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7

安妮保持了许久的沉默，她确实感到受伤。里德尔的态度好似完全转变，对比之下，以前经常做些恶劣事情的汤姆称得上亲切。

        空气几乎凝固，但好在已经到站了。换了袍子的安妮下了车，发现来接新生的教授是邓布利多先生，这称得上一份小惊喜。

        邓布利多挥了下魔杖，轻巧的杖身忽得腾起了一股浓厚的泛紫的烟雾，这些烟雾闪动着在学生的身边来回缭绕，最后化为一丛丛白花，引着众人前进。

        邓布利多看到她，十分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汤姆，是邓布利多先生。”

        安妮高兴地说了句，但她回头却发现里德尔不在身边，于是将视线放远。她先见着一个黑脑袋凑着一个褐脑袋，再见着一双黑眼睛与蓝眼睛，那各属于两个男孩。里德尔不知何时与罗齐尔相谈甚欢，仿佛多年好友。

        安妮只能难过地看了他几眼。

        ……

        赫敏想起来是哪本书籍上提到了“安妮·金”，这般存在于几十年前的人物，应该在带有记录性质的地方。《魔法史》里浅浅记录了一行：安妮·金，在第一次巫师大战中英勇抵抗伏地魔与食死徒们，后因蛇毒而亡。

        “所以，不畏惧死亡指的是与vol-de-mort（飞离死亡）相关，毒蛇就是蛇的毒液。”赫敏指着书籍上短短的一行字，十分骄傲地说出自己的见解。“所有人都认为反抗食死徒们是勇敢的选择，所以这份反抗是一件正义的事情。”

        “就这？”罗恩道。

        赫敏不太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将垫在书籍下的老报纸谨慎地抽了出来：“我按着伏地魔死去的日子找到了这份久远的报纸，虽然旧，但是确实有用。”

        哈利好奇地凑到报纸旁边读边念，第一个版面的大标题就是：“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底下还有一行小标题：“是谁，击败英国有史以来最邪恶的黑巫师？”

        “展开点，我喜欢听故事。”罗恩颇感兴趣地说道。

        “这不是故事，这是报纸里的历史。”赫敏皱着眉毛反驳道。

        “伏地魔死去的时候，我的父母出生不到十年，那些抗争的人与事迹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他顶多被拿来吓唬小孩，只是一个睡前故事里的恐怖角色。”哈利指着伏地魔的名字道。

        赫敏有些激动，生气地将报纸合上，极其不满地反驳道：“那也确实发生过！这可是你们的历史，你们不能把它当成一个刺激的故事。”

        “他在那个时代确实让人闻风丧胆，但现在只是睡前故事里的一个坏角色。”哈利不甘示弱道。

        “我只想知道这个汤姆·里德尔又是谁，有人回答……呃？……”罗恩的声音很快就被埋没在哈利与赫敏的争执中。

        他见没人理会自己，耸了耸肩，把魔药学课本盖到自己脸上打起了瞌睡。

        安妮站在人群中，看着里德尔被邓布利多教授点名上去进行分院仪式。

        里德尔那身黑色的袍子将其破黯的旧衣彻底掩盖，他遗传自父亲的英俊面容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因为从罗齐尔那里得知了不同学院长桌的位置，所以他的目光投放到斯莱特林长桌时，笑容更加格外腼腆与真诚。

        他就像一块拥有自主思想的苹果派，准备在被切开后躺在哪个盘子里。

        “斯莱特林！”

        那顶帽子碰都没碰到里德尔的头发丝，就大声地叫喊。

        这个学校有四个盘子，就算他们曾经是一个味道奇特的苹果派，现在也该被这顶帽子切到不同的盘子里。

        “格兰芬多！”

        那顶帽子照样碰都没碰到安妮的头发丝，就大声地叫喊。

        安妮在笑声此起彼伏的欢呼洋里探出了头，仅露双眼督向里德尔。

        对方听到了她的分院安排，却像一名老练的渔夫坐在小船上，冷冰冰地握着把硬邦邦的银刀子，极其不屑与反感地望着她。

        安妮从中接受到了一种信息：我们现在不是朋友。

        在列车上安妮就产生了莫大的动摇：说出“根本就不认识她”的汤姆，是否真的将她当作朋友？

        汤姆·里德尔真是太无耻了。安妮在心里想。

        这份骤然生出的愤怒来源于里德尔直白的否定，他在列车上微笑着说出来的话，轻而易举地将她过往的认知彻底推翻。仿佛那个时常说着“你把我当朋友，就不能背叛我”的汤姆，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

        但安妮又无比悲哀地想到，里德尔从未说过“你是我的朋友”，而是“你把我当朋友”。

        列车上便存在的沮丧，一直似潺潺流水在心中流动。乍然冒出的怒火再炽热，终究被伤怀一举熄灭，让她仅剩满怀伤心与失望。

        但安妮路过邓布利多时，这名蓝眼睛的教授和缓且怡悦地朝她祝贺：

        “一个不错的结果……我年轻的时候也在这个学院里学习，受益匪浅。”

        安妮情感上的阴霾被这些和煦的言语驱散许多，不由得十分动容：“谢谢你，教授。”

        里德尔无暇顾及旁的想法，因为在斯莱特林长桌上，大部分人的视线都投注在他身上。他未曾冷下面来，笑容也尽力展现得迷人、真挚，仿佛将自己伪装成耀眼无暇的宝石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很快便悄无声息地获取了许多人的好感。

        但是坐在他身旁的埃文·罗齐尔突然大声问道：“汤姆？里德尔，你叫汤姆？”

        里德尔口唇抿出的皱痕艰难地维持着笑容，那双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乌目盯了罗齐尔半晌。怒火使他的拳头发抖，但理智让他保持泰然自若的模样。

        “是的。”里德尔笑容的幅度很大。

        “我们家有个家养小精灵差点就叫这个名字。”罗齐尔觉得自己说了件极其有趣的事情，在他看来这是个能取悦许多人的绝佳笑话。

        但这对里德尔来说是一种挖苦，他清楚地看清了周边神色各异的情景，有人嘟嘴挑眉，有人发出忍耐已久的嗤笑，也有人按捺住打量他的古怪眼神。

        那些由容貌获来的惊叹目光变成了戏弄的眼神，里德尔狼狈不堪地朝罗齐尔命令道：“叫我里德尔！”

        罗齐尔发出大笑：“汤姆！”

        许多人开始发出笑声，这些侮辱性十分强大的声音令里德尔的瞳色渐渐猩红。他低头，以屏息忽略耳边嘈杂的声音，厌恶的神色出现片刻，夹带些许忖量与压制，最终平淡如水。

        他抬起头露出与方才一般英俊的笑容，露出无奈的眼神，静静地看着罗齐尔。罗齐尔见此失了兴致，十分亲切地称呼他为“里德尔”，“汤姆”这个称呼才在这一小块区域彻底消失。

        安妮坐进了格兰芬多的长桌里，安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邓布利多。邓布利多赤褐色的长胡子与长发前后夹着中间的灯芯绒条纹西装，紫红色的花纹围巾像一条花斑蟒圈着他的脖子。

        邓布利多念完新生名单上的名字后，示意那位三百多岁的校长阿芒多·迪佩特进行开学前的温馨提醒。一切都十分的新鲜，直到安妮听到校长的介绍中提到——变形学任课教授邓布利多先生。

        她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她把教授送的课本交到了里德尔的手里。

        如果邓布利多先生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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