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矛盾初起

阿不思给艾西娅送了一个说不上特别的礼物——一只猫头鹰，因为她曾在信里说过对他的猫头鹰很感兴趣。

        艾西娅根据这只猫头鹰的叫声，给它取名为咕咕，这样就不会不小心把自己小宠物的名字忘掉。

        说是感兴趣，其实她都没有一个可以送信的人。

        奈何阿不思给她挑了一只极其热爱工作的猫头鹰，每天早上都要飞来礼堂啄一啄她，有事没事都来，艾西娅一直都不太理解这只小猫头鹰为什么对为人服务这件事那么热衷。

        于是她只好每晚照例给自己写一封信，送到猫头鹰棚，第二天一早看着咕咕兴高采烈地叼着那封信回来给她。

        梅林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一只猫头鹰会比对人还要用心。

        掠夺者的每次行动，无论是即兴还是有计划，都少不了艾西娅参与，但是她那股疯劲却不止体现在和掠夺者们一起捣乱。

        艾西娅不喜欢时时刻刻和他们疯混在一起，她有时会翘掉魔法史课去图书馆窝着，有时会跑去和画像们聊天。

        她是讨厌学习，可不代表她讨厌知识，尤其是那些有意思的观点，大多是课本上拒绝出现的“歪门邪道”内容，她干脆就放弃课本。

        考前随便学学，拿个a就行。

        至于什么“全o生”，她上次听见这么蠢的东西，还是在怀特夫人说她自己是“有思想的家庭主妇”的时候，当时她还以为世界上没什么名词的弱智程度可以与之比拟。

        对于这个混乱又无趣的世界，艾西娅告诉自己不能较真，毕竟一些傻逼总是在引导着你同化。

        每个想要了解透彻霍格沃茨的人，都避不开一个难题，那就是游荡在霍格沃茨各个角落的幽灵。

        当时大概是，阳光很灿烂或者下着小雨的一个下午，反正艾西娅觉得天气不错，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看那位墙头草魔药教授甩脸子。

        她就逃了那节课。

        詹姆和西里斯已经习惯她的做派，莱姆斯每次都想着劝阻一下，彼得仍旧是那副左右为难的德行。

        “一起？”西里斯照常问一句。

        “不了。”艾西娅照常拒绝。

        “fine。”

        艾西娅去了图书馆。

        她拿着西里斯去教授那搞到的批准条，去借了几本她颇感兴趣的书。

        关于幽灵。

        开学典礼那天代表四个学院的幽灵有出现过，巫师家庭出身的学生在讨论他们所知道的幽灵。

        艾西娅可以理解为，幽灵不愿面对自己生命的终结，于是选择活在有自己生前留下痕迹的地方，也因此他们不能以幽灵的躯壳去别的地方。

        可是，畏惧死亡的人永远占多数，而幽灵的存在又是那么少。

        宾斯教授（教魔法史的老头）也是幽灵，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过世，于是就变成了幽灵。

        还有很多种可能，这需要她看见更多幽灵后推断出来。

        艾西娅抱着书走出图书馆，迎面就撞上了个脸熟的人，那人撞到她的胸口上的书，一个趄趔就要往后仰，堪堪扶着她的腰稳了稳。

        哪来的娇小姐，自己撞上来闹的动静跟她推了她似的。

        “放手。”

        艾西娅冷声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抱…抱歉…”

        噢，西里斯的小迷妹。

        安铂·佩德罗比她矮了很多，艾西娅微低着头看了看她，她盯着她自己的脚尖，拳头紧握，生怕和艾西娅对视。

        她懒得和这个人计较，顿了顿脚步就离开了。

        佩德罗抬起头，眼里的淡漠和刚才的畏畏缩缩形成强烈对比，她一脸从容地走进图书馆的空位坐下，张开拳头，手心里静静躺着大泡粉的包装纸。

        “血人巴罗曾经把一个人的头从脖子上直接拔下来，然后在断脖那里接了一大瓶血混在葡萄酒里喝，当然…这是他每天必备的饮品，他还喜欢……”

        “闭嘴！闭嘴！你闭嘴！”

