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动乱前兆

　　若说边关有谁是王敦绝不愿意得罪之人，那必然是盛怀安无疑。
　　需知，关家要脸，旁人要面，盛家一无所有。
　　什么都不在乎。
　　得罪一个破罐子破摔的莽夫？
　　别了，让他多活两年，多享受两年生活。
　　王敦将那看守丢在身侧，匆匆返回入住的小院。
　　这院子位于关家中心，雕栏画栋、亭台楼阁，是最最好的位置。
　　以前是关老夫人的居所，又来被迫挪出，让给了那群流|亡官员。
　　他返回之时，官员们正七七八八地闲谈，眉宇间虽带烦闷，气氛却很闲适，衬得怒面进门的王敦格格不入。
　　“都别聊了，”他微微提高声音，“事情出了差错！”
　　他条理清楚地说出今日的见闻，在盛怀安露面和皇帝仍有可能活着的消息上着墨。
　　等他说完，所有人都懵了。
　　“皇帝……还活着？”
　　众人大眼瞪小眼，连半个字都不想相信，可王敦笃定的表情又让他们不得不慎重。
　　“你确定盛怀安所言有谱？”有人问，“这会不会是对方报复的手笔？利用这个消息让咱们自乱阵脚。”
　　王敦摇头：“盛怀安绝无可能知道咱们与淮南王联络的事。这事就连关家也被我瞒得严严实实。”
　　众人一致点头。
　　按理说朝中重臣不该联系诸侯王，更别提是淮南王这类雄踞一方、对帝位虎视眈眈的诸侯王。
　　这也是没有办法。
　　皇帝在大战中失踪，随后生死不知，这份滔天的罪责肯定要他们来背。
　　为了逃避致皇帝死亡的罪责，他们必须另外使用手段。
　　没有什么比从龙之功更好洗脱罪名。
　　于是，在王敦的建议下、众人的操作下，他们暗戳戳联系淮南王，让他趁着皇帝身亡的消息没有传开，日夜赶路前去皇城夺位。
　　可这一操作的前提是皇帝死亡！
　　现在皇上居然没有死，还极有可能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这让众人的心一下提起。
　　“这可怎么得了？”有人急得原地转圈圈，“事情一旦传出，别说皇位，就是咱们也要跟着完蛋。”
　　“我就说不能着急动手……”
　　“那种情况咱们不动手反倒要吃亏！！”
　　暗地里推诸侯王上位这事不地道。
　　没有曝光则已，一定露出马脚，甭管成功没成功，他们都得死！
　　皇位由大臣们决定？这是会触及皇权的敏感操作。
　　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政治素养都高得离谱，自然看得出此事后患无穷。
　　悠闲的气氛瞬间消失，现场逐渐焦躁不安。
　　所有人都窃窃私语地商量对策，时不时还要看王敦一眼，指望这位领头羊给出个主意。
　　王敦却没有在皇帝的事情费脑筋。
　　事情已经出现，一昧诉苦或退让都是无用。
　　既然淮南王行动不可避免，那么便顺势而行。
　　不管是皇帝继续在位，还是淮南王上位，只要藏好尾巴，他们就算两头下注。
　　两头下注，谁赢都不吃亏，无非是利益多、利益少的问题。
　　王敦只是在好奇杨氏女。
　　听关祈山的话音，现在的怀朔由对方资助。
　　王家也在养私兵，知道养兵费钱，那真是钱如流水、开闸不停。
　　富贵如王氏也要肉疼的事情怎么在关祈山口中如此轻飘？
　　对方到底有多少钱？又在边塞搞了什么大事？
　　王敦以一贯的敏感觉察出，比起远在天边的淮南王，边塞的杨氏女更加危险。
　　该找人探探底细。
　　那头众人还在七七八八的讨论，大多数人都会未来的处境极度不安，叽叽喳喳地跑到王敦身前求安慰。
　　他倒是很淡定，“咱们是士族，合起伙来能将天下掀翻，不管是谁上位都得给三分薄面。”
　　此话一出，着急的众人心头大安。
　　夏朝从建国起就想摆脱士族，可持续到今日照样是士族与皇室共治天下。
　　但凡皇帝没疯，他们就算安然无恙。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讨论，“淮南王朝京城出发，一时半会抵达不了，咱们是不是该趁机返回？免得到时候落入被动。”
　　“……且在看看。”王敦说，“淮南王的行程并未通知，天知道他现在到了何处。动不如静，至少要瞧瞧陛下那头的反应。”
　　一提这货众人又纷纷沉默。
　　“他……真还活着？”
　　“估摸着没错，就是不知道藏在何地，看来没有召咱们过去的意思。”王敦揣摩，“说实话以我对那位陛下的了解，他绝不会轻而易举地认输，保不准之后还要掀起反|攻。这是个冒险活，咱们离得远一些更好。”
　　不管皇帝为什么疏离，又因什么原因一直不肯表明地点，现在的王敦是半分不想凑上前。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现在的皇帝肯定又惊又怒，保不准会朝身旁之人发火。
　　他们又不是受虐狂，凭什么凑上前头让人羞辱？
　　还是退一点更保险。
　　最后，王敦还吩咐一件事：“动用人脉，查查盛怀安的夫人杨氏，听说她在边塞很有威望。”
　　人们讨论完担忧的事情，各自返回房间。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沙沙几声，一道人影蹭着地面离开。
　　“……他们是这样说。”
　　站在桌子前，暗卫复述下午小院内的情况，盛怀安并未因他活灵活现地转述而高兴，反而阴沉着一张脸。
　　“那群蠢货！”他骂了一句，“白白浪费夫人的一片苦心！”
　　杨知月就是害怕诸侯王擅动才让皇帝病重，这回倒好有人直接釜底抽薪。
　　盛怀安可以理解那群人，但他不能接受这种做法。
　　他都能想到杨知月会如何大骂：
　　“他们是士族自然不害怕天下大乱，可百姓呢？连着三年的灾害，有些地方一粒米都收不上来，好些个百姓都被饿死，这个时候再起战乱是要人命呀！”
　　战争对百姓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特别是对当下抗风险能力特别底的百姓而言。
　　边塞之所以三年来人口暴涨，全靠关内的“好情况”。
　　灾难不断、官僚霸道、士族迫害，人们被逼到活不下去，只能逃去边塞求一条活路。、
　　王敦做法无疑是火上浇油，断了朝廷的最后一口气。
　　理清后续，盛怀安赶忙给杨知月写信，让她提前有个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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