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姜见带宋南星去了距离家十几米近的拉面店。

        “今天谢谢你，”姜见已经恢复神智，眼神清明，只有上挑的眸尾还带着一点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你。”

        宋南星也不客气，十几岁的男孩子本身就吃得多。

        他托着腮帮思忖，给自己点了两碗拉面，再加几串烧烤和饮料，然后偏头看姜见：“姐姐你呢，姐姐你想吃什么？”

        姜见笑笑，问那老板要了一碗拉面和一瓶温牛奶。

        两人面对面坐着。

        饮料和牛奶先上来。

        姜见把牛奶戳到宋南星跟前，“先喝点温的，一下子在这种天气喝冰的对胃不好。”

        宋南星手指点在温牛奶的表面，感受牛奶盒子传来的温度，对姜见点点头，“好的姐姐。”

        姜见今天多跟他聊了家常，“你看起来这么乖的小孩，为什么会走丢？是自己不小心在外面迷路了？”

        热气腾腾的拉面被老板端上来，老板的笑容和这香气扑鼻的拉面相似，热情非常。

        姜见和宋南星被老板招呼两声。

        姜见对老板微笑点了点头，平日惯来可以和周围人熟络打成一片的宋南星，今天倒是安静，低着头先拿了一双筷子用餐巾纸擦擦递到姜见的碗边。

        接着埋头给自己又拿了一双擦擦，低头吃一口面，仿佛在逃避姜见刚才的那个问题。

        姜见敛眸看着他，鼻息是拉面的香气。

        最后既然宋南星不想说，她也没有再追问，捏起筷子陪他一起吃饭。

        宋南星吃东西挺快的，没多久就吃完了一碗拉面。

        他拉开饮料罐咕咚咕咚大口喝下两口，将饮料罐摆在桌上，手掌表面被冰饮的水沾湿。

        “姐姐，”宋南星眸子亮亮的，唇角失去了笑，“我是离家出走的。”

        姜见虽然对宋南星的这个回答有所预料，但亲耳听见他把这话说出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触动。

        她慢慢咀嚼嘴里的食物，咽下后看着宋南星漾开笑：“我也离家出走过。”

        或者说，她现在还是在离家出走。

        两人的对话止于此。

        店里又进来几个成群结伴的食客，刺鼻的香水味强势插/入拉面香气中，刺的两人难受。

        姜见闻不惯这种味道，掩唇低低咳嗽了两声。

        宋南星坐在她对面，赶紧抽了纸巾绕到姜见身旁，帮她拍了拍脊背顺理气息，“姐姐，没事吧姐姐？”

        姜见咳的面庞通红，有些难受地摆手，想让宋南星放心。

        偶然的抬眼，她和注意到这边动静，转眸看他们的几个新食客对上目光。

        是姜见几个在公司讨论八卦的同事。

        姜见真没料到，自己可以在这种地方碰见他们。

        姜见抿唇一笑，拿开手朝他们点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对面几个同事瞪大了眼睛，掏钱点单的动作全都僵在了一路，视线从一开始的集中在姜见身上，转为了宋南星身上。

        “赏……”有个人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嘴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赏金……”

        把宋南星送回宋家，就可以获得千万元的赏金，就发财了！

        宋南星被几人灼灼的目光盯得难受，在姜见耳边低语，借口身体不舒服打包回去吃。

        姜见同意了，她也不怎么喜欢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碰到自己认识的人。

        那样子感觉怪怪的，吃饭会放不开。

        宋南星打包好食物后，走的比姜见要快。

        姜见刚咳嗽完，走得不怎么快。

        宋南星就在门口等她，手保持推开拉门，等着她过来。

        回到家，姜见看见宋南星急匆匆上楼，然后又回神想起后面的她，停下身在楼梯口等她。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遍，快要进到家门之前，姜见喊住宋南星，“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平常的宋南星不会这样。

        两人站在门口，姜见从包里摸出钥匙，问宋南星。

        宋南星摸了摸鼻尖，手里拎着打包的饭菜，无法启唇回答她这个问题。

        姜见觉得宋南星有事情瞒着自己，“你到底……”

