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拉垮日常

艾西娅把自己埋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自言自语，嘀嘀咕咕，思绪乱飞，想起在福利院时不知谁告诉她的一句话，被子不能压着睡，不然会变得不暖和。

        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她身下至少压着两张被子，可艾西娅不想动，于是她告诉自己那一定是唬她的屁话。

        宿舍里安静得像谁刚死掉了一样，这话是半点没夸张，大概四个小时前，她才知道自己舍友的名字，还是从别人口里知道的。

        艾西娅很想打破这个安静的氛围，用什么方式她都想过了。她现在的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死寂的一刻，这个瞬息万变，该死的复杂世界，是怎么能容许下这种停滞的，固执的，有简单的要死的气氛的。

        她那位室友，哦，名字叫奈利佳·佩奥的小女孩，一定无趣又沉闷。

        neriga，香香软软的世家小姐，父母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学校里的好好学生，受欺负不敢说话的受气包，长开了就是个天真浪漫的小甜甜。

        以上是纯属是艾西娅根据她这位室友的名字联想出来的，到底是不是，她没兴趣。

        世上所有人，都是漂亮又愚蠢的。

        她刚好是漂亮多了点，愚蠢得不那么明显。

        她讨厌沉默，因为一旦沉默下来，她的情绪就关不住，一切纷扰的杂念会一拥而上。她上一秒身处热闹中，犹在云端，诚挚地爱着这个世界，下一秒的安静就足以让她认识到自己内心的空虚，灵魂的贫瘠，生命的渺小。

        还不如不活了。

        这该死的悲观，艾西娅调整呼吸，努力转移注意力。

        “在做什么？”她没话找话。

        那个佩奥看起来呆呆的，坐在地毯上捧着本书，麻瓜女孩大都喜欢的小说。

        听见她说话，还左右看了眼，确认艾西娅是不是在叫她自己。

        她显而易见是在看书，艾西娅问这个问题属实有点…难把话题延续下去。

        “我看的是《飘》，”她轻轻的回答，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我可以给你讲讲。”

        她没有问艾西娅有没有看过，也没有邀请她一起看，她好像很清楚的明白，艾西娅不爱看书，也没耐心和别人看书。

        所以要给她讲讲。

        艾西娅掀开厚厚的床帘，看见坐在两张床中间的地毯上的奈利佳，她似乎变得和艾西娅第一眼对她的印象有点不一样了。

        哦，好吧，是很不一样。

        她看起来很乖，眼中没有了从前的自卑，乳白色的长袖长裤睡衣，保守但是遮掩不住她的灵气。

        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同于莉莉的热烈，艾西娅的明媚，她不太惊艳，像早晨初初绽放的白菊，内敛温柔。

        那绝不是任人摆布的乖巧，那是一种包装在无害外表下的隐秘锋芒。

        “不了。”艾西娅翻身下床，也是纯白的的睡衣，只是她穿的是吊带短裙，和奈利佳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艾西娅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转头。”她说。

        “啊？”奈利佳愣了愣，直到看见眼前的女孩开始脱睡裙才意识到她在讲什么，匆匆地扭过头去，动作有些慌张，连翻开的书都被碰得合上了。

        一定不好再找到原先那一页，毕竟那么厚一本书。

        艾西娅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她换了短裤衬衫，就要往外走。

        奈利佳有点急切地喊住她：“就要到时间了。”

        艾西娅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她，奈利佳看见的是她无比平静的眼眸，是深海的蓝色。

        “我有说我要出公共休息室？”

        奈利佳愣了愣，她只是下意识觉得艾西娅不会呆在那里，至于具体原因，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只是凭自己这几天对她的观察才这样盖棺定论。

        “抱歉…”奈利佳咬着唇。

        艾西娅又笑，她发现自己的笑点也会因为不同人而变化，忽然就有点理解阿不思了。

        “你猜对了。”

