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灵山派的师叔将二人抓了起来，楚襄故连反抗都没有，任由他们绑着。

        两日后，青山派掌门、青衣客、观音楼楼主三人前往灵山派要人。青衣客作为整件事情的知情人替楚襄故澄清。

        那灵山派的师叔气得吹胡子瞪眼，以青衣客的威望，他的话是有可信度的，况且还有青山派和观音楼两面夹击，他想不交人都难。

        周义先失踪后被杀，案件扑朔迷离，整个江湖都在猜测凶手究竟是谁。

        沈清因此被逐出师门，楚襄故带着她回了上清门。

        找不到凶手，楚襄故的身上永远都会带着杀人疑凶这个污点，这是沈清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她一个人偷偷跑去黑衣人放置解药的地点，细细搜寻了一整天，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粒被土掩埋的解药。

        楚襄故看着手心的药丸，再抬头看一身狼狈笑容真挚的沈清，十分感动。他把这枚解药交到了骆神医的手中，顺利的话不出三日便可找到线索。

        说到这里，凌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懊悔的神色。

        沈清寻回药丸的第二天，沈静前来上清门拜访，他们才知道沈清原来有个哥哥。那个时候的沈静还是个籍籍无名、入赘碧心山庄的女婿。

        兄妹俩单独说了些话，临走前沈静留了一名侍女给沈清，说是照顾她日常生活。

        当晚，灵山掌门张元池便身重剧毒危在旦夕，楚襄故救师心切，马不停蹄赶往骆神医处把人带了回来，等回到上清门整个人都虚脱得没了人形，浑身衣衫浸透了。

        骆神医骂骂咧咧，说这是嫌命长了，大家这才知道楚襄故接了人竟嫌马儿走得慢，他自己背着骆神医一路施展轻功抄近路走，这样把人给背回来的。

        饶是骆神医妙手回春，将人从生死线拉了回来，也是以张元池一身功力尽毁、双目失明为代价的。

        楚襄故听闻这个消息一脸木然，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只留自己和张元池。一天一夜后，房门打开，楚襄故从里面走了出来。

        凌兆看他面无血色，急的都快哭了，可怎么都张不开口，这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楚襄故哑着嗓子对他说，照顾好师傅。

        等到了晚间，张元池醒过来，一双眼睛恢复清明。楚襄故跪在张元池的床前，俯下身不说话。

        当时屋内凌兆也在场，就他们师徒三人。

        张元池叹息一声，说，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诸多，我知你心善，可此事并不怪你。这世间人心险恶，又何止这区区几桩小事。

        他口中的‘区区几装小事’在楚襄故耳中重于千金。

        凌兆安慰道，师兄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徐世秋老贼，他打不过你就来阴的。我要是打得过他，我现在就去砍了他的头。

        张元池呵斥他，没有证据不可妄言。

        原本以为三天便可等到消息的楚襄故和凌兆，苦苦等候的结果晚来了半个月，观音楼主亲自登门看望张元池，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骆神医说那药丸解是由十九种毒草制成的毒药，这种毒药不甚常见，产自南方一个苗寨。

        原来，观音楼主从骆神医处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亲自动身前往打探消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从他们的口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在调查中得知，是一名黑衣人去往苗寨购买的毒药。据苗寨人描述，此人全身包裹严实本看不出来历，但卖毒药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深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买那么大量的毒药，自己总得留个线索，以防东窗事发威胁到自己的小命，所以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留心。终于在交易的时候，他在对方从口袋里掏钱的时候，发现了那人的钱包上绣着一个小小的月字。

        皓月宗向来自诩清高，门徒无论衣、饰上面都会有一个白线绣成的‘月’字。

        张元池听后久久不语。

        观音楼主没想到自己走后，上清门又陡生这一变故，不由发出一阵唏嘘。临走时楚襄故追着他走了出去。

        凌兆见状也跟了上去。他听见楚襄故对楼主说，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

        观音楼主十分不解。

        楚襄故不说原因，只说不要泄露出去。凌兆当时也十分不理解，因此还对楚襄故大发脾气，换来的仍旧是楚襄故的沉默。

        等到第二日，凌兆才发现楚襄故和沈清都不见了。七日后，皓月宗掌门徐世秋出殡。

        半月后，灵山派新任掌门宣布退出四大名门。

        上清门天才楚襄故就此绝迹江湖。

        听到此处，苏云飞渐渐红了眼圈。

        凌兆道：“师兄一直自责，觉得只要和上清门脱离关系，就不会有人找上清门的麻烦，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回去。”

