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谢娇娇家门前不远处的槐树下，有不少人在等着看热闹。

        怀里的娇娇面色酡红，依偎在他的胸膛睡意正酣，赵卫城心底涌出陌生的感觉，不舍得破坏这美好的一幕。

        怀里的美好和异样的目光让他的脚步不免犹豫。

        已经下定决心承担所有的责备，赵卫城不畏惧谢家人的指责。但到了门前还抱着娇娇太过孟浪，难免会刺激到队长和大娘，不小心会累及娇娇。

        谢正华得了王杏芳的命令，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能撒出来。

        赵卫城比他大一岁，他一直把赵卫城当兄弟。没想到他竟然敢朝娇娇下手！枉他还一直觉得他是条汉子。

        竟然还敢慢吞吞的不赶紧过来，是想被人当猴看戏嘛！

        跑过去冲着赵卫城的小腿就是一脚。咦……没踢中，有点丢人。

        假装没发生过，嘴里嚷着：“瘸啦，走这么慢！我妈请你去家里坐坐。”

        赵卫城抱着谢娇娇，珍宝似的。

        农村泥土地不平整，有些地方还洒了碎石子，坑坑洼洼在所难免。所以他即使心里想着事，也一直关注着脚下和周围。

        谢正华的一脚，他早有察觉。他做了错事，受娇娇哥哥的一脚本来是理所当然，该受。

        可是怀里的宝贝现在禁不住意外，他只能侧身躲开。

        两人一直是朋友，平日里都是直呼大名。赵卫城一心想给谢家人一个交代，谢正华是娇娇的二哥，直呼其名好像有点不礼貌，但直接叫哥哥恐吓会火上浇油。

        斟酌着说：“娇娇哭了一场，好容易睡了。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们解释，让娇娇好好睡一觉。”

        “什么！娇娇哭了！”长大以后谢正华就没见过妹妹的眼泪，怕把妹妹吵醒，压低声音冲赵卫城吼，“你敢欺负娇娇！”

        娇娇的眼泪确实是因自己而起，也确实被自己欺负了，赵卫城不打算辩解。

        既然大娘让谢正华来请自己，怕是两人今天的亲密接触都在村里传遍了。事已至此，赵卫城不再犹豫，收紧手臂，坚定地抱着谢娇娇走进谢家。

        谢振武一直劝王杏芳冷静，因为他算看着赵卫城长大。这小子人品不差，应该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看着赵卫城没事人一样抱着娇娇进来，进来以后还冠冕堂皇地让王杏芳领着他进女儿的房间。

        王杏芳也被赵卫城的自然惊到，已经懵了，脑子转不动。看女儿确实睡着，带着赵卫城进房。

        婆娘关键时刻不顶用，赵卫城也不像他想的那么老实。谢振武觉得脑袋有点充血，只能大口大口喝茶等赵卫城出来。

        轻柔地把人放在床上，手臂抽出来的一瞬，谢娇娇眷恋似的偏过脸蹭蹭。

        深吸一口气，狠心放手，赵卫城小心仔细地帮谢娇娇掩好被角。

        “大娘，让娇娇好好睡。有话我们出去说。”

        ——

        “城小子，你算叔看着长大的。前两年没地方住，给你批宅基地叔也给你出了不少力。你不靠村里，自己起早贪黑赚工分把房子建好。说实在的，叔佩服你。但是你今天做事，实在有点欠妥。”

        赵卫城关上门就直接跪在两老的面前，谢振武一肚子骂人的话被堵在嘴里，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王杏芳也被这一跪吓到了。女儿家的清誉重要，赵卫城这么一路走回来，着实有点过火了。

        但是她心里觉着是女儿为了刺激王知青主动招惹的赵卫城，只是想冲赵卫城骂两句泄泄火罢了。

        下跪，不至于。男儿膝下有黄金，实在严重。

        “起来吧，起来再说。下次别跟着娇娇胡闹，影响多不好。”

        赵卫城不肯起，使劲磕了个响头。有些话拖不得瞒不得，只能直说：“娇娇怀上了。”

        啪地一声，谢振武手里的碗摔落在地。

        王杏芳原本站着，听这话按着胸口踉跄地跌坐到长凳上。紧皱眉头，厉声说：“赵卫城！这话可不能胡说！”

        说完又猛地起身，扛起长凳想往外冲。

        “王延年这个狗东西，我去找他算账！”

        事关小姑子的名节，刘英不好在场，识时务地一直躲在房里没出来。

        谢正军和谢正华赶紧把人拦住：“妈！这事得问娇娇，不能听别人胡说！”