        “小心点，皮皮鬼，你要是敢碰坏了我的画框，我就让血人巴罗来治治你，他可是很听我话的。”

        “死老头！我砸死你！”

        艾西娅发誓，她单纯就是想拐了个弯，无意碰上了这场闹剧，那位睡觉喜欢打呼噜的爵士老头画像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叫皮皮鬼的幽灵正拿着一堆不知从哪顺来的粉笔头，狠狠地瞄准画像老头的眼睛砸，那个老头也倔得很，非得守着自己的画框，狼狈地躲避着他的攻击。

        艾西娅清清嗓子。

        “血人巴罗？您好您好…我是斯莱特林的……”

        话音未落，砸粉笔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皮皮鬼落荒而逃。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血人巴罗对这个皮皮鬼有没有用，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

        “没事吧？”

        艾西娅从拐角处出来，抱胸看着画像里的老头，她既然出手帮忙了，哪会有不求回报的道理？

        “嗯…后辈，我一句道谢你也确实受得起，那么我勉为其难给你说声吧。”

        …谁需要你的道谢。

        “不需要。”艾西娅走上前：“你告诉我关于皮皮鬼你知道的所有，咱们就两清。”

        “……”这么不给他台阶下？

        “快点，不然我把他弄回来。”

        “啧，真是无礼。斯莱特林的人怎么会那么没有教养？”

        艾西娅眯起眼，神情逐渐危险。

        她见过的斯莱特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称得上是“有教养”的。

        “行了，我无事不通，告诉你倒也无妨。皮皮鬼很聒噪，但他不是鬼魂，他是骚灵。恶作剧鬼魂是一种心理能量，而不是死者所留下的印记。”

        画像老头偷偷打量艾西娅的神情，期盼看到她一头雾水的样子，但她的眼里全是好奇，没有一点疑惑，看来是能明白他说的话，还颇有兴致地托着下巴思考。

        “说下去啊，别告诉我你就知道这点。”

        “什么叫这点？你是整个霍格沃茨里第一个知道的这些的…学生之一。”

        “不肯说？那把你打呼噜的事情抖出去？”艾西娅和别人谈条件的时候总是爱笑，因为没人能和她讨价还价。

        “…你又知道这个？！你居然敢夜游是不是？”

        “是。”

        “……”

        “行，我说。”老头咬牙切齿道：“恶作剧鬼是由潜意识行为——特别是被压迫者的潜意识行为——所导致的一种灵体。千百年来霍格沃茨学生一直承受着不小的压力，皮皮鬼是这样应运而生的灵体也不足为奇。”

        “那他为什么能碰到实物？”艾西娅想起皮皮鬼可以拿到粉笔头，甚至做出“扔”，“掷”等动作，别的幽灵却不可以。

        老头瞧了她一眼：“还挺细心，因为他不是鬼魂，自然和别的幽灵不同，他能触碰到一切事物，不能离开霍格沃茨是因为，他产生于这所学校带给他的

        一切意识。”

        “哦，谢了。”艾西娅抱着书，皮皮鬼的特殊当然不是只有她发现了，但是皮皮鬼却没被任何人利用过。

        说明那玩意确实让人不好亲近。

        “没别的问题了？我要歇着了。”

        “有。”艾西娅盯着老头的眼睛：“其实他不会主动来惹你的吧，是你一直用语言刺激他，为什么？”

        画像那么多，总不可能皮皮鬼每天都致力于往上面丢粉笔头吧。

        “后生可畏啊。”老头感叹似的说。

        艾西娅仍然笑着，但态度恭敬了不少：“你故意的？”

        “是又怎样？他前几天的恶作剧太过了，得有人教训他一下，不然他真就无法无天。”老头有点傲娇地摸了摸胡子。

        艾西娅莫名想到了邓布利多，他们的气质在某一方面奇怪的重合了。

        “要是我能管管他，你可以不要每次都这么刺激他吗？”

        老头一时无言。

        “你能管住他？你觉得我这样太刺激他了？你会可怜他？你只是没被他欺负过！”

