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圳南解下颈上佩戴的玉，在手中摩挲了下，随后才轻轻地将玉放在桌上：“今天是来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的”

        这块玉是她在高三末期去寺庙求来的，还开过光，送给游圳南也是希望在有她或没她的日子里，一生平安顺遂。

        现如今他还能留着那块玉，于琦南只感觉脑里“轰”的一声响，炸裂出零零散散的旧事，她喝了口咖啡，手指向桌上的玉，磕磕巴巴地问他：“你怎…怎么还留着它？”

        “我喜欢就留着了，现在还给你也是觉得没有必要了”，这玩意儿一天被他拿在手里就一天也安稳不了。

        “……”，于琦南收回指着那块玉的手，又开始怔怔地死盯着桌上的玉，心里难受得一时间答不上话。

        游圳南见她闷声不作回答，藏不住缠绕在心已久的事，犹豫片刻问道，“你对无感的人是不是都这样，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理性？”

        “不是”，于琦南暗捏着拳头否认道，‘说实话，我自从见了你之后，就再没理性过’，以前她会不计后果的说出这原本应该说的话，但现在她不敢，因为自己丢了勇气。

        在气压极低的环境，游圳南的手机特别识相的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摁了接听键，站起身往没人的方向走。

        等他回来时，开口就向于琦南解释方向：“队里有个紧急任务，下次……”

        “就到这里吧，该还的东西我也还了”

        话毕，于琦南点头以表示默认，目光投向他落座的地方，指着与她相对面的沙发上的黑色外套向他喊道：“游圳南，你衣服没拿”

        游圳南错愕地愣了几秒，随后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急急往外走。

        他走了足足一小时有余，于琦南手撑着脸也硬生生的发呆一小时有余，最终被手机铃声给惊醒。

        “妈，怎么了？”

        “能怎么？你弟快生日了，你记得按时回家，别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

        “知道”，庄迁焱生日这事情，他自己提前一年就给于琦南打了预防针，还死皮赖脸地说了自己想要的生日礼物，并且每每见她一次就提起一次，根本没法让人忘记。

        “知道什么？你知道到个屁，让你带个男朋友回来有这么难吗？”

        “我工作忙，没时间谈”，于琦南接的案子刚完，心里盘算着歇一段时间，听林之昔这话，她立刻又充满了工作激情。

        “于有声没时间，我还勉强理解，你忙什么忙……还有你催一下她，让她也找一个，她都快三十了也没见谈一个”

        “网上不是说她和陈止栎在一起了吗？”

        “就算他们真在一起了我也不同意，你不是她亲妹吗？你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你也是她亲妈呀”，于有声的事她也不怎么想知道，她姐一年三百六五天顶多给她拿出五六天的日子见面，其余时间全奉献给了别人，于琦南想不通为什么能够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还想要拼命赚钱的精神，她向来秉承着一种得过且过好过的态度，偏偏家里人任何一人都没有这混吃等死的念头，于是久而久之她也就把这小小的梦想藏了起来，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过得悠闲自得。

        于琦南刚说完，林之昔那股股憋好些日子的气，在此刻想要一泄千里，“于琦南我看你就是一白眼狼，养不熟，你姐你都不关心，你有心吗？你是冷血动物吗？我反正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我是无所谓了，你呢，你多大年纪？你关心你姐一下会怎么样？是割一块肉还是少你胳膊腿啊？”

        “我跟她能说什么？她半句不吭声的人我问了她又能说多少”，于琦南从小被于有声宠着养，就算之前她妈还未二婚时，母女三人过得很不好，于有声也是拼了命给家里补贴，她妈不了解于有声为什么去当模特，可她了解，只是为了能够赚更多钱，能让她们过得更好，但至于后来这条模特的路越走越宽，那是存粹是拼运气。

        所以于琦南自始至终爱她，敬她，正因有了敬爱之心，才不逾矩，不会去试图懂她。

        林之昔在电话那头是越说越上劲儿，根本停不下来：“她自己在台上穿得暴露，尽给我丢脸，周围邻居谁敢给她相亲？”，东一扯西一扯，骂的人说的话都是凭着感觉走。

        “现在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这思想，我这边还有事，挂了，有事回家再说”，于琦南实在是不想再跟林之昔扯着一些有的没的，即使没什么事情她也不想去听，几分钟的通话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骂人上了，剩下的时间也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