        闻言，王杏芳放下长凳，怒气冲冲地准备去开谢娇娇的房门。

        就是不想让娇娇面对这样的场面，才一路小心地抱着，又不顾谢家人杀人的目光，把沉睡的娇娇安顿好，赵卫城一心想在谢娇娇睡醒前把事情解决好。

        起身拦在王杏芳身前，双膝重重落地，姿态放到最低：“是我的！是我把持不住，都是我的错，娇娇是无辜的。大娘要杀要剐冲我来，求你们千万别怪娇娇。她已经很害怕了。”

        王杏芳恨不得把赵卫城千刀万剐，对赵卫城一顿乱踢。这还不够，他正好跪着，上手又抓又掐，一会儿就把他脸给抓花了。

        嘴里还骂着：“死不要脸，狗日的没良心。我们对你不薄，你就这么报答我们。生孩子没□□……”

        “够了！”谢振武终于发话，“越说越没谱！”

        照赵卫城的说法，娇娇现在怀着孩子，十有八九就是赵卫城的，怎么能诅咒到自家人身上。

        谢振武不像王杏芳这么情绪化，赵卫城做这事确实该打该罚。但是他心里也算缓了口，幸好跟王知青没关系。

        现在流氓罪抓得紧，王知青都结婚了，勾引已婚男人更严重。如果是王知青的，那这事除了枪毙就没法解决了。

        现在不幸中的万幸，是赵卫城的，还好男未婚女未嫁，什么都能圆过去，就算事后有闲言碎语，总好过丢了性命。

        不知道谢振武的打算，赵卫城趁空隙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叔，我做的错事，我活该受罚，但是娇娇是无辜的，现在我娶娇娇是唯一的解决方法。”看王杏芳听到他说要娶她女儿又准备发飙，急忙解释。

        “我明白，我原本就配不上娇娇。现在出了这种事，更是我的错，我根本不配和娇娇结婚。所以我想等娇娇渡过了这难关，可以顺着她的心意离婚。虽然少不得会有人议论，但是娇娇这么好，总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归宿。至于孩子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留给我，一切都听她的。”

        “哼，你想得倒美！平白捡一个孩子！”王杏芳鼻孔喷气。

        砰地一声，赵卫城又是一个响头。用力之猛，额头已经开始红肿渗血。

        “大娘，离婚以后您可以去派出所告我流氓罪。我到时候绝对不把娇娇说出来，那时候娇娇也没事了，我也能受到惩罚。”

        听赵卫城把未来盘算得仔细，这估计算得上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王杏芳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来。

        “她爸，你说该怎么办？”

        出了这种事，女儿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赵卫城又一心护着娇娇，把未来都想好了。谢振武从前是真看好赵卫城，现在出了这种大事，他还能这么有担当，实在不容易。

        但是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家身上，谢振武没法用公正的态度对待赵卫城。

        他想一力承担就由他担着吧。

        “明天来公社，我给你开个证明，你们尽快去领结婚证。”叹了口气，转头嘱咐王杏芳，“他娘，今天看到他们的人不少，明天村里人问起来，别遮遮掩掩，就说两个孩子早就定下来了，一直没张扬。”

        王杏芳什么都明白，就是气不过。

        “别仗着娇娇现在只能依靠你，我告诉你，你敢欺负娇娇轻视娇娇，我死也要把你拖着！”

        王杏芳之前对赵卫城的勤劳算是赞赏有加，后来王知青结婚了，他见天地去田里帮娇娇干活，娇娇和他的相处算很融洽。

        她心里也有想过女儿要是和赵卫城擦出点火花好像也不错，赵卫城家里那个后妈，有她和谢振武在，估计不敢作什么妖。

        这下还欣赏个屁，连看一眼都嫌他多余碍眼。

        “还不快滚！明天赶紧去把该办的事情办好！”

        事情算是过关了一半，等结婚后，就彻底尘埃落定。

        赵卫城礼貌告别。

        谢正军和谢正华听了全程，一直没有插嘴，看赵卫城要走，忙说：“我们去送送他。”

        王杏芳心里跟团乱麻一样，没多余的力气管他们。

        门口看热闹的人早就散了，谢家把门关上了，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实在无趣。

        两兄弟一左一右把赵卫城夹在中间，一路无言。

        待到离家远些，谢正军一把按住赵卫城，谢正华猛地朝赵卫城的肚子揍了一拳。

        “敢欺负娇娇，找死！”

        之前躲开谢正华的脚是因为怀里有娇娇，现下赵卫城一动不动，任何谢家两兄弟出气。

        拳打脚踢。

        “好了，他明天还要办正事，走吧！”谢正军还算理智，赵卫城一点都没还手，他也算替娇娇出了口气。

        “哼！”谢正华被哥哥拉走，还嫌不够，临走又踢了一脚。

        赵卫城闷哼。

        这次总算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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