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矛盾激化

西里斯和詹姆一路沉默，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

        奈利佳见她很晚没回寝室，波特和布莱克又是在公共休息室待着，没由来的感到担心，就和他们说了一声，说她没归寝。

        于是他们溜出去找她。

        幸亏处久了有默契，两人从医疗翼开始旁边的空教室开始找，又得亏皮皮鬼闹那么大动静，不然天亮了也就不出艾西娅。

        艾西娅是想解释一下的，关于自己为什么三更半夜窝在空教室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西里斯的脸色有点骇人，拎小鸡似的把艾西娅抓起来，拉扯到她腰部的伤口时她疼的冷汗直冒，头皮一阵阵发麻，嘴皮子都在抖。

        连话都没法说利索。

        詹姆见状，深深呼了一口气，和西里斯对视一眼，两人似乎暗中敲定了什么计划。

        “看样子又挂彩了。”西里斯看着她，语气有点嘲讽，眼睛却很诚实地关心她身上受伤的地方。

        他的眼里很好，可是扫了她一圈都没发现她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就是人有点恍惚。

        黑暗中，一切事物的轮廓都很模糊，艾西娅想看看他是以怎样一副表情说出这话的，可惜这浓墨似的夜色帮他遮掩住了表情。

        艾西娅疼的哼哼唧唧，僵持了一会，西里斯略显僵硬地背起她，动作有点笨拙，但是很轻。

        詹姆在旁边扶着艾西娅的肩，帮她调整位置，然后盖上隐形斗篷：“可以走了。”

        艾西娅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趴舒服之后就一动不动地安静下来。

        今天西里斯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很淡，有点像她曾经一块准备要用完的皂角的香味。

        清新又冷淡。

        有时和他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合，有时却又矛盾地给他的吸引力画龙点睛。

        又是一路沉默，詹姆说出口令，看着门慢吞吞地开，一脸急躁地抓了抓他潦草到不能再潦草的发型。

        “能动吗？”西里斯微微侧头问她。

        他讲话时呼出的一点热气洒在她的发间，那是有温度的触感，她只要抬抬头，他的鼻尖就能蹭到她的脸颊。

        多好的暧昧机会！可她居然该死的怂了。

        艾西娅低头抵着他脖子下一点的位置，相贴的地方温度飞速上升，因为两个人的体温都不低，这会就烫的有点太具存在感了。

        她摇摇头。

        这个摇头倒不是说她不能动，而是表示她不想动。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詹姆在旁边笑了一声，艾西娅在其中听出来得逞的意味，眨了眨眼，挣扎着就想下来自己回女寝。

        毕竟再不想下来也不可能赖着人家。

        事情变得有点奇怪，艾西娅发现她挣不动，西里斯箍在她大腿上的手貌似收紧了，她腰疼，不好乱动。

        “既然你行动不了，那么肯定需要西里斯托着你吧？”詹姆在一旁说，空荡荡的休息室因为有学生的到来而重新敞亮

        “可是我是男生。”西里斯道：”只能进男生宿舍。”

        詹姆一本正经地点头。

        她茫然地点点头。

        于是下一秒就被掳进了他们的寝室，她愣了愣，男生寝室？

        这才第一学年，她就完成了一个大目标：光明正大，合情合理地进入男生宿舍（并且成为常客）。

        她得承认，这和女生寝室截然不同。

        房间虽然也是格兰芬多的金色与红色为主，风格却差的远，床铺是灰色的，地毯铺满了地板，是红底金边的配色，零零散散的游戏卡牌随处可见，摊开的课本和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蛙，狮子头样式的抱枕一摞一摞地堆在墙角。

        艾西娅来回被丢了三个清洁咒后，坐在床铺上略显无辜地看着他们两人。

        她身上的疖子完全消除了，可是刚才生过疖子的部位还是火辣辣的疼，甚至有点变本加厉的意思，这大概是皮皮鬼那瓶东西奏效了的结果。

        隔床的彼得正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他们连隔音咒都懒得给一个。

        “干嘛去了？”

        “……”