        楼梯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女生们有意压低嗓音的说话声：“就是这里了吧，只要把他带回去，我们就真的发财了。”

        “可是好奇怪啊，为什么他会和那个臭脸女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姜见低头往下面看。

        宋南星仿佛被刺激到，夺过姜见的钥匙想开门，但又没舍得太用力。

        姜见执着攥着钥匙，非要问出个原由。

        “你要是不说，我自己去问他们。”姜见把钥匙藏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们都找到这里啦了，是不是就说明他们认识你？”

        宋南星脸色一瞬变得很差，抿着嘴角偏开脑袋，“姐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能不能进去再说话，我会给你好好解释的。”

        “真的吗。”姜见打量明显在编理由的宋南星，其实不怎么相信，“你对我说真话，可以帮助你更快找到回家的方向。”

        宋南星嗓音沉闷，“姐姐，你别管我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姜见听着下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两相思量中，选择相信宋南星。

        开门的时候，姜见面色平静，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有点不高兴，“过了这一个星期，你就自由了，不用被我管着。”

        “姐姐，”宋南星跟进去，手搭在姜见身侧的门板，“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姜见个子矮，身形瘦，被宋南星从往后一挡，就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段标志性的挑染灰蓝长发。

        女生们上到楼梯口，拍了两张照片，捂着嘴小声和同伴低语：“那个富二代和臭脸女是这种关系？！”

        “我们以后可得小心点，那个富二代的背后关系可不浅。”

        有个男的提议，摩挲下颌，“我们是不是还得提醒一下那个经常缠着姜见的男的？”

        女生拍了一下那个男生的头，“你傻啊，要是那个神经病不缠着姜见，我们怎么有机会把富二代骗走去拿悬赏金？”

        几人在某种方面，达成了意见一致。

        “姐姐，你别生气，你别不理我嘛。”宋南星放下打包的餐盒，绕在沉着脸的姜见身边，一口一个姐姐的软绵绵撒娇认错。

        姜见倒了杯水，在沙发坐下来，打开电视随意找了个频道看。

        宋南星思忖两秒，把幼猫抱到两人中间，自己也在姜见身边坐了下来，指头小心戳戳姜见：“姐姐，你别生气了嘛，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那种话了。”

        姜见喝一口水，一瞬不瞬盯着电视，没有看宋南星：“我没生气。”

        宋南星把脸凑过去，确认姜见的话：“真的吗？”

        他用手点了点姜见脸颊处的软肉，“那姐姐你怎么不笑一笑。”

        姜见回神，下意识伸手推远宋南星，“你别离我这么近。”

        宋南星听了貌似挺伤心，抿着唇瓣眼泪汪汪，说哭就哭了，鼻尖酸红酸红，“姐姐，你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嘛。”

        宋南星眼眶掉下的小珍珠滚烫砸在姜见的手背。

        姜见无声吸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好了，我真的没生气。”

        她坐正身子，面对宋南星：“倒是你，认真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会认识你，而且还追到这里来了？”

        宋南星用手掌根擦去眼泪，斟酌用词张唇。

        电视上正好放到新闻消息，“据宋氏放出的消息看，宋氏在今晚的六点钟，已经将悬赏金额提高到了九位数。”

        姜见被这声音吸引，转头想去看。

        宋南星反应比她快，先倾身挡在了她面前，手里按下沙发处的遥控器换了个频道，咧嘴对姜见笑：“姐姐，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姜见有些奇怪，以他们俩目前的姿势，宋南星靠她有些太近了，可惜她推又推不开，“我不生气了，倒是你，离我远一点。”

        宋南星眼圈还是红红的，这次没哭，两手撑在宋南星身侧，对着宋南星笑嘻嘻，荧幕的光从后方打来，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很柔和，发丝带着金灿灿的光芒。

        “姐姐，”宋南星的声音变得沙哑，低语说，“其实我是……”

        开门的声音响起，程序员抱着自己的外套，一脸疲惫路过，然后一脸淡漠去那边倒了杯水，端着水离开：“你们继续。”

