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一夜好眠，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谢娇娇就从梦中醒来。

        昨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很早，也不知道赵卫城是怎么把自己送回来的。

        看了眼肚子，手不自然地轻抚几下。

        有点心虚，准备去厨房帮家里人煮早餐。

        这一个多月，负责做饭的一直都是嫂子刘英。她平时帮忙都是帮着洗菜、择菜，了不得就是动动铲子翻炒几下。农村的土灶台她从前没见过更没用过，尝试了几次一直都控制不了火候。

        这年代连引火的木柴都是难得的资源，王杏芳见不得她一股脑把柴火丢进灶膛的浪费样子，明令禁止她烧火。

        现在谢娇娇心里藏着事，像考试不及格的小孩，不自觉想做些讨好家长的事情来掩盖不及格的事实。

        走出房门却发现家里人都起了，但是家里不像平常热闹的样子，个个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交流。

        “妈，怎么这么早。”

        谢娇娇睡得香，王杏芳和谢振武却一夜无眠。

        一夜的辗转，浇熄王杏芳心里的火气。

        看谢娇娇一副心虚却强装没事的样子，王杏芳忍不住心酸。

        算了，赵卫城昨天提过，娇娇也很害怕。

        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佯装平常的语气说：“全家就你最晚起来，是我们早还是你晚啊。”

        “妈……一早就损我，我去帮嫂子的忙。”

        妈妈还和往常一样，估计昨天和赵卫城抱着的事情还没传进家里。快乐一秒是一秒，谢娇娇轻快地去厨房找刘英。

        王杏芳看谢娇娇脚步太快，忍不住提醒：“别急，慢慢走。”

        刘英看谢娇娇进来，也没有开口搭话。

        昨天赵卫城一进门她就回房了，好容易等到谢正军回房，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却什么也不肯跟她说。怀孕的人心思敏感，觉得被丈夫排除在外，闷着生了一夜气。

        谢娇娇觉得今天一家人都怪怪的，平常最好说话的嫂子都青着一张脸。

        “嫂子，我哥惹你生气啦！我帮你教训他，有小宝宝可不能生气哦。”悄悄瞧了自己的肚子一眼，触电似的赶紧移开视线，生怕被发现。

        刘英生了一夜的气，没睡好。她能感觉到旁边的谢正军也没睡着，可他就是没说一句安慰的话，心里越来越委屈。

        谢娇娇的话，像根针，戳破了灌满水的气球。

        刘英的眼泪直接涌出来。

        “哥！你干了什么好事！嫂子都被你欺负哭了！”

        谢娇娇看到刘英的眼泪直接慌了神，喊着让谢正军赶紧过来。

        长兄如父，谢正军为了妹妹的事情烦了一夜，确实忽略了妻子的感受。

        刘英怀孕快两个月了，因为担忧三个月的禁忌，一直没告诉家里其他人。最近忍着胃里难受操持家里的事情，谢正军知道她的辛苦，不免后悔昨天的态度。

        家里人都在院子里，谢娇娇叫了一嗓子，全家人都挤进厨房安慰刘英。

        对着谢娇娇王杏芳的火气哑了，这会儿谢正军直接撞枪口上了，所有的火气都冲着他：“老大，怎么回事！才结婚几天就开始欺负媳妇了！”

        “妈，不怪他。是我想多了。”刘英舍不得自家男人被骂，赶忙替他辩解。

        “哼！我看他是天天开个拖拉机，尾巴翘上天了！天天不着家。妹妹妹妹不管，婆娘婆娘不好好哄，要翻天啊！”

        王杏芳气全撒在谢正军身上，谢正军知道她只是借着由头抒发心情，一声不吭。

        刘英看那么魁梧一个男人被妈妈骂得还不了口，还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心疼得不行。在旁边怎么劝都阻止不了王杏芳的火气，她也急了：

        “妈，我就是有了，有点控制不了情绪。正军挺好的！”

        “有什么有！一个两个都有了，是要气死我啊！”

        刘英瞒了一个月，只是为了等胎稳定了再说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应。

        谢娇娇看嫂子又要哭，赶紧劝说：“妈，嫂子怀孕了，是好事，别吓到她。”

        王杏芳终于反应过来。

        “什么！英子有啦！太好了！”刚火气上脑吼了刘英，王杏芳安慰她，“妈刚没听清，你别动气，好好养身子。”

        想想又嘱咐道：“对了，几个月了，三个月了吗，没到三个月可不能到处说。”

        刘英眼泪一时收不住，谢正军心疼媳妇，赶紧抱着媳妇安慰。

        “两个多月了，英子急着禁忌就没跟你们说。昨天是我不好，惹英子生气了。妈，今天我带英子去城里逛逛。”

        “去吧，去散散心也好。有了身子可得小心点，你仔细看着。”

