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姜见下班路上收到一则短信：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她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坐着公交车没当没事。

        她的手机又颤了颤，发来一条信息：没受伤吧？

        姜见瞥见那几个字眼，脑中一瞬想到了金泽。

        姜见白皙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打字：你想怎么样？

        金泽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

        姜见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日子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初姜见新去某个公司上班，和金泽成为了同事，不久后就因为工作原因离职了。

        结果离职后不久，她就从之前的同事朋友圈中得知自己成为了金泽的“女朋友”。

        可分明在公司的时候，她都没和金泽说上过几句话。

        金泽的癔症加重，每天都需要吃药。

        现在更是到了吃药都无法缓解的地步，一直固执认为姜见是自己的女朋友。

        而姜见为了一个小白脸宋南星，居然想要抛弃他和他分手。

        金泽的种种纠缠下，姜见不得不换了好几份工作，每一次去的地方都会被流言缠身。

        姜见皱着眉头，打字飞快，坐在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偏僻位置：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告你了。

        金泽笑嘻嘻回复：没有用的。

        姜见不会赢那场官司的。

        姜见一个小女生孤身在外，势力没有，钱财也没有，能告早就告了，也不至于一直忍气吞声到现在，自己默默换了好几份工作。

        她深深叹一口气，黑色口罩后掩藏着巨大的叹息。

        要是她有哪怕一个家人朋友，金泽或许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姜见到站已经有点晚，习惯了在夜晚走大马路。

        最近这条马路的路灯坏了，工人师傅还没有全部修好，这个点的行人少了很多，姜见得自己走过一段黑黢黢的路。

        有点毛毛的。

        她脑中浮起金泽的那些短信，缩了缩脖颈加快脚步。

        小偷是金泽带来的。

        姜见将头发拨到耳后，越走越快，总觉得在夜深人静的这种时候，她的安全感逐次减弱。

        她本以为搬到警察局对面后，她的日子可以好一点的。

        但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夜风呼呼吹来，凉飕飕阴森森的。

        姜见被吹到了黑暗的路段，一颗心脏七上八下。

        前方忽然冒出灯光，来人看到姜见举着手机的电筒过来，朝姜见挥了挥手，然后兴冲冲出声：“姐姐！”

        姜见算是松了口气。

        但也没松气多少。

        宋南星举着手电筒走在姜见身边，言笑晏晏和他说自己最近在隔壁大妈那里学打牌，然后赢了五百块钱的事迹。

        “姐姐，这钱给你。”宋南星把钱塞到姜见手里。

        宋南星的体温比姜见高，姜见手里被塞的那五百块钱，沾满了宋南星的温度。

        “你今天去和他们打牌了？”姜见随口问一句，把钱还给宋南星。

        宋南星推回去姜见的手，两个人手上和嘴上个干各的，“打了。”

        手里是过年走亲戚推脱红包的桥段，嘴上是家庭伦理剧。

        “姐姐。”姜见听见宋南星叫了一声自己，转头看见正巧踏入光明的宋南星，五官俊朗，眉眼弯弯，始终是柔和面对自己，“以后下班回来，我就在这等你。”

        趁姜见发愣的两秒，宋南星把钱塞入姜见的口袋，两人一瞬间离得有些近。

        风一吹过，姜见鼻息都缠绕着宋南星身上的洗衣粉香味。

        她不怎么适应和人这么近距离，退后两步，也不打算继续和宋南星争执五百块钱的事情。

        对于刚才宋南星说的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和宋南星的缘分其实很浅，最长只有一个星期。

        要是真在这几天养成了习惯，形成羁绊，她怕自己到时候面对分离，会有些不舍。

        宋南星，或者会成为她在这座小镇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没有其他关系的捆绑，只是简简单单结成一段友谊。

        “你爸妈，”回去还有一段路，姜见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南星的时候，“他们会骂你吗？”

        姜见小心观察宋南星的表情，不怎么熟练地安慰：“放心好了，这边的警察大叔挺好的，他们会和你爸妈好好说说，让他们以后温和对你的。”

        宋南星眉眼低垂，背后灯光将他晕染成一幅画，少年人剑眉星目，眼中又坠着无尽温柔，让人缠绵其中。

        “像姐姐对我这样温和吗。”

        姜见听不懂他是在奉承自己，还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

        她拉了拉挎包，认真思忖，“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别人无法好好对你，那你就要好好对自己。”

        宋南星瞳孔深邃平和，眼神落在姜见的侧颜，目光一点点细细描绘过。

        “我知道了，姐姐。”

        姜见上班的时候，同事开着电脑在补妆，小声和身边女生聊八卦：“你听说了吗，宋家那个小儿子跑了。”