        姜见耳根子都烧起来，一时也忘了继续询问宋南星事情，用力一把推开宋南星，起身离开了这里，走入盥洗室冷静。

        她看着边上的浴巾，打开淋浴准备洗个澡。

        温水打下来，落在姜见的脊背，顺着往下滑落。

        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满是宋南星对她笑的样子。

        每每那时候，宋南星的眼睛像是有蛊惑力，半藏在长刘海之后，却又明亮如天上星月，眸底盛着最坦诚的一份心。

        姜见心跳很快，浑身发热，调了冷水冲澡，冲掉脑子的一上头。

        过了这一个星期，她和宋南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和宋南星，是没有可能的，千万不能多想。

        姜见洗完澡出来，宋南星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小憩，听见动静迷迷糊糊转醒，睡意朦胧揉揉眼睛，张嘴第一句话就是乖乖巧巧喊姜见，“姐姐，你好了啊。”

        “嗯。”姜见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身上只裹了浴巾，脏衣服在脏衣篮里面。

        她迈步回房间，“你早点睡。”

        “知道了姐姐，你也早点睡。”宋南星挑唇，挤出个笑容，“姐姐晚安。”

        “嗯。”姜见应一声，关上了房门。

        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姜见开门出去。

        发现厕所的灯没有关。

        走过去，宋南星正在拖地，边上脏衣篮的衣服空了，全都被宋南星收拾过了。

        宋南星看见姜见过来，手搭着拖把给姜见让位置，“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姜见本来是想拿扔在这里的皮筋的，看见宋南星，忽然脑袋一空把什么事情都给忘记了，“我就是……路过。”

        宋南星扯唇笑，“桌上的拉面还是热的，姐姐要是肚子饿了就吃点吧，我看你今天晚上好像没有吃多少。”

        姜见的手机摆在桌子上，她坐在凳子，将拉面的包装盒打开。

        冰饮已经不冷了，甚至被拉面的温度感染的有些温，温度适宜。

        “你吃饱了吗。”姜见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问后面的宋南星。

        “我吃饱了姐姐。”宋南星埋头拖地，回答的声音温温和和。

        姜见吃了两口面，觉得过意不去，自己虽然是收留了宋南星，但也不能家里什么事都他来做，起身又走回了厕所那里。

        “我来吧。”姜见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脏衣篮的衣服全被宋南星拿去收拾了，说完这句话盯着空空荡荡的脏衣篮缓神，白皙的面庞一下子红了。

        姜见咬着自己的红唇，挑染的灰蓝发丝落在肩上：“你，你把我的衣服洗了？”

        “嗯，”宋南星一脸正直，“我把它们都扔进洗衣机了，姐姐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这样你就可以早点睡了。”

        姜见看着宋南星认真解释的表情，忽然生出种是自己想多了的罪恶感。

        宋南星真的很单纯，她不该胡思乱想的。

        姜见的内衣内裤都是她自己手洗的，全都被她收拾在房内的小厕所，所以即使宋南星帮她拿了剩下的脏衣服去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吸一口气，伸手想来接过宋南星手里的工作，“我来吧，你早点去睡觉。”

        “不，还是姐姐你早点去睡吧。”宋南星推开她的手，“姐姐你就别和我争执这个了，早点去休息吧，你眼睛都有红血丝。”

        “……是吗。”姜见站在镜子前，去看自己的眼睛。

        还真有。

        她透过镜子去看后面正在专注打扫的宋南星，觉得他还挺细心的。

        姜见一直把宋南星当成孩子来看，在这个瞬间，宋南星的实际年纪在她心里大了几岁。

        宋南星不光是个孩子，也是会关心人，注意他人小细节的贴心朋友。

        宋南星确实是个成年人了，懂分寸。

        “宋南星，”姜见回头，“警察大叔说过几天，你的家人排查消息就可以出来了。”

        宋南星拖着地，表情顿了一下，唇角弯弯，眼睛掩藏在长刘海之后，“是吗。”

        姜见感觉到宋南星似乎不想听到有关这件事的话，手后撑在洗漱台，没有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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