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后的暗示

且歇了两日我动身回去宫里。

        来时两车，回去三车，若不是怕犯宫中忌讳，伯母还要再添东西。母亲拦下后劝慰道：“宫里什么没有，宜妃娘娘又怀着身孕，定是什么好的都紧着她，你若是不放心，再过几月便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进宫去。”这才劝下了。

        再见长姐，却见她气色好上许多，一问才知，害喜的症状都消了，用得好，夜间好眠，自然气色就好。

        长姐身边的宫女谨慎小心，吃的用的都是请太医看过的，照料长姐的太医原也是长姐一手扶持的，还算可靠。

        临近月底便是皇长子生辰一事，章程已经定了，在离浔礼阁不远的上清阁办，只宴请宗亲。

        “宁贵妃肯？”我问道，上清阁不似浔礼阁，一般只做皇宫家宴用处，离着前朝后宫差不多远。

        长姐淡淡道：“太后发话，她不肯也无法。”

        太后为宁贵妃依仗，此番却是亲手压了宁贵妃气焰。

        “怕还是为着萧裴依的事。”我趁着吃点心的间隙分出神来思量。

        长姐看着我笑道：“这糕点甜腻得紧，少用些，才过了元宵，家里总不至于缺了你的吃食。”

        我拿帕子净了手，心中也有些疑惑，我素来是不爱吃甜的，今日吃了几口反倒胃口大开。倒也不大在意，还是宁贵妃的事情叫我关心。

        再看长姐，她已经收了笑，眉目间多了几分忧虑。我不欲让她多思，就岔开了话题：“潭漪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长姐抬眸看来，我便细细同她说了一番，更仔细描述了探花郎的花容月貌，长姐直问我晓不晓得羞字怎么写，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

        此时却听见外头进来人道：“菁涟姑姑来了。”

        “快请进来”长姐忙道。

        门帘开了，进来一女子穿着青紫色的袄子，梳着高盘发，面容清丽，身段窈窕。脸上笑盈盈行礼。

        长姐请她起身，问道：“姑姑来是为何事？”

        那女子笑着说：“上元节南边上供了几匹色彩明艳的云锦，娘娘想着宜妃娘娘宫里的二小姐正好合适，便请娘娘带着二小姐明日去挑上两匹。”

        长姐自然笑着应了：“从妹进宫多日，因着是陪我解闷，也不曾拜见娘娘，如今正好，去给娘娘请安。”

        我在边上听着，低头微笑做乖巧状。

        没多久菁涟就走了。

        此时我才抬起头来。长姐收了笑，同我道：“皇后此番特地唤你去，怕是有要事，小心行事。”我自然分得清轻重，点头应下。

        我今日起得早，用了晚膳没多久就困了，草草同长姐告辞回了偏殿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色微亮便被唤醒，我实在是睁不开眼，雯善急得直催：“小姐可不许睡了，娘娘早就去请安了，若再不起怕是等皇后娘娘那里散了小姐都赶不到。”

        闻此，再不情愿也得起了。梳洗更衣后，来不及用早膳，只吃了两口点心就匆匆往长春宫去了。

        幸而未晚，一宫女带我到西厢房等候。

        长春宫与长姐的那里又有许多不一样来。长姐宫中清雅，皇后宫中哪怕只是一个厢房也是浓重的绛色。

        我略微沾了沾宫女上的茶便不再动了。只静静盯着玉佩下的穗儿出神。

        四处静静的，不多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等外头也静了便有宫女来请。

        我跟着人进了正殿。

        上首坐了皇后，长姐正坐在右下第二张椅子上同皇后说着什么。听见动静两人都看过来。皇后面上带笑，见我行过礼就让我起身坐下。我坐在长姐左手边，静静听着她们说话。

        “这次的料子拿过来的时候我就喜欢得紧，只可惜我也没个女儿，倒是衬你妹妹。”

        “娘娘抬爱，娘娘如今正值盛年，不如留着日后给公主。”

        皇后没接话，只是笑着让人将料子呈上来。

        我依着皇后的话起身去看。

        确实都是色彩明丽的锦缎，不仅仅有云锦，还有几匹不知什么料子的缎子。其中几匹上的花纹，倒是同兄长给我的几匹料子相像，像是北地纹样。

        我想着便就问出了声。

        皇后笑着点头道：“不错，那几匹是端王送来的。”

        闻言我同长姐对视一眼，长姐似是想到什么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皇后笑容不变道：“并着这些钗环配饰都是端王送来的。”又一个宫女端着托盘上来。“这些东西不如京中的精巧，胜在新奇，你拿回去戴着玩。”

        这哪是能戴着玩的。我心下沉沉，望向长姐，只见她面色有些白，轻声道：“这些都是端王尊敬皇后娘娘的心意，云锦已足够贵重，这些又。。。”

        “宜妃，圣上心意已决，你我都难以动摇。”皇后敛了两分笑容。

        我不再看长姐的脸色，笑着下拜道：“谢娘娘厚爱。”起身时心中已经平静了些，只是思绪还有些乱。

        皇后显然很满意，又问了我些读书女红上的问题，我一一答了，她便容我和长姐告退了。

        回到宫中长姐再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将屋里的人遣了出去只留秋扇伺候着。

        我握着长姐的手轻声安慰着，此时的我出奇地冷静，我自个儿也有些惊讶。

        “长姐在宫中不易，日后我便有机会经常进宫看望长姐了。”我想着之前长姐的忧愁和母亲对兄长的怒气，心中泛起几分暖意。

        “我上次交给书信便是为了此事。”长姐忍了忍开口道：“上回他只是略微提及，好似只是随意念头。”

        他便是指圣上了，我忽然想起那日他们两人吵架一事。

        “我想着阿铖到底能说上几句话。”长姐言及此终是未忍住泪水。“兄长不会坐视不理，如今这个结果，怕是兄长也无办法。”我安慰道。兄长得陛下重用，可终究资历尚浅。

        “若是只是寻常嫁娶，即便端王身份尊贵，我国公府也嫁得起。”长姐吸了口气道：“我只恨他们用你的婚事来牵制萧家，如此你在太后面前，又该如何自处，萧家又岂会轻放过你。”

        我看着泪水从长姐的面颊上滑落，看着她眼中浓浓的怜惜心疼，眼中泛起热意。我任由泪水模糊着视线。脑中却是回想着这些年来母亲与长姐承受的种种，忽然明白，我已到了要承担起我身上责任的时候，为了我心疼，想要保护的家人。

        我忍住了胸腔中翻滚的复杂情绪开口道：“长姐十七进宫，兄长十六外赴，母亲多年如一日撑着国公府的门面，如今我在你们庇佑之下长成，我自应该担起我的责任。一家人能相互照应着，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长姐看着我良久，将我拥入怀里：“我的笑笑。。。”泣不成声，我也任由眼眶中的泪水滑落，心中却是无比安定。

        然而不两日，前朝就传来消息

        “娘娘，有人参国公爷纳罪人之女为妾，欺君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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