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伸出援手

　　放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阿仁如期抵达。
　　杨知月没有交代复杂的工作，只让乐宁将人带出去转一圈，向众人表示官邸中新增一位“小员工”。
　　乐宁心领神会，这是要将阿仁现下的身份走一下明面。
　　对于这等意义重大的事，他表现得很郑重。
　　不光领着阿仁求见周悦竹，还带去见狄庆生和俄日敦。
　　这是阿仁第一次正式会面这两位赫赫有名的异族统领。
　　他们代表着怀荒除盛怀安开外的武装力量，专门隶属于杨知月的武装力量。
　　以往为了避嫌，他一贯对二人敬而远之。
　　两人同样也对小孩子特别好奇。
　　武川官邸的对面有一扇随时敞开的朱红色大门，里头便是城防军的驻扎地。
　　城防军一街之隔就是郡主私兵的聚集地。
　　两个武装集团距离很近，面对外敌入侵时，可以尽快同意调配两者的兵力。
　　现在也让两人能够迅速回合，一同面对这忽然而来的拜访。
　　“你就是盛怀安的侄子？”俄日敦低头盯着不及他腰部的小孩，语气格外奇特地开口，“我也没瞧出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地方，真不懂主公怎么会看好你。”
　　这话实在不太客气，狄庆生没忍不住怼下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少在那里唧唧歪歪。”
　　随即，他朝阿仁扬起笑容：“阿仁少爷莫要介意，他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主公也时常教育，可惜旧俗难改，时至今日仍旧是老样子。”
　　“无妨。”阿仁面色巍然不动，“两位将军都是有给个性之人。我想在以后的相处中，我们会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简单寒暄两句，他便很懂事地告辞离开，没有趁机套近乎的意图。
　　如此干脆果断反倒是两人好感倍增，但也只是突破陌生人的关卡。
　　一大一小的身影离开视线范围，狄庆生扭头对俄日敦特别没好气地说：
　　“你就算对他有意见也等走了之后再说。毕竟主公钦点的继承人，多少要给点面子。”
　　“少跟我说这套，”俄日敦理直气壮地驳斥，“他算什么继承人？又没有血缘关系，又没有正式宣布，就算真正定下，我也是娘娘的下属，不是他的下属，想让我替他效力，那可得等！”
　　这个态度实在是不给面子，可另一个深受信任的大将却没有反驳，默默地许诺此事。
　　事实证明，继承人并非随手一指就能服众，阿仁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事件去证明自己。
　　“老师不必生气，”回去的路上，阿仁低声劝乐宁，“我年纪本就小，他们没有和我共过事，既不了解我的性情，更不了解我的能力，如果轻轻松松接受，我反倒要吃惊。”
　　“现在的态度也是情理之中，等到我陆续证明自己的本事，想来他们也会有所改观。”
　　乐宁低头看着信誓旦旦的小孩，又气又恼。
　　理是这个理不错，可别忘了你才十岁，哪个憨货敢派重要任务？
　　主公再是重用也只会安排一些整理档案，派送文件的小事。
　　等猴年马月才能有证明自身啊？！
　　事实证明，人真不要把话说死。
　　阿仁当真是短短半个月内证明了自身。
　　事情要从宣布互市可以安排各部落的摊位说起。
　　各个部落在冬至之日得到重要消息，回去通报过部落的族长和大小族老。
　　有的部落对此很是不看好，汉人必不可能友好对待胡人，所以不打算利用这个计划；有的部落则非常看好，尝试一下也不是坏事，万一能成天下大吉，若是不能成，也没有损失；还有的部落想法极其刁钻，管它能不能成，既然是杨娘娘的吩咐，多少要尝试一下，拍马屁这事不亏……
　　这三种思想中以“试一试不要钱”和“拍马屁要到位”占据大头。
　　所以，很少见的，在汉人主持的市场中竟出现胡人排队登记。
　　他们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嚷嚷。
　　负责对外的录入官吏们努力辨别，时不时也会被他们话语中夹生的土语惊到，只能喊会胡语的同僚们前来。
　　但是，会胡语的汉人极其罕见。
　　要知道这可是汉文化占据绝对主角的时代，只有胡人学汉话，少有汉人学胡话。
　　如果有那么精通外人的人员，京城的鸿胪寺也不会每年仅录入四五名官吏。
　　人才丰富如京城尚且如此，更何况人才贫瘠、近几年才稍有好转的边塞。
　　一时间竟抽调不出官吏解决胡人的翻译难题。
　　就当这个关卡，阿仁捧着文书而来。
　　一进门便被沸腾的大厅惊到，再一了解情况，他大为震撼。
　　在交接文书后，忍不住凑到闹得最凶的地方。
　　只听一位人高马大的胡人挥舞着右臂高声嚷嚷，手掌间攥着的纸张在空中留下细碎的痕迹。
　　对面接待的官吏听不太懂他的话，一个劲让他重复，胡人一遍又一边地重复，口音重得离谱，官吏哪怕猜意思也不猜正确，急得额角逼出豆大的汗珠。
　　“他的意思是，不会写汉子，能不能找其他人帮忙代填。”
　　听到这句有理有据地话，官吏猛然看向发声地，期待的目光在见到说话者矮小的身形时又黯淡下来。
　　“阿仁少爷，娘娘还在等您，您不妨先离开。”
　　他没有直接否决阿仁的翻译，只是用婉转的态度告诫。
　　阿仁神情不变，转头面向那胡人大汉启唇，一连串熟练的、富有韵律的异族语言从他口中吐出。
　　听得对面的胡人连忙点头，换上与他一致的言语交谈，期间手臂还不断地比比划划。
　　两人的交流顺畅无阻，惊呆一群办公的官吏。
　　他们没有贸然出声，等到两人停止交谈才试探性地询问：
　　“阿仁少爷莫非真会胡语？”
　　“那又不难。”阿仁淡然回复，“简单学一学便会了。”
　　他没在这事上纠缠，向官吏们转述那位胡人的困境。
　　“流程还是过于复杂，尽管你们有解释文书的各项空白要填的内部，但他们不会写汉字，这个要求实在强人所难。”
　　官吏也挠头：“我们倒是可以代为填写，但他们的某些话实在听不懂。这交流是个大问题呀。”
　　两人一番谈话尚未结束，大厅内其它官吏和胡人都聚集在跟前。
　　阿仁证明了实力，其它官吏试探性寻求帮助，希望他能留下来帮忙翻译，胡人们也着急让他传递信息。
　　“我当然会留下，但只靠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们有考虑请人搭把手吗？”
　　官吏们无奈诉说无人可用的现状。
　　阿仁提出建议：“我有不少混血儿的同学，他们精通汉语和各类胡语，不如请他们前来帮忙？”
　　有他作保，官吏们半信半疑地请来了同学们。
　　这些同学们普遍比阿仁大五六岁，马上要步入实习期的他们很快适应了官邸快速的工作节奏。
　　有些同学在短期工作结束后还得到官邸的实习邀请，一旦通过实习期便可获得正式职务。
　　这让同学们对介绍人阿仁非常感谢，官吏们也很感谢阿仁送来的可用之才。
　　一箭双雕，阿仁可算赢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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