        ————

        到机场时，已近黄昏

        “你到家给我打电话”

        “嗯”，于有声轻低着头，不知怎地，开始摆弄起了褶皱的衣服，忽然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结束这场对话。

        万物站在原地，想等她愣过神，奈何怀里托抱着‘钱串串’，车内还留有一只，时间又迫切，他只能浓缩再浓缩原本要说的话，“你多穿点，最近降温了”

        “你也是”，于有声站着没挪脚，继续坚持回答万物。

        机场周围的人照常多得让人眼花，天逐渐夜幕，来来往往车辆也逐愈减少，往西刮来的风却越发厉害，将脸的两侧吹得生疼，万物便不想再耽搁下去，立刻掐住他本还想要在待会儿的念想，“外面冷，你快点进去”

        于有声将双手揣在兜里，点头应着，往机场大厅内迈了几步又杵在原地，她顿了几秒，侧转过身，对他说，“谢谢你，万物”。

        站在风中的，似如少年的人，点点头，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快进去。

        飞机落地，已经过了十点，于有声困意十足，困到随时随地都能躺下来睡觉，但还好有意志托着她的躯壳往家的方向赶。

        十月的杭州，算得上温冷，这座城市散出的冷意没成都来得凌厉，温温和和，柔得让人不释手。

        “回来了？快点过来，说完我就回家”

        “嗯”，于有声换下鞋，穿上棉拖鞋，使劲儿地揪了一下胳膊上某处肉，以此得到短暂的清醒。

        卓入坐在单人沙发上，十分惬意的抿了口泡好的柠檬水，又起身去厨房端出另外一杯柠檬水递给于有声，“就算你不喝柠檬水，至少也拿着暖暖手”

        她接过递来的柠檬水，忍着从不碰酸的习惯，喝了一大口，柠檬酸味霎时冲击着味蕾，霎时间酸得她怀疑人生。

        “好喝吗？”

        她皱着眉，咽了咽唾沫，回答卓入，“不好喝”，只要是关于“酸”的一切，于有声真心不想去碰触第二次。

        “喊你暖手，不好喝为什么要去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我突然想尝试所有自己不喜欢的事物”

        “那感觉怎么样？”卓入挑眉问她。

        “挺好”，虽然尝试新鲜是件勇事，但总会有不适合自己的，比如现在这个尝“酸”，怎么尝怎么不好喝。

        卓入笑了笑，随即喝了口端在手心里的柠檬水，“桌子上的册子是你后面的行程，你自己好好看看，有问题电话联系，还有我给你接了个综艺，一共拍十期，不耽误你正常工作，顺便也为以后的转型做基础”

        “我不转型，不拍综艺”

        “我知道，但这是公司的决定，你我有发言权，没有决定权，还有这个综艺导演指明了想让你接他这个节目，顺便给你提个醒儿，这位导演和陈止栎认识，他们之间很熟”

        “跟我没关系的事情不用特意说给我听”

        “你总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的，谁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话说到这份上听不听是你的事”

        于有声这会儿实在有些撑不了，她放下手里的杯子，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身心疲惫地问卓入，“你女儿好些了没？”

        卓入站在玄关口换鞋，听见她询问，假意爽快地回答，“老样子，现在也只能数着过日子”

        “你多陪陪她，最近的行程你也不用总跟着我，让小李陪着我就好”

        “好啊，那我走了电话联系，还有你爷爷的事，我很抱歉…瞒了你将近好几天的时间”

        “这是我选择的这条路，不怪你”，有得必然有失，她知道这个道理说出来极其容易，但看得通透又是另一码事。

        卓入走了之后，于有声又把房子收拾了一遍，加上洗漱和护肤的耽搁，时间逐步向凌晨靠近。

        本在路上的困顿已经消了大半，趁着没了困倦的机会她又看了会儿行程安排，来来回回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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