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

安妮无意打听，也时常听到汤姆·里德尔的消息。对方就像突然掉落在泥泞里的珍珠，引得无数人频频去捡。

        里德尔能和蛇说话，里德尔不用扫帚也能飞，里德尔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表现突出，里德尔成为了某个小团体的领导者，他在霍格沃茨里成为了焦点，即使现在才一年级。

        他在斯莱特林学院里混得如鱼得水，彬彬有礼的态度让许多人倍感亲切，几乎没人不喜欢他。

        这一切与安妮无关。安妮不能和动物说话，但是她的魔咒学上的很不错，还有魔药学也上的很好。在交第一份课堂作业时，魔药学的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盯了她半晌，说也许有一天她会在他的俱乐部吃点心。

        并且，这位教授还对着一群赫奇帕奇与一群格兰芬多大声道：

        “「白痴坩埚」做的十分完美！我有必要为格兰芬多加上几分。”

        安妮很感激，如果没有加上「白痴坩埚」就更好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对她从不吝啬加分，但这并不能取代她心目中最喜爱的教授邓布利多的位置。

        邓布利多教授的变形学课十分生动有趣，他有时会捻起粘在羊毛衫上的胡子，直接将其作为道具实施变形术。

        扭扭曲曲的赤褐色胡须抽搐着变成了一块脏绿色的方糖，被他泡进了讲桌上的茶壶里。课室内的同学都干呕了起来，邓布利多只好倒出了茶壶里的液体，斟出满满一茶杯的胡须，哄堂大笑。

        在学生们低头练习时，他很喜欢在课桌周围转来转去。这对安妮来说是一种变相的这折磨，她需要用胳膊、笔记本、鹅毛笔等来遮挡自己泛黄显旧的变形学课本，一本重新购买的二手书籍。

        可惜这种与求生相似的行为维持不了多久，就被邓布利多一眼窥破。

        他只是瞧见了书本，用疑惑但温和的目光看了安妮一眼，就自然地离开了。

        这种无声的行为让整个世界在安妮的头脑里炸得一团糟，她在一秒钟内想了无数个借口，在第二秒开始唾弃起自己，感到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这种糟糕的情绪持续到下一周的变形课，邓布利多教授在课后留住了她，问：“为什么没有使用它呢？”

        安妮抿紧了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希望你没有因为它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邓布利多教授思考了一会，温和道。

        “教授，并没有。”安妮道。

        “汤姆在昨天将羽毛笔变成了一个很漂亮的鼻烟壶，他做的很棒，我想他预习了很久的课本……但我并没有为他加分。”邓布利多的语气变得有些认真，但他在维持着笑容，尽量不让安妮觉得自己被责怪。

        安妮不安的神情让邓布利多的声音缓和下来：“安妮，我希望我没有误会他，不用偏见去看待学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

        “我很抱歉，教授，是我把书送给了汤姆。”

        安妮将头低下，影子随桌布一起飘动。

        “你确定吗？安妮。”

        “是的，教授，不用偏见去看待学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安妮回。

        “我很高兴真相是这般简单，也很乐意看见我的学生变得更好，”邓布利多道。“那么，你不是很喜欢那份礼物是吗？”

        “恰恰相反。”安妮局促道。

        “只是汤姆更需要它……”安妮又补上。“他以为你不喜欢他。”

        邓布利多微微睁了眼，没有回复，却很愿意继续听下去。

        安妮犹豫一会，又问：“他昨天的分数，你还会为他加回来吗？”

        “会的，那是他应该得到的。但是，我想你今天会失去一些分数。因为你将礼物转赠给他人，会让你的教授伤心很久。”邓布利多温和地回道。

        “公平地喜爱每一个学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邓布利多道。“但我会尽我所能，公平地看待每一个学生。”

        “汤姆确实是个极其优秀的学生。”

        “但我希望他在其他方面也能变得更好。”

        ……

        里德尔有意打听安妮·金的消息，但并非是由于关心与在意。

        里德尔觉得自己就站在了一个具有特权与优势的区域。他会蛇语，据闻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人；他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与那些备受鄙视的“混血种”、“泥巴种”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他在魔法上的天赋异禀，又十分清晰地区别他与其他学生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便独一无二、异于常人。在孤儿院里，他拥有魔法，便将他与其他的孤儿区分开来。

        安妮·金虽然也拥有，但她愚笨、较真，不懂得探索这种神秘的力量，只配当听从命令的随从。进入霍格沃茨，他照样比其他的学生优秀与强大。

        里德尔与安妮来自同一处，却拥有不同的道路。这种本质上的差别让他紧紧地盯住了安妮，想以此为戒，告诫自己不要那般狼狈、低微与寂寂无名。

        他挥舞魔杖，获得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极高赞扬。他搅动坩埚里的液体，获得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欣喜赞扬：“汤姆！”

        里德尔愤怒得想要把这锅浓液泼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脸上，但他攥紧拳头忍住了，绷紧了温和纯净的笑容。

        “真是完美，我已经闻到这份药剂美妙的气味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扇动双手将气体扫进鼻腔内，脸上容光焕发，嘴喃喃道着。“不错…不错，十分完美……味道也很美妙，但浓度略低于安妮和那个费恩……费奇还是费都恩……呃，算了。很不错了，这已经算很不错了。”

        “哪个安妮？”里德尔冷冷问。

        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听清：“汤姆，你刚刚在说什么？”

        里德尔压制住眼里的烦躁与厌恶，微笑着回：“我做的怎么样，教授？”

        “你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完美的药剂！斯莱特林加十分！”

        里德尔极其反感这个回答，但却不能阴沉着脸。

        他至少拥有众多教授的喜爱，因为他热情、好学、礼貌、温柔，最重要的是他很聪明。他的智慧，时刻在所有学生里闪闪发光。

        但他厌恶邓布利多，这其中包含着真实面的曝光，夹杂着邓布利多对他虚假面的无视，也包括邓布利多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自身极致的渺小，不足以拥有支配所有人的权利。

        可邓布利多承认他聪明，就是他得意与高傲的一个支撑点。

        被智者承认的聪慧是具有分量的。

        “汤姆，十分完美的变形技巧。”

        邓布利多只对他的鼻烟壶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要安静地离开。斯拉格霍恩的加分与邓布利多的加分完全不能比拟，邓布利多的加分能让他得到胜利的感受。

        他是完全无法想象，作为一名强大的巫师，愿意弯腰去夸赞一名聪慧的学生。邓布利多的加分，等同于他得到了邓布利多认输的信号。

        “安妮做的如何？”里德尔紧紧地盯着他问。

        他格外警惕在孤儿院时，邓布利多对于安妮的关注。这份执着的警惕就像一把藏在丛林中的“shotgun”，时刻对准他的后背、心脏、头脑，当某天安妮比他更出色，枪口里的子弹就会发射，“砰”地杀死他的骄傲。

        “没有你的漂亮。”

        邓布利多仿佛知道怎样能让里德尔开心。

        “但是比较实用。”

        邓布利多却不知道里德尔就是会在某些地方受到屈辱且愤怒起来。

        里德尔卸下笑容，那双黑沉的眼睛盯着邓布利多：“这要感谢你送的课本，教授，我很喜欢它。”

        邓布利多望了一眼，依旧温和地微笑道：“不用谢，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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