        詹姆和西里斯坐在床下，西里斯倚着一面墙，旁边就是落地窗，盈盈地落了满身月光。詹姆就在他旁边也倚着一面墙，怀里抱着一只抱枕。

        两个人神情严肃。

        艾西娅惯性抿唇，坐在床边放下腿，一晃一晃地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着他们板着脸，她嘟嚷了一句谁都没听清的话。

        “…什么？”詹姆皱眉问。

        “哦，我说对不起。”她扭头看旁边，不想再看见这让人心烦的月亮。“我确实不该和你们讲那种话…我是说，我真没拿那个威胁你们的意思。”

        拿和朋友的友谊来威胁自己的好朋友，除了做这种事的人外，没有任何东西会比这件事更蠢。

        她承认她是蠢蛋。

        “谁在跟你讲这个？”西里斯很轻地叹气：“我们在问你出什么事了。”

        “不过道歉我接受，”詹姆举手回答道，像他课堂上故意举手回答错误答案那副神情：“我詹姆·波特作为霍格沃茨的大人物，该有的肚量少不了。”

        艾西娅弯弯嘴角，笑里满是无奈。

        她居然有点想和他们说谢谢。

        高塔外的夜空很明朗，月亮圆滚滚的。

        “没长心眼，被抹了点大泡粉，我诡计多端没让她得逞。”她嘴角挂着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半点委屈和狼狈的样子：“还来了趟男寝，不亏。”

        “你这样子还叫没让人得逞？”詹姆满脸狐疑，但他确实没有发现她哪里伤了。

        “哪需要担心我呢。”艾西娅挑眉：“我怎么可能不欺负回去？”

        西里斯看着她的眼睛，深灰色望不进天蓝中，但是看见了里面海浪的翻涌。

        “不对。”他说：“关不关心你是一回事，你肯不肯给这个关心的机会又是一回事。”

        艾西娅愣了愣，眸中有了点困惑：“不用人担心的朋友不好？”

        詹姆表情有点崩塌：“谁告诉你这些歪道理的？”

        她明显地沉默下来。

        “我和你们不太一样。”

        “知道。”

        “我不知道要怎样，我的行为不会伤害到你们，对我自己也没害处，我都有权衡利弊。”

        詹姆看了她一眼，权衡利弊这样的字眼，在斯莱特林中出现得更频繁，可她是个铁打的格兰芬多。

        “可是你忽略了一样东西…你懂吧？就是朋友间的信任。”詹姆不太擅长处理和感情挂钩的一切问题，他对友情似乎从未有过太多要求，也没怎么正面看待过可能出现的问题。

        但是他也知道信任很重要。

        艾西娅的目光似乎看穿了夜，投到没有尽头的远方，银发耷拉在肩头，神色有点茫然，像一个刚刚有了意识却没有记忆的人。

        “睡吧，她知道的。”西里斯拿了个抱枕，靠着床脚就开始睡。

        詹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懂了？”

        “大概吧。”她说。

        “好吧，晚安，这个世界。”他将手上的抱枕砸到横躺着的西里斯脸上，翻身上了自己的床，顺手扔了件薄被下去给他。

        艾西娅看着两个人坦然自若地开始呼呼大睡，似乎她自己本身就是这里的一员，没有丝毫突兀。

        她也躺了下去，扶着自己的腰找到舒服的位置躺好，正好可以看见融融的月色，和床脚下躺着的人。艾西娅第一次体会到睡觉原来也可以是件难事。

        迷迷蒙蒙之间她看见西里斯似乎坐了起来，意识又逐渐清晰。

        “艾西娅，”他凑过来，靠在床边，鼻息虚虚的呼到她的脸上：“我们不需要你来护着，懂吗？我们需要的是共同面对，绝对信任。”

        “…嗯。”

        “晚安。”

        “晚安…”

        第二天艾西娅很早就被他们架去礼堂，但即使是这样也避免不了被人碰见的可能。

        周围奇怪的眼神让西里斯不耐得越来越明显，有人好奇上来被他脸黑的样子吓了得没敢说出口半个字。

        “说了用斗篷。”西里斯满脸烦躁。

        艾西娅：“不方便。”

        詹姆：“怕什么。”

        几个人相处的气氛看似和从前一样，不知情的彼得却总感觉他们之间发生了些改变，可他又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他们似乎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了。