        “哪个宋家，老板的亲戚？”

        “嗐呀，你不上网看新闻呐，这都挂了好几天热搜了，这个宋家的来头可不小，妥妥的富豪大佬。”

        姜见表面看起来很冷，待人也不是特别热情，几人聊八卦的时候没有拉上她。

        她沉入自己的工作中，一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临下班，和几人一起等电梯的几分钟，她又听到了身后几人的八卦声音，窸窸窣窣的。

        “听说宋家悬赏了千万呢，可能再过段时间，价格会提到九位数也说不准。”

        “唉，要是咱们可以碰见那个宋家小儿子，把他送回去，那咱们就发财了呀。”

        “也就这么想想吧，江家的金贵小儿子，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种边陲小镇。”

        公交车上，姜见找了个比较偏僻靠车门的位置，方便待会儿下车。

        怎料她坐下没多久，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边上位置的靠座，接着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姜见在低头看手机，心间忽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

        回头看，金泽戴着墨镜，扯嘴笑看着她，手搭在她背后的座位上，像是将她虚搂在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见尽量控制语气，私下的手点开通讯录，思量可以打给谁。

        金泽今天好像还正常，和她说着话没有要发怒的迹象，“这么晚了，一个人下班回去，不会不安全吗？”

        他笑得猥琐，身子一直往姜见那边靠，“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路过那条街。”

        姜见心脏一颤，把手往自己这里缩，“为什么，我记得你的家不是那个方向。”

        金泽听到姜见的话一脸餍足，陶醉吸了口姜见身旁的空气，“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我。”

        姜见坐在里面的那个位置，不好出去，尽量顺着金泽的意思，暂时不激怒他，找机会试探，“你搬过来了？”

        “对啊，”金泽开始动手动脚，抓着姜见的手指摩挲，“我搬过来找你了。”

        姜见忍着恶心，好不容易等到公交车到站，她急匆匆想下车出去。

        金泽笑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开位置，牵着她的手没放。

        姜见拧眉，默默低头做着深呼吸，捏紧了自己的挎包，想着只要走到前面的黑暗路段就好了。

        宋南星会在那里等她。

        金泽一边走，一边满意牵着姜见的手，“你之前说起想和我一起去游乐园玩，还记得吗？”

        姜见腹诽什么游乐园。

        金泽看着姜见魅人的侧颜，怜惜摸了摸她的手，“就是你之前朋友圈提起的那个游乐园啊。”

        姜见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分明早就拉黑了金泽，但金泽又是用了什么办法，伪装成了谁，一直在偷偷盯她的朋友圈。

        金泽嘴角噙着笑，期许看着姜见。

        那眼神和宋南星的很不一样，里面充斥许多杂质，姜见一眼看到了快要冒出来的俗套欲望。

        她咽了咽口水，想着再忍一段路就好，宋南星就在前面。

        警察局也马上就要到了。

        哪知金泽好像知晓姜见的想法，猛然一把扣住了姜见下颌，将她推到了边上的电线杆上，压迫着想来吻她。

        “你在等那小子是不是！”金泽眼角通红，无法被药物压制的兽性上来，又要开始发作，“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小白脸和我分手！为什么要离开我！”

        姜见下巴被紧紧扣住，拼命摇头也挣脱不开，头发糊在了脸上，视野变得狭窄。

        金泽像只总算找到机会逃脱的困兽，张狂笑着逼近姜见，“那我就让那个小白脸看看，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话音落下，姜见被抵住的力量倏地脱力，她无力瘫坐在地上。

        金泽被宋南星一脚踹飞在地，平日温吞友善的少年握着拳头，白衣上沾了尘土的污渍，驱散阴霾时如同神祗降临，背后就是澄明的月光。

        “滚。”

        脑中两个字眼，两道声音重合。

        姜见捂了捂额头，感觉难受，清醒的时候看见宋南星单膝在自己跟前，一手搭在膝盖，一手来试探自己的情况，声音变为了柔和的语调。

        “没事吧姐姐？”问话很温柔，挺能让孤身在外的夜晚，突然遭受一通恶意后的姜见鼻酸。

        姜见的脑袋刚才被金泽用力撞到电线杆上，整个人还有点懵，两手揽住宋南星的脖颈，在这瞬间低低哭了出来。

        “宋南星，”姜见哽咽叫他的名字，“宋南星……”

        警察大叔说的没有错。

        就算宋南星隐瞒了和小偷打架的事情，也保护了她不假。

        宋南星并不坏，他很好。

        今天要是没有宋南星，她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我在，”宋南星拍着姜见脊背安抚她，眸子浅浅眯起，轻轻重复，“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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