        艾西娅朝她调皮的眨眨眼，嘴角还带着狡黠的笑意。

        奈利佳又呆愣地看着她。艾西娅就说她呆呆的这句话半点不假。

        霍格沃茨的夜晚一点都不安静，按理说她今天该碰上一边巡逻一边骂骂咧咧的老卡尔，但是没有。

        可是依然是热闹的，因为艾西娅的心不孤独，所以她形单影只也潇洒恣意。

        画像睡着了，有的还打呼噜，艾西娅仔细记住这是哪里的画像，这样下次就能拿打呼噜这事来嘲笑他。

        看这些老人急眼的样子也很有趣。

        月光如水，走廊明明暗暗，月光在的地方清明，黑暗的角落浓稠。艾西娅踩在月光上，心情很轻盈，像是下一秒就要跳一支舞。

        也许那是她这辈子最听话的一次，她真的听话把霍格沃茨当成家了。

        第二天坐在长桌上吃早餐的时候，詹姆抱怨她没有叫他们一起去夜游。

        “都说好了哪几天一起行动，你又自己偷偷溜去夜游，老实交代，你干嘛去了？”詹姆气势汹汹地问。

        艾西娅笑着小声骂了声脏话，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她发现的新密道。

        早餐一完，艾西娅照例被拖着去上早上的魔药课，西里斯看她终于没有再想尽办法逃课，感叹了一句：“总算长大了点。”

        艾西娅瞪他一眼：“…快要圣诞节了。”

        “那又怎样？”

        “圣诞前的魔药小测不过关要加作业，加好几寸厚的论文！”她头疼地撇了撇嘴。

        其实西里斯帮她写也不是不行，但是鉴于艾西娅对待学业的态度…可能真的会让她毕不了业，西里斯想了想就把这话吞下去了，顺手敲了敲她的头：“好好学，西娅。”

        艾西娅听见他叫自己的称呼变得越来越亲密，没什么意外的情绪，所以没有把开心的心情表现出来。

        会喜欢上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分男女。

        艾西娅：自信挺胸jpg

        詹姆在一旁插话：“当然，实在不行，以咱们的经济实力倒不是不能养多你这一个，只要你替我追到莉莉…”

        艾西娅正愁没人可以发泄一下呢，干脆地把西里斯给她的脑瓜嘣还给了詹姆，毫不留情。

        “当你祖宗是谁呢，要你养？”

        一如既往的气焰嚣张。

        不过，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到了魔药课堂上的艾西娅现在是连半句骚话都讲不出来。

        “怀特小姐，我们上节课学习了如何制作欢欣剂。”斯拉格霍恩教授满脸堆笑，毫不意外地点她起来：“你能替大家回忆一下，熬制时加入什么能抵消使用欢欣剂后的不良反应吗？”

        艾西娅真想给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狠狠来几个嘴巴子，自从上次在他课上睡了一觉，他每回都要找她和彼得的茬。

        倒不是因为詹姆西里斯和莱姆斯一定能答上来，（虽然他们确实都可以）而是他根本没想惹他们不开心，这位教授做人可识相了。

        艾西娅利落地站起来，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魔药高才生，对于这种问题随意拿捏，手到擒来。

        “我认为是加入洛巴虫的毒液或者鳗鱼眼珠，教授。”语气铿锵有力，神情稳如泰山。

        西里斯拽她衣角，压低声音：“是椒薄荷…”

        她捏了西里斯的手一把，轻佻地说：“管他的。”

        艾西娅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答的那两样是个什么东西，她之前在变形课上翻魔药课本，恰好就记住了这两个名词，于是随口就答出来胡诌。

        课堂一片寂静，知晓答案的人不吭声，因为他们不确定这两样东西是艾西娅乱编的，还是说真有这个功效，毕竟她看起来太淡定了。

        不知道答案的人就在那吃瓜，也不敢问旁边的人是对是错，毕竟他们魔药教授的脸色现在可不太好。

        打破僵局的是某人放肆轻蔑的笑声，由于其突兀程度太大，引得所有人都朝他那看。

        啊，是她的，不，他们的老对头，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詹姆一提起莉莉一定要咒上两句的鼻涕精本人，她许久未交手的老“朋友”。

        西里斯一把拉着她坐下，面色不善地看着斯内普，詹姆则一副“你再多说半个字我直接冲上去咬死你”的表情。

        “…额，布莱克先生，怀特小姐的答案很明显是错误的，我想我有资格让她继续站着。”斯拉格霍恩教授有点尴尬地说，他要维持他的面子，却又不得不顾忌着那些比较“重要”的学生的感受。

        比如布莱克，比如波特。

        “艾西娅，别动。”西里斯拉住她，但是目光没有看她，倒是莱姆斯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她。