        艾西娅用叉子搅动着碗里的麦片粥，就差把食欲不振写到脸上，詹姆吧唧吧唧地吃着培根煎蛋，食物看着就很油腻。

        “你还好吗？”奈利佳来了礼堂，暗暗打量了一圈桌上的人，很自然地走到艾西娅面前。

        她压低声音：“你没回寝室，我和布莱克他们说了，没事吧？”

        “我能出什么事？”艾西娅笑地没心没肺。

        “你的腰？”她不太相信。

        艾西娅也愣住，她腰疼得那么明显？奈利佳和她似乎和她没什么交情，可是她似乎对自己很有好感。

        “你刚才转过来时动作好僵硬。嗯…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同一个寝室的，你要是出事了我也有责任。”

        “那谢了。”艾西娅对着么识时务的可爱女孩一向很欣赏。

        “伊万斯好像知道了…”

        她艾西娅歪歪头。莉莉知道她受伤了？

        “她不太相信你跑到了男生寝室里，但是佩德罗说是她亲眼见到的，看见的人传开了这件事，所以就凭空多出来一些‘目击者’吧。”

        哦，是知道她跑去男寝了。

        “知道了，我会和她解释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好，因为她没理由一定要去男寝，而且也不是完全回不去女寝。

        奈利佳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就走开了。

        时间还早，礼堂里没什么人，早餐再难下咽她也一点一点吃完了平时分量的食物。

        艾西娅在心中斟酌着怎么和莉莉解释，西里斯见她又是这副憋着事不说的样子，皱着眉想拽一下她的发辫。

        “…别！我是伤员！”艾西娅马上求饶，她现在这样可经不起折腾：“我在想怎么和莉莉解释我跑去男寝的事，她一向不喜欢我做太出格的事。”

        “哪出格了？”詹姆拍桌子：“不就是串个门？”

        ……说的轻巧，这跟串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闭嘴，詹姆。你们俩也是，非得挑那个时候跟我讲道理，别的时间怎么就不行嘛。”

        西里斯轻哼一声：“谁知道你隔天会不会又被人害，一天天人都见不到。不把握住机会让你缓过来了，我的话你听的进去？”

        艾西娅张了张嘴，却讲不出话来，她不得不承认他讲的是事实。

        “反正你就和她说你被害了呗，”詹姆插走了艾西娅盘中放凉的培根：“事实啊。”

        艾西娅剥着手里的葡萄，旁边的盘子里堆着晶莹水润的果肉。

        “不然还能怎么样。”她说。

        “目标出现。”詹姆看到礼堂门口出现的身影，暗示性的咳了几声。

        艾西娅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情绪已经开始酝酿了，顺便献上了剥好的葡萄果肉。

        抱歉不送礼，等于没心意。（bushi

        “莉莉，我昨晚被可恶的人暗害了。”艾西娅委屈巴巴地跑上前：“我好疼…”

        莉莉原本听见她跑去男寝睡了一晚，心里正气着呢，她又撒娇又委屈的，莉莉想生气也不能够了。她叹了口气，拉着艾西娅坐到长椅上，让自己周围的女生帮她拿些远处的燕麦粥来，。

        艾西娅看着她身边这些挂件似的女生，心里不知是得意还是难过，毕竟莉莉心中她总是比别的朋友特别的，可是莉莉的朋友却总是那么多，这就注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只考虑她一个人。

        “又是这一套，西娅。你每次都这么哄我。”偏偏每次莉莉自己也吃这一套。

        “可是我真的受伤了。”

        “谁弄的？和教授说了吗？别私下报复回去，好吗？我知道你想这样。”莉莉攥着她的手，秀气的眉紧皱，目光不断在她身上各个地方扫描。

        艾西娅悄悄回过头，朝詹姆一笑，俏皮的眨了眨左眼，那是“ok”的信号。

        “西娅？告诉我是谁好吗？”

        “佩德罗，她往我身上撒大泡粉，皮皮鬼给了我解药。但是现在还是疼。”

        莉莉显然是不太接受，她知道安铂讨厌艾西娅，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有勇气做出这种事。

