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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摊牌


一捧白菊被轻轻放在贺长风墓前,贺子白酒精上了头,抬头看见那张脸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俞歌白衬黑西裤,袖子挽到小臂的一半,琥珀色的短发随风而动,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向贺长风微微躬身,面对贺子白警惕的眼神,还是轻唤一声:“哥。”

        火烧云燃了半边天,落在俞歌瓷白的皮肤上。这么多年他的变化并不大,若仔细观察,他眼里其实还有一分残留的绮丽与天真。从清明到芒种,他们又两个月没见。固然两人之间只有一道北安桥,却好像比天涯海角都要远。

        离开贺子白的这段时间,俞歌几乎每晚都失眠,都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对贺子白,到底是占有欲还是喜欢。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两个选择太牵强,他对贺子白,是依赖。

        十八岁时他跟在贺子白身后,享尽了被爱的甜味。以至于贺子白离开那天,他还守在两人的家里,眼巴巴地等哥哥回家给他做炸酱面。离开了哥哥,他连饭都咽不下去,整日浑浑噩噩活得日夜颠倒。他以为俞东来倒了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已经成了别人的刀戟。

        他在大学里没有任何朋友,没有贺子白他就是个被抛弃的小朋友。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他逃到了美国去,临走前却回了一趟天津,带走了一捧海河水。

        天津不是他的乌托邦,但贺子白在这里,这就是他的家乡。

        没人知道俞歌是怎么挺过艰难的二十岁的,其实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等回了国,他重返俞家,收拾他痛恨的父亲留下的烂摊子。生意场上像只横冲直撞的野犬,心心念念都是一定要赚足了钱,活出个人样。

        他恨贺子白,倘若当初贺子白没弃他而去,他俞歌就不是现在这个疯癫模样。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他都想让贺子白尝尝这一无所有的滋味。

        他知道贺子白缺钱,成心用一张他无法拒绝的合同引贺子白上钩,一步一步地把他引进“天罗地网”。

        结果俞歌发现,他明明是最优秀的猎手,却再一次掉进贺子白的陷阱。

        谁先当真,谁就输了。

        结果,又是自己。

        那一碗炸酱面,俞歌想,就算了吧,哥哥还是喜欢他的。

        他不恨他了,俞歌送走了谢湘。本以为尘埃落尽,这时小齐找到了他。他们在美国时是舍友,小齐要争家产,想让俞歌装自己男朋友。俞歌没办法拒绝,只好陪他演一出“豪门联姻”的戏码。

        可俞歌没想到,谢湘背后捅了他一刀。

        当贺子白从楼上洒下那些照片的时候,俞歌气到发笑。

        他狠心把贺子白锁在自己的办公室,却也给了贺子白逃跑的机会。

        nh的钱库,就是他送给贺子白的聘礼。

        结果呢,贺子白还是说,那份姻缘不属于你。

        俞歌恨啊,他恨自己十八岁时用光了所有运气。他放不下贺子白,一个暖了自己一整个青春的人,怎么放得下啊。

        俞歌敛眸,他以为贺子白还在因抗体的事恨他:“哥,我错了。”

        贺子白却冷然道:“你俞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你现在知道认错了?早干嘛去了?跟那个小鸭子把我耍得团团转。他妈的……再往前倒七八年,你以为你玩的过我?要不是我家刚好在那个时候倒了,你觉得你有机会在这跟我叫板吗?我确实喜欢过你,我承认!但那时候过去了,这个台阶没有了!我他妈现在就希望你离老子越远越好!你脏了我爸的眼睛……滚!”

        “原来你喜欢过,”俞歌单膝跪在墓前的空地,他凝望着贺子白,几乎是哀求道,“我不走!你得回答我,当初你到底为什么不要我?”

        “哈哈哈哈……俞歌,来,”贺子白揪着俞歌的衣领,强迫他跪在贺长风面前,指着自己父亲的墓碑,嗓子哑得仿佛野兽的哀鸣,“你看着我爸的眼睛,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在背后捅他刀子,到底有没有跟俞东来贺长明合起伙来害过我们!你说啊!”

        刹那间,俞歌像被神鞭笞了灵魂,他双手撑着碑沿,却难以支撑瘫软的身体。他的泪水奔涌而出,转头看向贺子白的时候,一串泪珠顺着脸框滑落。

        他们的频道终于对上了号,俞歌绝望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贺长风的墓前:“贺子白,你冤了我七年。”

        “我俞歌是疯,我把亲爹送去枪毙,要不是一把一把地灌|药我他妈早就死了。但是贺子白,我从来没想过害你,更没害过贺叔叔陈阿姨跟贺子墨!”

        贺子白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耳光。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忍住干呕的冲动,回忆起那段57秒的视频:“2014年7月31号15点48分,你,俞歌,走进俞东来的办公室,用一只装满丽湾内情的u盘换了nh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想起来了吗?我爸养了你十年,连你出国的钱都是他给你准备的,结果你给他捅刀子啊俞歌!”

        俞歌难以置信地听他描述,这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段故事:“我没做过,我也没去找过俞东来,那个暑假我一直在星巴克打工。百分之十五?nh的股份?我要是有那百分之十五,我早就是nh的董事长了。何必跟那群老不死的勾心斗角,到现在还被处处掣肘?你知不知道,视频可以ai换脸,日期时间都可以伪造。贺子白你他妈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你说什么?”贺子白的手微微松开俞歌的领子,他开始回忆起那场葬礼。存皓拿着视频,给他们娘仨看,连俞歌的泪痣都那么清晰……

        等等,监控的像素,能好到看清俞歌脸上的痣吗?

        何况给他看的人是存皓。

        存皓?

        贺子白跌坐在地,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呼吸都变得极其孱弱。

        “贺子白,给你看东西的人,是存皓吧。”俞歌不用猜都能知道是谁,“存家老爷子在存家兄弟小时候就给他们悬赏,谁先吞并丽湾,谁接手九号商会。存妄无心于权,但有损贺家的时存皓必定上赶着第一份!一段漏洞百出的视频,王八蛋存皓的一面之词,你怎么就信了他,你怎么能信了他?!”

        贺子白如被雷轰,他当时怎么就相信存皓的话,怎么陈月泠也没发现是存皓的骗局,怎么就深信不疑恨了俞歌七年……生生错过啊。

        俞歌的信念被摧毁了,他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喃喃道:“哥,你宁愿信一个处处与贺家作对的混蛋,也不信我俞歌是个有良心的人!你怎么就这么吝啬,连丁点信任都不给我。倘若你当初,打个电话,问问我,我都能立刻从北京窜到你面前,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可是你没问啊,把我拉进黑名单,这么多年我一个电话都打不进去。我厚着脸皮去找存妄找韩幸找认识你的所有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干的漂亮啊贺大少,这堆烂事能憋肚子里七八年!”俞歌说到这已经开始喘不上气了,“大二我啃了一年馒头,傻呵呵地存了钱要给你。结果呢,我回天津,连你的人影都找不到。”

        贺子白眼泪决堤。俞歌大二那年,他被抓进了隔离所,同样过得生不如死。每天痛中来疼里去,看见俞歌的脸都会条件反射得呕吐。他怎么会知道那高墙之外,还有个傻傻的男孩抱着钱想帮他还债?

        就这么错过了。

        贺子白被存皓玩得晕头转向,临了还到他的拳场耍猴。整天跟喝了假酒一样自怨自艾,就是没想过当年的一切就是存皓跟贺长明合伙演的一出戏。

        真他妈好笑。

        贺子白啊,你真的愚蠢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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