        苏云飞道：“那这些年追杀他的是皓月宗的人？”

        凌兆冷声道，“何止，还有你的好舅舅沈静。当年我师傅中毒，我事后查到就是她留下的那名婢女下的。”

        “那段时间江湖四大门派众，三个门派元气大伤，碧心山庄急于增加自己在江湖中的威名，招揽江湖人士如饥似渴，我才慢慢品出味来。这些年和观音楼注视着他一举一动，该有的证据都有了，就差他亲口承认。”

        苏云飞转头问顾宁，“那我小时候和父亲在镇子上被你发现，后来呢？”

        “我只将此事禀报了楼主和张掌门，张掌门的意思既然楚叔叔想要远离纷争，那我们就不要打扰。而且楚叔叔和你娘在一起，若让他知道沈静图谋不轨，他们二人必会因此更加愧疚，所以这件事我们都当不知道。但楼主为了以防万一，在那小镇安插了一个暗哨。天下之大，寻一人如海底捞针，那皓月宗和碧心山庄十来年中也未发现你们的藏身处，直到后来因为你娘……”

        听到这，苏云飞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测，还是不死心地问，“我娘联系了沈静？”

        凌兆点头，“没错，从头至尾你爹和你娘都不知道你舅舅暗藏祸心，你娘给沈静修了一封家书，正是这封家书使沈静查到了他们的所在，他们在谷中围剿你们一家三口。等我们接到消息赶过去时，只有一片燃尽的废墟。”

        凌兆一拳打在桌角，咬牙道：“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和他们见面，说出沈静做的坏事，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再后来的事情，不用凌兆解释，苏云飞已经从记忆中了解到。

        亲耳听完这段往事，心中只余几分低落和寂寥。父亲原本美好的一生，仅因太过瞩目而遭到小人的迫害，这不是一个好人该有的结局。

        “那我的眼睛要怎么治？”良久，苏云飞道。

        凌兆道：“三十六式第一式练的是什么？”

        苏云飞瞬间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练好目力，眼睛就会痊愈？”

        凌兆点头，“不错。”

        苏云飞道：“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三十六式这么厉害，为什么上清门只有我父亲练成了？我不相信天才之类的说法，上清门百年间不可能没有其他人能练。”

        凌兆道：“三十六式对练功者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只有服下寒芙草的人才能练。三十六式心法至阳炙热，练功时运行心法若是没有寒芙草这等至寒之物与之抵消，不消片刻人就会被烧成灰烬。寒芙草百年难遇，当初师兄能够得到已是难得，万没想到你竟也练了此功。”凌兆说到此，语气中也透着微微的疑惑。

        苏云飞问：“既然如此难得，那我吃下的寒芙草又是从何而来？”

        “不知。”凌兆摇头，“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在此练功吧，有什么悟不透的地方就问顾宁，他可是观音楼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代楼主，比那什么宋元强上不知多少。”

        苏云飞干咳了一声，点头应下，“那我要练多久眼睛才能好？”

        顾宁接道：“看天赋。”

        苏云飞真想让顾宁看看自己的白眼，“你说看天赋和说看天气有什么区别？”

        顾宁费解地咀嚼她这句话的意思，最终无法接下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便道：“该吃午饭了。”

        凌兆只在别院待了两天，上清门毕竟是个大门派，有许多事务需要他处理。临走前苏云飞和顾宁一起送他，听着凌兆踏上木板的脚步声，苏云飞深吸一口气叫了声，“师叔。”

        鬼知道在此之前她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每每“师叔”两个字滚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次豁出去喊了一声竟也不觉得困难了。

        正准备撩帘子的凌兆闻言身形微微一顿，转过身看向苏云飞，语气放缓道：“别偷懒，好好练功，你的眼睛很快会好的。”

        苏云飞扬了扬嘴角，“嗯，师叔保重，记得常来看我啊。”

        凌兆破天荒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掀开帘子坐进了马车。

        等马车渐渐远去，苏云飞对身旁的顾宁道：“你这里依山旁水，环境不错。”

        顾宁故作吃惊道：“这你都知道？”

        “我眼睛虽然暂时看不见了，但耳朵又没聋。”苏云飞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道：“我们去那边林子看看吧，里面一定十分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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