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参1

“因着是忌讳的事，只知道祖父当年将她接出来是先帝点的头。”经过开始的震惊和慌乱后，长姐给我细讲当年之事。

        “可有免去罪责？”我问道。我知晓先帝不曾留下圣旨，祖父当年请求已经是触犯天颜。先帝思及祖父功勋和年事已高，才格外开恩。

        也因此伯父平西南的大功被压了。

        长姐缓缓摇头：“当年先帝未曾下旨，祖父也只是得了口头应允。到底是抄家的大罪，怎能朝令夕改。”

        我深吸一口气，如今先帝已去，祖父所为是否真的得了先帝的应允已经无处可以查验。除非……

        “当日在先帝身边伺候的公公们可都还在？”我脱口而出，这是最后的法子了，若是能有一二先帝身边的公公出面，或是先帝曾留下什么口谕不曾为人知晓那此事就还有转圜之地。

        长姐听见我问话松开皱着的眉头，扬声唤道：“秋扇，唤年禄来。”年禄便是那日带我进宫的内侍。

        “他在宫里最久，先帝在时曾跟着先帝身边的李公公做过事，先帝走后，李公公自愿殉葬，他因着以前的旧事，遭人排挤才到了这里。”长姐解释道。

        那他对先帝身边的人的去处应当是了解的，我点点头。

        不一会儿门帘开了，年禄笑着进来了，行礼道：“娘娘安。”

        长姐点点头，让秋扇将外头的人支远些才道：“我记得你曾在李公公身边做过事？”

        我看着年禄微微收了脸上的笑应道：“是，奴才曾跟着李公公在明承殿伺候过。”明承殿是先帝也是如今圣上的起居之所。

        我与长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亮光，长姐又问道：“是何时到的这儿？”

        年禄头垂得更低一些道：“回娘娘，宣德二年奴才先是去了霖霜宫，后得了于公公的赏识才到了这儿。”

        “霖霜宫？”我在宫里住了多日还不曾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是犯了事的妃子们的去处。”年禄解释道。那便是冷宫了。

        “先帝驾崩后，先帝身边的公公们可有出宫荣养的？”长姐微微前倾身子，披在肩上的披肩滑了下去。我伸过手去替她披好。

        “这。。。”年禄抬起些头来，露出思索的神色：“李公公和徐公公都是随了先帝去了，倒是卢公公是被义子接出去了。”

        公公有义子倒不是什么新奇事，只是这卢公公的义子是哪个？

        显然是明白我们俩的困惑，年禄开口解释了：“那个人姓武，是个千户，与人犯了官司被人拿权势压了，被逼得妻离子散，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搭上了卢公公，卢公公帮了一把，那人后来就认了卢公公做义父。”

        三言两语将其中关系道了清楚，这其中显然有许多官司，但此时最要紧的便是“那卢公公还在京城？”若是京中千户的话那便好办了。

        “那千户被调到北边去了，卢公公也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奴才便无从得知了。”年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头垂得更低了了些。

        只是我总觉得他还瞒着些什么。一个小小千户调职，若不是刻意打听，是不会知晓的，可若是打听了又如何只含糊其辞地说了北边。

        只是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我将疑惑放回肚子里同长姐点了点头，长姐又问了两句就让人下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

        消息传来时只说了陛下并未当庭发落，只说时间已久须得详查，命刑部查办。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父亲喘息的时间，虽然时间紧迫但到底能布置一二。且舅舅在都察院总有法子拖延一二。

        此时人证成了关键。楚姨娘的弟弟就在京中，且与楚姨娘联系密切。

        其为人性子软弱，见利忘义，若他真的被人拿捏指认了景国公府包藏祸心，而卢公公处被人得了先机。那整个景国公府将陷入泥淖，再难以翻身。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我打破沉默。

        长姐揉了揉额头，长叹一声道：“他们有备而来。”

        此番发难想必幕后之人已做了万全准备，我们应对仓促，难有胜算。

        长姐的手搭在小腹上，一下一下轻抚，面色凝重，两弯柳叶眉再不见平日柔美。

        我看着她不得不出声道：“不到万不得已，长姐切不能以身犯险，若真有这一日，长姐便是家中支柱。”

        若罪名落实，轻则抄家流放，重则砍头，罪及亲族，哪怕圣人网开一面，贬为庶人，长姐在宫中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长姐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不会的。”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展开一抹笑容。

        长姐欲将卢公公一事传出宫外，然而因着宁贵妃说宫里丢了贵重之物要严查，一时间进出十分严格，内侍几次被拦，险些被送进宫正司，只能暂且作罢。

        是夜，我坐在暖炕上脑海里思绪万千，手上有些泛红发痒我也不曾注意。

        宁贵妃这东西丢得蹊跷。

        哪怕是贵妃丢了物件，只要不是御赐之物如此大张旗鼓把控后宫，皇后如何能同意？这事太后定然也出了面。

        太后。。。

        想着皇后日前提到的那桩事，我心口发沉，不由得苦笑。

        婚事不由我做主，我的家人却被连累至此，可恨！

        我此番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塌边等着宫外消息传来，或成或败，总有个结果。

        若有一线生机，日后我定要她尝尝这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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