        艾西娅有点好笑，她又没有受什么天大的委屈。这事是她惹的，那还得她自己来解决才对嘛。

        “我出去站着。”她淡淡地说。

        艾西娅知道，回答不上问题不用到外面去罚站的，只是有意挑战教授的尊严，罚站就绰绰有余。

        斯内普的目光难得的没有黏在那些恶心的魔药材料，或者莉莉身上，而是盯着艾西娅看，那眼神有点讽刺和瞧不起。

        艾西娅仅仅和他对视了一眼，心火就压抑不住，她气笑了，恶狠狠地盯着他做了个口型。

        是“鼻涕精”的意思。

        艾西娅看见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笑了，这次不是冷笑，而是十足勾人的笑。

        她差点就要朝他比出那个国际友好手势了，要不是顾及她现在暂时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有点叛逆但很纯情的辣妹形象。

        艾西娅转身就出了课室。

        很快西里斯和詹姆就也跑了出来，有点遗憾地说：“莱姆斯这个好学生当的太像了，教授不同意他出来站，彼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艾西娅耸肩，无所谓地道：“他舍得让你们两个出来罚站，就让我刮目相看了。”

        “当然，”詹姆笑嘻嘻地说：“我们指着那个鼻涕精的鼻子骂了他一顿。”

        西里斯冷哼一声，接话道：“那个鼻涕精他可宝贝得很。”

        两个人一个眉开眼笑的，一个垮着脸，詹姆一向是这副嘴脸，现在因为可以借着罚站的名义和他们乱跑就笑得更傻了。

        “布莱克少爷，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后悔出来陪我了？还是在可惜少上了一节魔药课呀？”艾西娅凑到他面前，看他的睫毛扑扇扑扇。

        蓝颜祸水啊。

        她承认，确实是扑到她心里去了。

        西里斯对上她凑得极近的眼眸，差点就要沦陷在那片深蓝色的海里。

        “我告诉你的答案，怎么不说？”

        “晚了嘛，我都说了另一个了。”

        “那我让你别动的时候呢。”

        “哎呀，布莱克大少爷，就这么急着替我出头？”艾西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是顾及着他的家庭的，要是他替她出头还顶撞了教授，被他家里那些老顽固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烦他。

        她可不敢保证，要是他又像万圣节那天一样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不爽，她能每一次都在他旁边陪着。

        艾西娅叹气，这哪是冲着当他的女朋友呀，分明就是冲着给他当妈去了。

        “…你不想？”

        “我更想替你出头。”艾西娅没有用插科打诨的语气说，她的眉眼间全是认真。

        西里斯的眸色暗了暗。

        “听不懂，别重复。”

        他有点烦躁地别开头，拉起她和詹姆就往前走。

        明明应该是他来护着她才对。

        这人还说他把她当成小孩，其实是她把他看作小孩了吧。

        西里斯闷头往前走。

        其实要走到哪都不知道，就是一个劲地走，也不理会后头的两个人了，背影倔强倨傲。

        “我的好兄弟，这是个什么情况？”詹姆一脸懵，艾西娅叹了口气，也是一脸沧桑。

        男人心，海底针。

        下午的魁地奇课，艾西娅照例是飞的最好的那几个之一，她毫不客气地接受了霍琦教授的表扬。

        然后…本来是该几个人开始骑着扫把，比一比谁的飞行技术更好的，或者分享一下新get到的飞行技巧的。

        但是现在布莱克大少爷的脾气不太好，非常容易炸毛，而詹姆是绝对不会哄的，他认为大老爷们自己坐两分钟没什么想不开的，莱姆斯则根本不知道哄个什么。

        彼得甚至都不敢靠近那位。

        其实也就艾西娅一个人觉得他需要哄，连西里斯本人都觉得自己不需要女孩哄。

        只是看她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想尽办法说好话的样子，他想，那就让他矫情这么一次吧。

        晚上艾西娅窝在公共休息室的一角完成（抄袭）作业，掠夺者的成员们都不约而同地聚在这里，商量今晚的夜游计划。

        艾西娅十分郑重地拿出她的心血——自己绘制的密道大概分布图，那玩意好用是真的，难画也是真的，花了她不少时间。

        詹姆兴奋地拿着那张羊皮纸左看右看，简直要热泪盈眶，那样子就像准备给她磕头认祖宗了。

        “等在这再过个两年，我们就弄一张霍格沃茨所有地方都标注了密道的地图。”艾西娅立下豪言壮志。

        而后来也确实和她的伙伴们一起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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