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局势乱了

　　盛怀安这封信什么都好，就是来得太晚了。
　　送到杨知月手中时，她已经接到淮南王以勤王名义发来的诏令。
　　【……责令各地郡守，进京面圣，已示隆恩……】
　　许宫从容地念完手中诏令，然后漫不经心地丢在一旁。
　　“咱们这位淮南王当真了不得，还没登基便自诩皇帝。”
　　杨知月没有言语。
　　片刻，她才开口：“这事很难办。”
　　淮南王趁陛下失踪上位，这种小人行径对动乱的朝局极为不利。
　　换到平日，国内动乱还能平复，偏生是在这关头。
　　“怀安收沃野这步棋走得不是时候。”
　　许宫颔首：“刚收回没两天淮南王便起势，国内乱局已定，匈奴人肯定会趁乱加强攻势。这个时间太尴尬了，反击很难拉起大规模的阵仗，不反击就要被迫放弃刚布好的优势。”
　　这是个左右两难的死局。
　　杨知月长叹口气，点出最要命的一点：
　　“边塞唯一与匈奴正面对抗的关家军虎符尚未返还。”她紧蹙眉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许宫，“咱们的计划要停一停。”
　　局势发展到最恶劣的地步，容不得她为自己谋小利。
　　现在必须要让皇帝出面，平稳四方朝廷，否则失态一旦向下滑落，便会无法抑制地失控。
　　现在的百姓受不住！
　　许宫有点可惜：“那群士族已经跟大臣们勾搭上，再熬一熬就可以一拨嘎掉，现在停手太可惜了。”
　　杨知月态度很坚决：“比起这些小事，朝野大局更加重要。”她看得分明，“咱们再拖延一天，失态便会恶劣一份，到时候就算皇帝出面也很难摁下淮南王。尽快将此事告诉陛下，千万别在拖延。”
　　诸侯王搞事很难摁下，一来他们是皇室的一员，祖上不知那代便做过皇帝；二来他们实力雄厚，要名望有名望有私兵有私兵，若是再有大臣们附庸，那可真是正主来了也难捱。
　　两人没有拖延，立刻启程面见皇帝。
　　迈过整修好的县衙，一路直奔最里面的正房。
　　还未走近便有浓烈的药味飘出，来往仆从们皆屏息前进，四下安静得渗人。
　　杨知月不禁紧锁眉头，这也太压抑了。
　　许宫安抚地看眼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他最近病重到不能起身，难免心情不好，下人们慎重些也是有的。”
　　这话糊弄外人还行，糊弄不了杨知月，可她没有点出，而是暗暗看眼对方，悄声警告道：
　　“少拿宫里那套做派。”
　　许宫赶忙说好话，“放心，加班费我给的足足的，来往的换班也没让他们吃亏。”
　　这还差不多，杨知月面色稍缓。
　　经侍从通禀，仆役传话，两人终是进门。
　　一进门，杨知月眉头缩得更近，屋里的药味太大了。
　　她只让许宫搞点小病，怎么倒像冲着搞死去的？
　　这可绝对不行！皇帝哪怕是死在女人身上，也绝不能死在怀荒。
　　她默默朝许宫投去质疑，许宫示意她淡定，一切尽在掌握。
　　杨知月狐疑地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皇帝。
　　只见他躺在床上，看着头顶，脸色惨白、气息微弱，一副命不久矣的作态。
　　杨知月登时心脏一滞，快步走到床边。
　　到了近前，她才发现猫腻，皇帝的双眸空茫呆滞，仿佛被下了迷药。
　　“陛下，”她轻声叫道，“臣妇来给您请安了。”
　　她只口头说着，身体并没有动作。
　　弯腰侯在两侧的仆从们谁也没发出异议。
　　杨知月微微提高声音重复呼唤，这回皇帝终于有反应，他木讷地转动眼珠，好一会儿才将目光定在杨知月身上。
　　“哦，你来了……”他慢慢悠悠地说话。
　　这回杨知月真发愁了，她忍不住回头剜眼始作俑者，许宫朝她笑着耸肩，嘱咐仆从们将熬好的药给皇帝喂下。
　　为了防止碍事，杨知月退到后方，一边担忧地望着连喝药不利索的皇帝，一边朝许宫低声言语：
　　“你怎么回事？下手这么黑！”
　　“别着急，这碗药下去就好了。”
　　杨知月半信半疑。
　　之后，她眼见皇帝喝了那碗药，在一炷香之内迅速回笼神态。
　　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他压根没意识到刚才浑浑噩噩的异样，只以为睡了一场不太安稳的觉。
　　杨知月心下惊愕，默默提高许宫的危险程度。
　　不愧是原书的大反派，完全将皇帝玩弄于股掌。
　　“又做了场噩梦，”皇帝抱怨道。
　　然后，才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许宫，“你来做什么？”
　　说话间，没正眼瞧杨知月一眼。
　　她也不恼，等会有对方发愁的。
　　许宫匆匆讲述淮南王的出格之举，“……淮南王的狼子野心不加掩饰，陛下的安危危在旦夕，还望陛下尽早拿定主意！”
　　在他说话期间，皇帝脸色越来越黑，最后黑成锅底。
　　许宫话音未落，他便痛骂淮南王的狼子野心。
　　杨知月毫不怀疑，现在淮南王在皇帝身前绝对会被硬生生手撕。
　　皇帝发泄完情绪，迅速转动脑筋：“绝不能让淮南王放弃！我们立刻回京，一定要将对方拦截在京城外！”
　　“陛下，边塞怎么办？”许宫必须要提醒对方，“边塞还有匈奴人虎视眈眈，陛下难道要放任不管？”
　　皇帝傲慢自大，却也具有基本的大局观。
　　国内有淮南王蠢蠢欲动，边塞有匈奴人不依不饶。
　　两者看似毫无关联，实则一南一北，都踩在朝廷的命脉上。
　　在他搞定淮南王之下，他必须要确保边塞的安稳。
　　现在的边塞还有谁可以托付？
　　关家？不行，他不再信任对方。从西境调军？不行，这三年西境边军势力大减，调来也是无用。
　　就当皇帝发愁之时，许宫小声提醒：“陛下，杨夫人还侯在一旁，她有大喜事向您汇报。”
　　若直说有事，皇帝一准不停；若说有大喜事，皇帝这才勉强来了兴趣，虚虚地扫眼站在房间边缘的女人。
　　“回禀陛下，沃野城已被夺回，反击指日可待。”
　　皇帝一愣，随即喜气洋洋：
　　“好呀，终于胜了一回匈奴人。”简单发泄完喜气，他又追问道，“是哪位大将如此神勇，朕定要好好嘉奖对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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