        “你还有得罪过她吗？”

        “没有啊。就之前骂过她两句。”艾西娅心里有了计量，她倒是忘了，要是佩德罗也喜欢西里斯，那在她眼里，其实自己就是最大的情敌。

        再过两年，这人岂不是要把半个学校里的女生都害一遍？

        莉莉正想开口，佩德罗幽幽地出现在艾西娅身后，于是她只好止住话头，用眼神再次祈求艾西娅不要私底下去报复。

        艾西娅点了点头，莉莉的话，她还是得听进去一些的。

        “我想和你谈谈，怀特。”

        原来是来找她的。

        “在这里？”艾西娅当然乐意奉陪，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佩德罗有什么能耐：“快要上课了。”

        “我知道周五的魔药课你一般都不上。”

        “你别乱说。西里斯，你先帮我占个座吧？”艾西娅亲昵地拉了拉他的手。

        其实佩德罗说的不假。

        詹姆似乎已经看透她的把戏了，只是笑着拉开了他：“她不会吃第二次亏的，放心！”

        佩德罗看了詹姆一眼，脸色有点难看。

        等西里斯和詹姆拖着彼得走远，佩德罗才说去天文台，艾西娅想了想，天文台是不远，点点头就跟着她走了。

        早晨的天文台上空空荡荡，白色的天空雾蒙蒙的，太阳像被白色的薄被单盖住，连光都是朦朦的。

        “还疼吗，你的腰？我的药效没有很短，你是弄到解药了？真是低估了你，我还以为你是个只会动手的无脑呢。”佩德罗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嘴炮打起来倒是一串一串的。

        改头换面了？格兰芬多怎么能进来这种人？艾西娅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她是个比较勇敢的脑瘫？

        “你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废话？”艾西娅语气没什么起伏，既然答应了莉莉不动手，她就不会对这些话产生任何反应。

        “我讨厌你。”

        艾西娅看着外面的天，难得的发现了一小块洁白的云，听见这句话忽然有点唏嘘，好久没人说她讨厌了，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吧。

        其实喜欢她的人更多点。

        “然后呢。”没有丝毫的疑问，这是个陈述句。

        “我每天围着伊万斯转，在她心里却永远不够你特别。你就像个劫匪，打着特立独行的旗号吸引别人的目光，语言恶毒，行为鲁莽…”

        居然有人能把别人独特的吸引力讲得那么恶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反社会人格呢，这个佩德罗还是头一份让她这么佩服。

        艾西娅抬眼，终于对上了她的目光：“是，我就是这么糟糕，所以呢，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对我评头论足？”眼神平静。

        “我从没说过我心地善良，我也没有故意去摆弄自己的阴险，你看见了我偶尔的恶劣，于是跑来我这里否定我所有的善意。”艾西娅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到像是真的跟她计较起来了。

        佩德罗笑了起来。

        “你和那些纯血的男孩混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艾西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讲了半天原来这个才是她的主题。

        “你知道吗，安铂？我只有养狗的时候才注重血统。”

        佩德罗显然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艾西娅摇摇头，看来她对纯血的执念很深，可是佩德罗这个姓氏，詹姆曾说过她也并非纯血。

        格兰芬多支持血统论的人里，佩德罗多少也得有个领头羊的地位吧？

        “你和我赌，如果我在这四年里让西里斯自愿吻我，你就永远不能答应他做他的女友。”

        艾西娅咽了咽口水，这话讲的太有胜负欲了吧，目前为止，她是只在小说里见过这种台词，没想到还有荣幸在现实生活中碰见。

        这会她是彻底沉默了，也许佩德罗再长两年就会后悔不已自己这时讲出来的话吧，现在先允许艾西娅替她尴尬一下？

        “你怕了？”佩德罗走上前一步，看着已经坐在地上的艾西娅，十足的傲慢。

        “……随便你。”

        浪费她半个小时的美好光阴。

        艾西娅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她叫住。

        “我知道我确实不如你，可是我也有仰望星星的权利，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我？”

        艾西娅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既然执意追求遥远的东西，就没必要在乎他人的态度。”

        阴沟里的人，确实也有仰望星星的权利，她倒是把自己拎得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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