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脾气不好

方渺渺不解地问青荇:“若如你所说，蒲舟的目的已达到了，尽可以和你生活在这画中之城，他为何还要骗百名修士进来化作画魅？”

        青荇神情愧疚:“还是为了我……”

        话未说完，门外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青荇脸色变了:“公子来了，你不要出声。”

        方渺渺镇定地屏住气息。静尾的隐形力神鬼不觉，她非常自信。

        门被推开，果然是蒲舟走进来。青荇起身迎上去，先握住了蒲舟的手:“公子，抓到渺渺姑娘没有？”

        蒲舟执着她的手安慰道:“还没有找到她。不过你放心，她无路可逃，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落网。如今万名人祭就差她一人，只要她化为画魅，你就能真正复生了。”他的手指疼惜地抚过她的脸颊，“我的阿荇就能感觉到我的触摸了。”

        青荇嘴角配合地弯了弯。只是，不是担心方渺渺暴露，还是对“真正复生”并不期待，她的笑容有些勉强。蒲舟敏锐地察觉到了，脸色阴沉下来:“阿荇，我为你做这一切费尽心血，你为何总不满意？”

        青荇一惊，赶忙安抚道:“我没有不满意……”

        蒲舟冷笑一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阿荇，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好美，它们清如潭水，什么也藏不住，也藏不住厌恶。”

        从方渺渺的角度看去，青荇清秀的肩微微发抖:“公子，你说什么呢？公子是青荇心头挚爱，我怎么会厌恶你呢？”

        蒲舟并没有因为她的温言软语放过她，眼底如锁乌云，压抑着隐隐雷霆:“你厌恶我手上沾了万条人命，你痛恨我把城民化成画魅。把你卖给赵负城的老鸨你不痛恨，眼睁睁看着你在大街上苟延残喘的人你不痛恨，你却痛恨我。阿荇，你心中怎么想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青荇想摇头，下巴却被捏住，漂亮的眼睛中溢出眼泪:“公子，你误会我了……”

        蒲舟双目渐充起血丝，根本听不进她的辩解:“阿荇，你知道吗？我耗尽心血才将百魅卷阵图修改好。原本所有人祭的生命力都会汇集到我身上，我可以拥有长生。但我不想要长生，我的阿荇还只是一个没有真正生命的画魅，我要长生干什么？我修改了阵图，让人祭的生命力都汇集到这个房间的方位，也就是汇集到你的身上，因此你才能拥有自己的全部意识。”

        蒲舟脸上浮现一丝狂乱:“但是不够，万名城民都是凡人，他们除了生命力没有其他，他们没有修为。只要增加百名有修为的人祭，不论是修士还是妖族，甚至是神族，只要把他们的修为携取到你身上，你就能拥有真正生命了。我为了骗百名修士来，筹划天门三开、登仙鸿蒙的大戏，费了多少功夫你知道吗？

        你不是总伤心自己失去感觉吗？现在还差一点，只差一点——那位渺渺姑娘本事非常寻常，修为必然深厚，只要她化作画魅，修为汇到你身上，你就能变回活生生的人，能品尝美酒，闻到花香，能感觉到我的触摸，无需我意念支撑，也能走出画卷回到现实中，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好不好？”

        青荇赶忙答应:“好……”

        蒲舟却骤然暴怒:“口是心非！”他猛地将青荇推了出去。青荇朝后摔去，后脑直撞向桌角！隐着形的方渺渺眼疾手快在她背上一扶，缓冲了一下力道，青荇坐倒在桌边。

        蒲舟呆了一呆，上前扶青荇:“阿荇，没事吧？是我冲动了，你知道的，我这一阵子心情烦躁，脾气不好。”

        青荇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反正我也没有痛感。”

        蒲舟道:“阿荇说得是。上次我不小心弄断了你的手臂，只描几笔就恢复如初。”

        方渺渺听得连连皱眉。看来蒲舟不是第一次对青荇动手了。虽然青荇没有痛感，但怎么说也是他的心爱之人。一边心爱如斯，一边竟下得去狠手。

        不过，方渺渺清楚是怎么回事。魔修道是一条不归路。无度杀戮的压力之下心态必然扭曲，再真挚的深情，踩着人命也变了味，蒲舟再也不是昔日那个翩翩公子了。

        蒲舟扶起青荇，内疚得要命，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片刻前的暴戾荡然无存。这种阴晴不定，更令人觉得他可怕。

        青荇显然已习惯面对这种场面，她很快定下神，眼风朝身后悄悄一瞥，在蒲舟耳边道:“公子，夜长梦多，还是要尽快抓住那位渺渺姑娘。”

        方渺渺心中一凛。难道青荇要出卖她？手悄悄搭在了剖风刀柄。

        蒲舟道:“阿荇说得对。我这就调动更多画魅搜索。”

        却听青荇说道:“我有一计，公子可要听听？”

        蒲舟喜道:“阿荇快说。”

        青荇莲步轻挪，装作思索的样子背对了蒲舟，看向方渺渺所在的位置，徐徐道:“公子不是说渺渺姑娘来此是为了寻人吗？”

        “对。”蒲舟蹙起了眉，“她要寻的是那个名叫伏虹的妖族人。说起这个伏虹，也是个令人头痛的家伙。不知她修的什么功法，竟然迟迟不能完全化魅。如果伏虹能转化成功，其修为供阿荇所用，也不需要渺渺姑娘那一份了。”

        方渺渺心中一喜:伏虹还没有化成画魅！

        青荇与无形的方渺渺对视着，稳声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以伏虹为饵，守株待兔？”

        蒲舟豁然开朗，抚掌道:“好主意！我们阿荇果然聪慧过人！”从背后深深环住她。

        方渺渺看着青荇，心口一热。她知道，青荇是在创造机会让她救出伏虹。真是个善良又聪明的姑娘。

        蒲舟连连称好，青荇握住他的手:“我与公子一起去。”蒲舟犹豫一下，答应了。

        二人相携出门，方渺渺无声随后。刚走出绕花汀，忽然传来一阵咩咩羊叫。方渺渺初时没觉得有什么，过了一会才记起这是在画中，有活羊存在不正常。画中之城格外安静，羊叫声显得格外清晰，是从对面渡川客栈传出来的。

        方渺渺心中奇怪。在现实中时，不记得渡川客栈养着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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