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里烟波（5）

可面对这道冰冷的门，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驾驶位上的张伯并未注意车外的喧闹，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慢慢地开了。

        车后面的那群白衣少年，一如从前在长廊上打闹一般飞快地跑着，似要抓住那即将远去的人儿。

        南茗卿急得扯出被辰希握住的手，双眉微皱，用力地拍打车门，徒留南辰希一人感受着手里还未褪去的冰凉，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车门纹丝未动，南茗卿只能奋力地将头探出窗外大喊，声音却早已带着哭腔：“师兄，茗卿要回家了。”

        不知何时，南辰希已经让张伯停了车，南茗卿只看到那些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近，直直来到了车窗前。

        宗浔领着的一众师兄弟都气喘吁吁地看着她，虽然跑下山很累，但他们却依旧庆幸，赶在茗卿离开前来到了这里。

        “小茗卿，你这次不辞而别，师兄可是要生气了。”宗浔嗔道，看向南茗卿目光带着笑意，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茗卿是怕自己见着了师兄们，就舍不得离开了……”南茗卿轻咬下唇，双目闪闪，略带歉意地看着他。

        “大师兄，你就别怪小师弟了，亏得你平日里最宠他。”顾知安踢了宗浔一脚，也不怕被揍，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纸包热乎乎的糍粑，递给茗卿，笑道，“小师弟别饿着了，这是我早上往膳房里顺走的糖油粑粑，本是想揣兜里趁着早课空隙吃几个，现在呢，正好给你拿去作路上的吃食，嘿嘿，小心烫啊，还热乎着呢。”

        南茗卿伸手接过那油乎乎地纸包，道了谢，只觉得手心温热，心里也暖暖的。

        “二师弟你净知道瞎说，我没有责怪小茗卿的意思，要不是看在你给小茗卿带了东西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了。”宗浔白了顾知安一眼，抬手摸了摸茗卿的头，目光恰与南辰希相对。

        尽管作为哥哥的南辰希对于缺席了陪伴茗卿长大的这件事感到十分遗憾，可看到自家妹子在观中被照顾得很好，心里面那种微妙的情绪终究还是慢慢淡了些。

        他见宗浔望向这边来，沉默一会，随后礼貌地开口道：“你好，我是茗卿的哥哥，南辰希。”

        宗浔见他如此，作为观内大师兄的他自然不能少了礼数，立刻回道：“原来是小茗卿的兄长，幸会。”

        “幸会。”南辰希并未多语，把时间留给了他们，自己一个人坐在车的那头，低头看手机。

        “小茗卿乖，下山后不要太紧张，若你不能适应山下的生活，随时可以回来，师兄们还有师父师娘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宗浔在车外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南茗卿在车内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

        她以前怎么不知大师兄居然如此话唠？

        这边顾知安趁着宗浔与茗卿说话时，一双眼睛使劲地往车内乱瞟，待他看完车内，手脚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围着车就是一顿乱摸，还不忘拉着旁边的师弟们一同观摩。

        “对了，上次小茗卿让我刻的印章还没有完工，等你回来的那天，应该就能完工了。”宗浔说着，一把拉过一旁转来转去的顾知安，声音渐渐低沉，“小茗卿，我们已经耽误你挺多时间了，得先告辞了，一路平安。”

        “小师弟再见！”众师兄弟异口同声，一如从前念经书那般整整齐齐。

        “好的，师兄们再会。”南茗卿挥挥手，眼底满是不舍。

        可离别的时间总是来得很快，南茗卿还未来得及抓住车窗外那一抹白色的衣袖，汽车已经开走了。

        “小茗卿，师兄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是大师兄的声音，还带着几丝沙哑。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大师兄的嗓子受过伤，说话稍微大点声嗓子就会变哑。

        想到这南茗卿只觉得眼前一直压抑的雾气渐渐深了，她再次探出窗外喊到：“茗卿会回来看你们的，只是和大师兄约好要一同去的茶会，这次怕是要失约了。”

        南茗卿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到，她只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看他们的……

        南辰希看着茗卿双手紧捏着怀里的油纸包，低头不语，像是在隐忍着，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心中再如何想，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拉过茗卿微微颤动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微微说道：“茗卿别伤心，以后只要哥有空，就会带你来这儿看他们的。”

        “好……”南茗卿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紧紧抱住辰希，泪水夺眶而出。

        待南茗卿平静下来，双目微红，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只顾着跟师兄们告别，却忘了一直在车内等待她的哥哥，思来想去，心底的歉意又深了几分。

        她伸手把抱在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辰希，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紧张地盯着辰希，轻轻地说：“哥，这个你吃吧，还有点温热，观里厨娘做的糍粑可好吃了。”

        南辰希见了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莞尔，伸手接过了纸包：“好，我来尝尝。”

        糖油粑粑的香气在车内淡淡晕开，闻得茗卿也咽了口水：“好吃吗？”

        南辰希细细咀嚼完嘴里甜糯的糍粑，忽然感觉糖甜到了心底，驱散了那一点复杂的心情，雨过天晴。

        “好吃。”

        “那就好。”南茗卿点头，目光触及辰希眼中笑意，心里那道无形的墙也在不知不觉的谈笑中消散了。

        “茗卿应该也饿了吧，这糖油粑粑香的很，我们一起吃，再留一些给张伯便是。”南辰希挑拈了一个最大的递给茗卿。

        “好。”南茗卿乖巧地应下，笑出了脸颊两边的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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