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朦朦胧胧，抽离不开，挣扎不休。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幕幕叫人似痛非痛，似喜非喜的景象来，意识迷蒙之间，他蓦的想到方才对楚云逸的嘱托来。

        以胤瑄的聪慧，要解开千机盒易如反掌，便是解不开，他身边那位富有才名的谋士也必能解开。

        世人皆道他萧择叙惊才艳艳，忠君爱民，却未曾想过，他其实自一开始，便并非极其信任那位的，若不然，也不会暗自筹划那么多，只为将江山送还给原应主持的人。

        “大人，大人，该起了，太子已派人来催了。”耳边忽然响起絮絮的说话声。

        萧择叙不耐蹙眉，随即睁开了双眼，眼前之景，却教他心中升起了几分不明。

        所处之处，分明是他初做太子太傅时，先皇赐予他的宅邸，缘何……

        不待他思索清楚自己的处境，身旁的人又开口了：“大人，太子已遣人来请了两遭了，大人若再不去，恐会惹恼了殿下。”

        萧择叙目光缓缓转移到说话的人身上，静默片刻，方哑声开口：“青鲤？”

        年纪大约只有十四五的少年开口：“是呢，大人可需奴才侍候大人更衣？”

        萧择叙哑然：这个梦，委实过于真实了些。便是抬手，淡声道：“更衣吧。”

        青鲤应了一声，沉默着替他穿戴起来。

        待得一切收拾妥当，萧择叙出了府门，登上门外等候多时的马车：“启程吧。”

        那厢得了命令，便是不敢耽搁，驾车往宫中行去。

        周遭陷入沉寂后，萧择叙方才得了闲，默默思索起此时的境遇了。

        他分明记得，他在楚云逸去接他之前，身子便已有枯竭之相了，若是未曾猜错，他许是在马车上便已经油尽灯枯，再无生机了，缘何还能做这般真实的梦境。

        微垂了眸，便已是不愿再深想，他该说的都已与楚云逸说完，自然是没了任何其他的挂念。

        如今醒来却是这么一番光景，倒是叫人猜不透是缘何。

        既猜不透，那便不必再猜。萧择叙一向不喜欢麻烦，故而也不愿意勉强自己去深想。但不知为何，他胸口却总是有一分不安萦绕着，无法排解。

        “大人，青鸾殿到了。”马车外青鲤的声音传入耳中，打乱了萧择叙的思绪。

        萧择叙沉默半刻，淡淡的应了，起身下车。太子那厢已然派了人在门前迎他，见他下车，匆匆迎上施礼：“太傅大人。”

        虽然青鲤说是到了青鸾殿，但到底还是有些距离的，他虽是太子太傅，但到底也不是公里的皇子妃子，车驾也不允许入宫。

        上一世即使他已经贵为摄政王，他也不曾僭越。只是那人，终究是不会信他。他已猜到，自己许是又重活了一次，否则这场梦做的未免有些太真实了。虽说，他重活一次这件事，听起来更加不真实，但是这的确真实的发生了。

        他不再深想，起身下车，跟在那小太监身后，朝着青鸾殿行去。

        小太监见他心情好似不怎么美妙的样子，低声道：“大人若是身子不爽利，未尝不能向殿下告假，想来殿下也不会怪罪于大人。”

        萧择叙摇摇头：“多谢公公，我并无不适。”

        小太监听言，倒也不再劝，只是道：“殿下今日青鸾殿来了人，恐怕会怠慢大人。”

        萧择叙只当是来了那个皇子公主，摆摆手，不欲再说。

        小太监看他确实没什么心情的样子，便也不再开口，沉默着引着他进了青鸾殿。

        进了殿，楚云启身边的大太监徐姜元便走上前见礼：“大人，今日大人倒比往日来的晚些。”

        萧择叙没答话，只是道：“殿下在何处？”

        徐姜元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大人请随我来。”

        萧择叙见此，倒也不再细问，只跟在他身后，一同往正殿走去。还未走进殿内，便听得里面传出一阵咳嗽声，萧择叙不禁蹙眉：“殿下生病了？”

        徐姜元忙到：“非是殿下，大人进去便晓得了。”

        萧择叙不再问他，跨进殿内，绕过屏风，便瞧见主位上坐了两个人，一人正是天横贵胄的太子殿下，另一人眉眼与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只是唇色有些苍白，许是身子不大好。想来刚才的咳嗽声就是此人发出的。

        楚云启率先看见了他，起身道：“太傅，你来了。”说话间，他顺手将身旁的少年拉起来，“瞧，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小堂弟，温枢芫，你唤他梓裕就好了。”

        萧择叙看着面上有几分无措的少年，有些恍惚：这人，上一世，便是那人登临高位前最大的阻碍，他从未见过他，却也在那数次暗中交锋中为这人的聪明才智深深折服，甚至在想，倘若那人有此人的帮助，恐怕登上高位必然是轻松至极的。毕竟这人身后站着的，是长公主，还有德高望重的温丞相。

        纵然上一世手段凌厉，杀伐果决，这一世，也不过是个孩子，只不过，萧择叙倒是没想到，这人身子竟也不好。

        只不过……

        萧择叙微微皱眉，他分明记得，这位小世子，上一世从未来过京师，这一世缘何……

        微微垂下眸子，对着温枢芫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温枢芫见他行礼，也手忙脚乱的跟着行礼：“见过太傅大人。”乍一看，脸上好像还有一丝微红，仔细一看，又好似看错了。

        楚云启笑道：“梓裕往后便要与我一起跟着太傅学习了。”

        萧择叙神色淡淡：“能教世子，是臣的荣幸。”

        温枢芫看着萧择叙淡然的神色，忽然觉得，他央求伯伯来京师是做的极正确的决定。他是真的，不想看见这个人如梦中那般。

        如果没有那个梦，或许他现在还顺着母亲的意思，留在济安，只是那样，他便没有像这样名正言顺接近这人的机会了。只可惜，现在看来，这个人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没关系，他还记得就好了。

        萧择叙与楚云启探讨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的时间，那位小世子偷偷看了他很多次，他心中是知晓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小世子是何意思，故而并未点破。

        两个时辰教学时间过去，萧择叙告辞离开青鸾殿，走至正阳门前，身后有人唤他姓名，他微微驻足，回头看去，果然如他所料，那位小世子追了上来。

        温枢芫见他停下，有些惊喜，又有些懊恼，咬了咬唇，故作镇定：“太傅今日所讲，梓裕尚有一些疑虑想向太傅请教。”

        萧择叙却莫名觉得，他并不想说这些，而是另有要事，但他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并未细问，只是拱手回道：“请教不敢当，世子有话尽管说就是。”

        温枢芫怔怔的看着他，正要开口，便被一声大笑打断：“堂弟回了京师，怎么未曾派人过来通知皇兄，皇兄也好去接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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