        一下家里要添两个孙辈，王杏芳心里很复杂。

        不过好在刘英怀了孩子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事，饭桌上总算找回了一丝喜气。

        吃完饭谢正军带着刘英出门了，谢娇娇也准备跟着王杏芳去公。

        王杏芳看女儿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让谢娇娇再去上工。心想这狗日的赵卫城也算做了件得体的事情，没让娇娇一个人扛着。

        既然娇娇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就不要再提吧。反正很快就结婚了，说开了娇娇还得掉眼泪。

        谢娇娇虽然在现代接收和学习了很多知识，但怀孕这事情对她而言实在陌生。昨天走几步都觉得肚子突突乱跳，估计是不能太累。也不逞强，顺着王杏芳的意思留在家里。

        上工的路上，果然有不少人旁敲侧击地问昨天的情况。王杏芳记着谢振武的嘱咐，把套好的话散播出去。

        “哎呀，我们娇娇早就和赵家小子定下来啦。赵家小子不是分家分出来了嘛，他和家里关系也不太好，我家老谢合计着他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彩礼，就想着低调些，先别传出来，到时候就跳过提亲给彩礼这步骤，打算摆酒再通知你们。”

        “他们少年人莽撞，昨天赵卫城惹娇娇生气了，就什么也没顾上，平白让你们看了笑话。”

        “娇娇娘，你不是说要让娇娇找个城里的嘛，怎么看得上赵家小子。”

        “就是啊，娇娇之前不还喜欢王知青！”

        不少人清楚谢家的情况，对王杏芳的说辞存疑。

        这些王杏芳昨夜就想好了应对的话：“这不是赵卫城勤劳肯干嘛，日久天长的，也不见得城里人就好。再说了，我们娇娇之前喜欢王知青你们都知道。王知青要结婚可真算是伤了她的心，还好赵卫城天天安慰她，就被他给感动了。”

        这说辞确实能圆得过去，有人开口：“是啊，这一个月总看见赵家小子去帮娇娇干活，我说呢！”

        “我看也是，娇娇也没缠着王知青了，看到许知青也和颜悦色的。”

        “赵家小子就是穷点，人还是不错的，杏芳啊，摆酒记得喊我啊！”

        也有人存疑，王杏芳那么看重女儿，能不要彩礼就把女儿嫁出去？就算赵家小子没钱，也不至于不要彩礼啊。孩子年级还轻，真感情好，再等几年等赵卫城家里好些再嫁更正常吧。

        不过王杏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问就要的得罪她了。不能明着问出口，几个平常一起端着饭碗聊家长里短的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

        ——

        赵卫城早早在公社门口，等着谢振武。

        昨天晚上就像做梦一样，他和娇娇竟然有了孩子。

        这事给娇娇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他心里确实愧疚。但和谢家说开了一切以后，他回到家里，身上被谢家兄弟打的地方很痛，心里却止不住地狂喜。

        娇娇竟然没有怪他，一心想着要和他结婚。这是不是意味着，娇娇心里有他。

        不过事情太大，娇娇可能是屈服于形势。

        这不重要，赵卫城早就想好一切都要尊重娇娇的意愿。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力改变，未来只要娇娇有要求，去派出所自首他也绝无异议。

        谢振武来时看赵卫城已经等着了，哼了一声：“进来。”

        “昨天晚上大家心里都乱，今天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清楚。”

        赵卫城安静倾听。

        “娇娇这么匆促嫁给你着实委屈，你以后不能轻视她。还有她肚子毕竟揣着小崽子，万一被别人发现是结婚前怀上的，你必须一力承担，不能把娇娇扯进去。还有，像你说的那样，事情结束以后，娇娇想离婚，你必须无条件同意。”

        谢振武交代的这些都是赵卫城心里想好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了保险，谢振武把昨夜连夜写的保证书拿出来：“光说没有用，这个保证书你看一下，没意见就签个字，我们也好安心。”

        赵卫城对谢家任何要求都没有意见，接过纸笔，看也不看立马就签字。

        谢振武接过保证书，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看赵卫城态度不错，语气也软化了些：“她妈给你们圆了套说辞，记得不要说漏了。”

        把王杏芳编的故事转述给赵卫城以后，谢振武赶紧开了结婚证明。

        “拿去。我们没把话跟娇娇说清楚，这事情我们不好开口，你一会儿先跟娇娇解释清楚再带着她去扯证。”

        说完又补了一句：“好好解释，我们没怪娇娇的意思，别让她忧心。她哥哥今早有工作把拖拉机开走了，你骑我的自行车把娇娇载去城里，别颠着她。”

        赵卫城从小没了妈妈，爸爸也不疼爱他。听谢振武这么关心娇娇，不免为她感到开心。娇娇有这么疼爱她的父母，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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