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糯米春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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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天亮得早,六点半初阳就给云层罩上一层金辉。七村的家属楼里一片鸦静,只有凌家的厨房飘出油香。
“糯米凉了没?要不再浸点油吧。肉切小了,粗一点好,别让人家说我们缺斤少两。”
黄巧说是五点起来蒸糯米,却既担心又兴奋,一晚上没睡着,四点多就起来泡糯米,还给全家人做了荷包蛋疙瘩汤。
这会儿临到要出门了,黄巧越发紧张,一会儿觉得糯米油腥不够,一会儿怕客人嫌凌采禾给的肉少。
工人就是实在,尤其黄巧是接班进厂的,父母也都是工人,从小吃大锅饭,习惯自己吃亏,也不能让外人瞧不起。
重生回来,凌采禾知道这样的傲气在即将到来的时代行不通,但她不急于马上给黄巧灌输。
一边将切好的肉条赶进搪瓷碗一边说:“舅妈,我这是去做生意,做生意就是要赚钱的,一个素糯米春卷我卖六角,带肉的卖八角,如果别人给我八角,我就死命给他加肉,材料成本都顶到八角了,那我还赚什么呢?这还不算人工费、燃气费。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巧犹豫了下,“也是,舅妈不懂,就不瞎出主意了。”
凌树军吃完荷包蛋疙瘩汤,在门口喊:“走不?”
凌采禾和凌树军一起把灶、液化罐搬上板车,黄巧端着一锅糯米下楼。凌采禾抬头看了看,凌有也起了个大早,正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凌采禾比了个“yeah”的手势,凌有冲她挥了挥拳头,那意思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迎着曦光,凌采禾和凌树军一起来到厂门口。
这时,七点的起床广播已经开始,男女播音员正在字正腔圆地喊着口号。
上班大军还未到,送工车停靠的地方也空空荡荡。但面摊和包粥铺早就摆开阵仗,大锅腾出白茫茫的热气。
起得特别早的工人陆续来到面摊,付过钱,坐在长条凳上等着面上桌。
工人们都是老相识,凌树军认得那些人,一想到自家外甥女出来摆摊,脸上一时挂不住。
凌采禾明白他的顾虑,连忙说:“舅舅,我要开始了,您今天就先回去吧。”
凌树军既想赶紧走,又担心凌采禾,怕客人来了,她一个姑娘家应付不过来,怕她弄不好液化罐出事故。
“别小瞧我啊。”凌采禾麻利地架好灶,管子与液化罐稳稳连在一起,一点火,铁锅就开始滋滋作响,“您还不回去,是想当我第一个客人?”
赶走凌树军,凌采禾有条不紊地将要用到的搪瓷碗摆在铁锅边,里面装的分别是蒸好的糯米、肉条、葱花、面皮,顺序也有讲究。
然后在铁锅的另一边放一个纸盒子。等一会儿有客人来了,往里面丢零钱,给钱现做。
广播喊完口号,又播了几条新闻,开始放港台流行音乐了。
再往前几年,这些讲爱情的歌被叫做靡靡之音,现在已然成了唤醒工人们的“闹钟”。凌采禾不由得感叹时代的车轮隆隆向前。
一切准备就绪,她一边哼着小虎队,一边笑着和经过的工人打招呼。
进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在家吃过早点,有的刚在面摊包粥铺上吃完,有的拿着塑料口袋装的包子糍粑。他们都诧异地看着凌采禾,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摊子很是好奇。
“这不是老凌家的姑娘吗?怎么摆摊儿来了?”
凌采禾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矮个男人站在板车边。
凌采禾认识他,这是舅舅车间的同事,叫王庆满,热衷显摆,大夏天的肩上居然扛着一件皮衣,每天早上雷打不动上面摊,就为了让大家看看他生活过得多好——三两面一块五,别人一周也就吃个一两回,他阔绰,天天都能吃。
凌采禾对王庆满没好感,但来者是客,她笑着招呼:“王叔,吃早饭没?来不来个糯米春卷?”
王庆满指指面摊:“吃过了。春卷还能用糯米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第一辆送工车也到了,住在一到四村的工人纷纷下车。
凌采禾一看机会到了,立即将火开大,给油加热,还丢了几瓣蒜下去,香味一下就起来了。
“糯米顶饱啊,有肉的八角钱,没肉的六角,保管您吃了一上午都不饿!”凌采禾大着嗓门回答,看似说给王庆满听,实则是吆喝给经过的工人听。
王庆满不屑地剔牙,“现在早就不是吃饱就够的年生了,还要吃好,像我,刚吃了一块五的面……”
向王庆满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毕竟是少数,下车的工人被香气引来,又听到凌采禾刚才那番话,好几个停下脚步,“你这春卷要炸多久?”