        “激动什么，皮皮鬼报复心这么重，还那么偏执不讲道理，不也是被你影响的？你不止一次那么刺激他了吧，”艾西娅舔了舔唇：“而且，你肯定还知道他别的弱点。”

        老头彻底沉默。

        “你走。”他说。

        艾西娅耸耸肩，知道套不出别的话，于是很干脆地离开了。

        她在走廊上碰见了詹姆和西里斯，两个人勾肩搭背，没点正经样，光是就这样走在道上，也不免吸引来一些目光。

        “去黑湖边。”西里斯说。

        艾西娅点点头，又问：“莱姆斯呢？”

        “一下课就走了，好像说是家里人身体不好，回去看护一两天。”詹姆答。

        艾西娅望了望外面西沉的落日。

        “上个月，”她顿了顿：“还有上上个月，他都是这么说的。”

        “也许他家里的情况真的不太妙。”西里斯说：“不过，我家里人就算现在就要死两个，我也不会在乎。”

        “毕竟他们有可能拉你陪葬？”

        西里斯哈哈大笑，拽着詹姆的兜帽往后：“别咒我，兄弟，因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走廊外，花草的长势已经有点衰败的意思，圣诞节似乎就要到了，艾西娅想起上个圣诞节的自己，只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

        好像她都没什么变化。

        当然，其实有了这群损友已经是她这十几年的岁月里最大的变动。

        “我不去黑湖了。”艾西娅忽然说，她感觉腰侧有点怪怪的，这种感觉正以她的腰腹为中心，沿全身着四周扩散。

        她这句话说得太快，眼看那两个人有追上来的意思，艾西娅心一横：“别跟过来，除非你不想继续做朋友。”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直觉告诉她自己要出丑了，而艾西娅不希望有任何人看见这样的自己。

        詹姆有点难以置信：“她居然用这个来要挟咱们，就该死的为了不让我们更上去看看她为什么突然那么难受？”

        两个男孩拧着眉，西里斯半晌没说话，说的第一句就是：“闭嘴，詹姆。”

        “西里斯！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你忘了她上次被欺负也是瞒着？”

        “我知道，可是我们急有用吗？能找到她吗？找到了一定能替她解决问题？”

        西里斯的脸色比詹姆还差。

        “莱姆斯在就好了。”头发乱蓬蓬的男孩叹了口气：“艾西娅是女孩子，莱姆斯比较会揣摩女孩子的心思。”

        西里斯面色不善：“那管个鸟用。”

        “……那你说怎么办？由她死还是活吗，那妞说不定到现在都没拿我当真朋友看。”

        “我他妈怎么知道…”西里斯烦躁地揉乱头发。

        艾西娅跑得很快，随便就进了一件空教室锁上门。

        掀开衬衫，红肿的肌肤，还有一个一个可怖的疖子，看起来和普通的疖子不太一样。

        比一般的还要大，并且红的厉害，轻轻蹭一下就会破掉，皮肤会溃烂的很快，脓液顺着腰线流下去，流过的地方也会生出疖子。

        “操…”她疼出眼泪，脑袋一片混沌。

        艾西娅试着要吃魔杖去施治疗咒，但如她所料，这东西一般治疗魔咒不管用。

        没猜错的话，艾西娅觉得这应该是改良后的大泡粉，至于改良了什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药效，二是药效维持的时间。

        现在看来，非常糟糕的是，可能这个药是两个都增进了。

        艾西娅知道这是大泡粉，她窝在图书馆看这些杂七杂八的的书看的不少，哪会连这都不知道。

        她还知道怎么解毒呢，只是这药效确实猛，她都有点顶不住，更别说去搞什么解药了。

        多动两下要把自己搞死。

        既然那人有胆量在学校给她这种苦头吃，那想必医疗翼也没办法，毕竟这个得等药效过了之后，再服解药才有用，到时候她可能已经长满疖子了，眼皮都睁不开。

        与其让人看着她慢慢长满疖子，还不如让她自己呆着呢，她这里反正离医疗翼不远。

        等药效过了再去也不迟。

        虽然她没能神机妙算躲开给她撒大泡粉的那条狗，但是至少给她自己留了条后路。

        艾西娅很想笑，那女的真恶毒，她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她自己更恶毒了呢，没想到暗处的老鼠咬人原来还挺疼。

