有错误，即便发音生涩带着怪异，但是对方懂专业术语这一条就比她强多了。

        或许今天过去，自己这份工作就要换人了。

        蒋胜男越想越气，如果这次失败了，秦闯那边她真的不知道怎么交代。说实在的蒋胜男不明白，秦闯一个好好的医科生前途光明，偏偏改行去肉联厂当什么副厂长，要是如此也就罢了，现在又心血来潮想和冶金局搞好关系。

        蒋胜男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她越发后悔，早知道秦闯这么难搞，她当初就不让他帮忙了。可惜现在骑虎难下。本来她还想拿乔，早知道那个蒂娜喜欢自己的衣服，就该以此为突破口的。

        蒋胜男看了花絮絮一眼，哪怕没有沈煦，经过今天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和花絮絮气场不和。如果不是她突然拿出了一件衣服，今天这场戏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和蒂娜打好关系了。

        “法伯先生，既然蒂娜小姐买到自己心仪的服装，那今天的行程就此结束吧，诸位回招待所休息一天，明天才是关键，到时候还希望诸位多多指教。”

        代兴朝说完，肖云生紧跟着翻译出来。

        那个被称为法伯的中年男人对肖云生点了点头，把几人送上车后，蒋胜男总算跟蒂娜搭上话。蒂娜对她口中提起的服装厂有那么一点兴趣，表示明天过后再去看看。

        蒋胜男松了口气。

        目送黑色轿车驶入车道中后，蒋胜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代兴朝对她甩脸的态度气愤不已，“换人！明天我就申请换人。”

        花絮絮摇头：“表哥，你即便明天不换人，人家蒋同志回去估计也会找借口不干了。”

        蒋同志的家世不差，看样子也不是忍气吞声负责任的性子。刚刚代兴朝让她没脸，这事她不撂挑子才是奇怪。

        代兴朝也想到了这点，说实在的他当初就不看好蒋胜男，要不是上头打过招呼，蒋胜男的水平还凑合，他才不会用她。现在撂挑子不敢，难看的可不是他。

        不过没了蒋胜男，代兴朝转头看向肖云生，脸上的笑容有些过分灿烂，“妹夫，你看你晚点有空吗？能不能跟我去冶金局走一趟？”他自己是从沪市冶金局调去京市的，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和美方的谈判团谈判引进冷轧设备的问题。他要做的核心就是让对方吃好喝好，顺便打好关系，适当的时候希望对方能降低谈判价格。

        不过这都是期望，能不能成不一定。不过没有翻译是绝对不行的，冶金局有翻译，但是现在正是关键期，光是翻译那几吨重的图纸就已经让人头大。他们自己都忙的团团转，代兴朝也不想去吃闭门羹。蒋胜男的待遇还是他垫付的走的是京市的账。

        既然肖云生懂专业术语，别的不多说，哪怕只能翻译一页图纸也能帮他们省事。明天就要谈判了，时间实在来不及了。

        肖云生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最先进的冶金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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