凌采禾吆喝时手上也没闲着,已经包了两个加肉的春卷下锅,这会儿已经炸好了。
她将金黄的春卷放在架子上沥油,冲客人道:“你们来得巧,已经好了,晾一下,马上就装包。”
问的客人本来还没决定买,但一看炸都炸好了,八角一个也不贵,于是都掏了钱。
看着纸盒子里的几张角票子,凌采禾忽然有种充满希望的感动。
上辈子当明星时,她赚的何止这一块六角,却从来没有这样踏实的幸福感。
她朗声道谢,用油纸包好春卷,“合胃口的话明天又来啊!”
两个工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总是因为想多睡会儿赶不及吃早饭,包子馒头早吃腻了,接过春卷就迫不及待咬下去。
“好香!这肉真嫩!”
“这糯米蒸得太香了,花椒也酥得香!”
凌采禾毫不意外两人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个时代的食物没那么丰富,一种“创新”的食物就算味道一般,也足够吸引人,更何况她这一手是跟着剧组厨师学来的,保证正宗美味。
两人这一番像托儿的表现马上打动了犹豫观望的人,五六人凑过来,往纸盒子里丢钱。
“来两个八角的!”
“我先试试六角的吧!”
“快点啊,别让我迟到。”
凌采禾扫一眼钱,数都对。在厂子里做生意有个好处,很少有人会在钱上做手脚。
她将面皮摊在手上,刷油,舀糯米,埋进肉条,最后撒葱花,将整个春卷捏成钝角三角形的形状,下锅油炸。
这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既快又不会少了肉条,虽然都是带走吃,但比买包子踏实多了。于是这一批人拿上春卷走了,立即又来一批。
纸盒子里的零钱渐渐多起来,王庆满看得皮笑肉不笑,悻悻走了。
凌采禾知道他向来看不起舅舅一家,现在她当着他的面赚了钱,他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舅舅。但这不是她现在该操心的。
离八点的上工号只剩下一刻钟,广播变得急促起来。以后世的眼光看这种广播,不免有些好笑,但此刻凌采禾听着,只觉得充满干劲。
又是两辆车停下,这个时候才赶到厂门口的工人,大多都没有吃早饭,对买了马上就能拿走的食物需求更加迫切。
他们看见许多人围着凌采禾的板车,也都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跑过来,给钱后就可劲儿催。
凌采禾到底低估了工人们的热情,不到八点,一盆糯米就见了底。好在她收钱时一直估算了还能炸多少个,没有让客人们白等。
递上最后一个春卷,对方是扎着麻花辫的女工,看样子比她大不了多少岁。因为糯米没了,肉条还剩下多的,凌采禾全都给女孩包上了,一个春卷鼓鼓的。
女孩接过,开心地冲凌采禾笑,“我去车间给你做宣传,明天多准备些糯米啊!”
一个小时像打仗一样,八点,广播停歇,凌采禾才察觉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了。
纸箱子里装满零钱,粗略清点,卖出了五十六个加肉春卷,三十二个素春卷,销售额一共六十四块。除开买肉、糯米、油的钱,再除去其他成本,大致净赚三十块。
一个早上就赚了三十块!舅舅一个月的工资才五百块!
这还只是第一天,今后赚到的只会更多!
光明的“钱景”让凌采禾顿时打上鸡血,迅速将锅碗收上板车,顾不得疲惫,健步如飞地回家。
“将将将将——”凌采禾将纸盒子放在饭桌上,黄巧顿时傻了眼,不相信这些钱真是卖糯米春卷赚来的。钱这么好赚的话,为什么别人想不到呢?
凌采禾当然明白黄巧在疑惑什么,拉住黄巧的手,“钱好赚也不好赚。只要敢踏出第一步,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就好赚。”
黄巧皱起眉。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对她这样一个有时代局限性的妇女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舅妈,这是给您的。”凌采禾数出十块钱,不容拒绝地塞到黄巧手里,“您虽然没有和我一起出摊,但糯米是您蒸的,肉也是您切好码好的,咱们这是一个台前一个幕后,能赚到钱也有您的功劳。”
黄巧眼眶泛红,心里又熨帖又不是滋味。
他们凌家不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她和凌树军都喜欢女儿,那不着调的妹妹把凌采禾丢给他们养,他们是把凌采禾当亲生孩子一般对待的。
凌采禾懂事,知道家里困难,所以才放弃艺校,早早谋划着怎么赚钱。
黄巧想,如果家里富裕一点,凌采禾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凌采禾全然不认为这是受苦,第二天又一大早起来,和凌树军一起去摆摊。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凌采禾准备了更多糯米,工人们图新鲜,就连不赶时间的也跑来买她的春卷。
那扎麻花辫的女孩原来是分配来的大学生,叫苏萍萍。这年代大学生说话有分量,苏萍萍在自个儿车间一宣传,小伙子大姑娘们排着队赶来尝鲜。
凌采禾摆了小半个月摊,每天都能把搪瓷碗卖到见底。
小小一个春卷摊既赚吆喝又赚钱,眼红的、找茬的人就自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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