        天色已经黑了，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是眼前已经开始让她有点难分辨出事物的轮廓。

        祸不单行，艾西娅看见眼前的皮皮鬼时，内心居然真的有了一丝绝望。

        幽灵还他妈真的会发光啊。

        皮皮鬼瞪着他圆圆亮亮的眼，看着一动不动的艾西娅缩在角落里，腰部红肿的可怕。

        他跑上前，拽了拽她的头发。

        “小鬼，你死了吗？”见艾西娅不动，皮皮鬼尖叫着冲出课室。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大盒粉笔头。

        艾西娅想开口骂人。

        但她一动就疼得要命。

        “你没死？”皮皮鬼凑上前来，仔细打量她：“那你干嘛要装死？”

        说完就窃笑起来：“你是不是做了坏事怕被发现？坏孩子！坏孩子！”

        一边说一边朝她扔粉笔头。

        艾西娅本来是懒得管他的，他玩腻了自然会上一边去，但是皮皮鬼好死不死眼尖的很，发现她腰上伤得重，于是专挑那里扔，还瞄准了扔。

        “嘶……”艾西娅疼得要死，偏偏皮皮鬼听到她那么痛苦就更加幸灾乐祸了。

        “让你装作…吓唬我！活该！该死！”他愤愤地冲着艾西娅喊叫。

        “我可以帮你…”艾西娅忍着翻山倒海的反胃感，艰难地说：“你以后可以不被那副画教训。”

        皮皮鬼闻言顿了顿。

        “你觉得我怕他！？”

        “不，不是。我只是单纯提个建议，你觉得呢？”艾西娅很想扯出一个微笑来，尽管看起来十足扭曲。

        “嗯，嗯，皮皮鬼才没那么好骗，说谎话的小孩要被拔舌头！”

        “我答应你，骗你就让你拔舌头。”

        “说话算话，那你想怎样？”皮皮鬼把手里的粉笔随便一扔，再次凑到艾西娅面前来，想要和艾西娅拉钩。

        艾西娅哭笑不得，忍着痛和眼泪，和他拉了勾。

        “你别管我就行。”她说。

        皮皮鬼大喊了一声“万岁”就冲出了课室。

        她松了口气，周围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艾西娅就要忍着痛睡着了，皮皮鬼又出现在她眼前，她两眼一翻就想要死掉算了。

        他上前把她的眼皮拉开，动作很粗鲁，差点戳瞎她的眼睛。

        “你看我跳舞。”皮皮鬼大声说。

        艾西娅知道，如果她不答应，可能皮皮鬼就要又开始尖叫，然后往她身上扔粉笔头。

        “…嗯。”

        她认了。

        皮皮鬼在这个城堡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每天在城堡的每个角落瞎晃，无聊时就编舞蹈动作。

        估计现在他跳的这个东西就是他自己编的。

        丑死了，像个傻蛋。

        当然，她不能说出来。

        等皮皮鬼跳完，他蹲到艾西娅面前又打量了她很久。

        “给我鼓掌啊？我们是朋友！”

        艾西娅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看不见他的朋友疼的瘫在地上半死不活吗。

        艾西娅拍了拍手，十足敷衍，但还是牵动了伤口。

        “哼。”他说：“皮皮鬼还是很有用的。”他从他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掏出一罐用水晶瓶子装着的液体（似乎是他十分宝贝的东西）钳着艾西娅的下巴给她灌了下去。

        艾西娅愣了愣，她压根挣扎不了，就这样被他灌下一瓶又臭又酸的液体。

        她合理怀疑那是厕所水。

        皮皮鬼又开始跳舞，但好歹是不需要她鼓掌了，单独在一旁自娱自乐，时不时凑上来看她一眼，拽拽头发。

        刚安生了一会，课室门又被踹开。

        “艾西娅！”两个人的声音。

        是西里斯和詹姆。

        艾西娅脑袋瓜里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

        怎么办，西里斯看见她这么丑的样子，会不会不要她？

        不要的话难道让她来霸王硬上弓？

        太丢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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