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徐世秋精心设计的一场稳操胜券的武林会盟，因这一场意外徐徐落幕。

        没过几日，江湖开始传言上清门的地位要和皓月宗换一换了。又没多久，有人扒出上清门从立派至今所有掌门及所长，终于抽丝剥茧地得出结论——楚襄故练的是失传已久的‘三十六式’。

        满江湖哗然。

        上清门在江湖中的地位直线提升，当事人及整个上清门仍如往常一般，不骄不躁，因此赢得了更多的赞赏。

        沈清独自前往上清门已是半月之后，她被拦在了山门外，直言非要见楚襄故。

        上清门近日每天都有许多人拜访，想要和楚襄故切磋一二的人如过江之卿。上清门不胜其扰，守门弟子赶走了一波又一波，遂对待沈清一样拒之门外。

        沈清抱着剑从坐在山门，等了两天，终于在第三日清晨瞧见了从山上下来的楚襄故和凌兆，连忙上前堵住了二人，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急得脸色通红。

        凌兆挑着眉调侃她，问她是不是恋慕自己的师兄，沈清更是羞愤难当，红着眼圈说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才能说。

        那时二人有要事在身，没工夫和她掰扯，便准备离开。沈清刷地拔出手中的剑，直指楚襄故，说此事非同小可，要么大庭广众下说，要么找个僻静地方说，后果自负。

        楚襄故蹙眉，他向来稳重思虑周全，见沈清义愤填膺，想必确实有要事要说，只是不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短暂的思考后他答应了沈清，和凌兆带着沈清寻了一处僻静的林子。凌兆是个急性子快人快语，让她有话快说。

        沈清这才道出缘由，原来她和几个师弟师妹们陪同师傅去赴一名友人之约，偏偏在路过新余的时候师傅失踪了，客栈的房间里留下一张字条：上清三十六，尔等皆蝼蚁

        说罢，沈清从怀中取出字条递给楚襄故。

        凌兆顿时大骂这是栽赃嫁祸，这两日他和师兄根本没下过山。

        沈清说，她也觉得这是栽赃嫁祸，否则自己也不会来找楚襄故了。为了证明他的清白，楚襄故必须和自己一同调查这件事情，只有找到师傅才能真相大白。

        沈清这招着实聪明，若楚襄故不愿意，那就等于置上清门百年清誉不顾；若愿意，以他的身手，必成为自己一大助力。

        楚襄故无法拒绝。凌兆虽心中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师兄弟二人返回上清门向张元池禀明此事，一门之主失踪这件事非同小可，张元池当即就让楚襄故和凌兆随沈清去调查此事。

        沈清带着楚襄故二人前往他们安身的客栈，他们在路上推测，能带走灵山派掌门的人要么武功卓绝，要么下药，需从这两方面着手调查。

        楚襄故又细细询问灵山派掌门可否得罪过什么人之类的，事关生死存亡，沈清毫不隐瞒一一作答。作为一门领袖，为了维护门派利益和尊严，难免有和别人产生摩擦的时候，但都构不成深仇大恨，且对方根本不是周义的对手，无力与灵山派抗衡，可能性比较小。

        楚襄故在周义的房间里转了一圈，从桌上拿起茶杯仔细看了看，确定是被人下药了。既然不直接杀人，可见动手之人必是有所图谋。断定周义一时半会性命无碍，但时间久了就保不准。

        沈清和一众同门忧心如焚，十数双眼睛眼巴巴盯着楚襄故。

        房间内再无其他线索，凶手既然有心绑架，着手客栈进出人员的名单调查基本无望。

        楚襄故沉吟半晌，道，你们若信得过我，制张面皮由我扮作周掌门，大家不动声色，凶手看见灵山派一如往常，急于揭穿我这个冒牌掌门，必然路出马脚。

        此提议一出，凌兆心中叫好。但灵山一众弟子却面露迟疑，就连沈清也沉默了。她找来楚襄故自然并非嘴上所说的全然信任。可她抬头但见对方一脸坦荡，胸腔一热，脱口说办法可行。

        随后交代身边的师弟师妹们，想要救出师傅，就严守嘴巴，不许泄露半个字。

        凌兆一脸感慨地说，两人便是在假扮师徒的那段时间生出了情愫。

        从凌兆口中得出父母相识的过程，苏云飞心中一阵怅然。不由更加好奇，他们是如何走到离开上清门、遭人多年追杀的那一步。

        凌兆继续说，楚襄故假扮起灵山派掌门，在沈清和一众弟子的拥护下，仍按原定的访友计划执行。

        周义此次要拜访的是多年至交友人，江湖人称青衣客，因为人狭义使得一手好剑法远近闻名。现在此人已脱离江湖隐居多年，只与几名相交甚笃的友人往来，周义便是其中一人。

        楚襄故随沈清来到青衣客的居处，揭下脸上的假面皮，将周义失踪、自己被嫁祸和揪出幕后之人的计划和盘托出。一来是想请青衣客做个见证，自己假扮周义只为捉凶，二来是想看看青衣客可知周义有什么大的仇家。

        青衣客怒极反笑，说周义失踪，凶手留下的字条是你的绝学，现在你带着周义的假面，保不齐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你下的迷魂阵，等有人说你是假的周义，而我们这些人出面作证你是真的周义，正好李代桃僵。

        楚襄故皱着眉，怔怔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想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反倒是沈清出来帮他说话，说楚襄故不是凶手。

        青衣客说你如何证明？

        沈清哑然。

        凌兆沉不住气，道，要不是为了上清门的清誉，你以为我师兄会来趟这趟浑水？那皓月宗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要真想李代桃僵，还用得着多此一举？你们去上清门瞧瞧，我们的师兄弟行事做派，像是要取代谁的样子吗？要不是皓月宗嘚瑟，恃强凌弱，我师兄也不会和徐世秋对上。

        言下之意，没有那件事，楚襄故还是普通人，上清门依然和过去一样低调。

        关于武林会盟的事，青衣客略有耳闻怕，见楚襄故一脸漠然，不骄不躁，眼神多了几分赞许。他自问行走江湖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便说必要时可以为他出面作证，但周义也是他的友人，他不会坐视不管。

        于是几人一翻合计，楚襄故在明，青衣客在暗，想信过不了多久凶手便会沉不住气。

        果然，没几天一则流言传了出来，说上清门周义早已失踪，现在都灵山派掌门根本就是个假的，就连凶手留下字条‘上清三十六，尔等皆蝼蚁’都传的一字不差。

        但流言终归是流言，有沈清等众弟子随侍在旁，灵山派和上清门一如往日，平静无漪，无需青衣客出面，没几天谣言便偃息旗鼓，几乎无人再提。

        在此之前楚襄故早已和观音楼暗中打好了招呼，谣言将熄这是凶手最不愿看到的局面，那剩下一小部分卖力散播谣言的人，十有八九是想再把火点燃，抓住这些人总能套出一些东西来。

        观音楼不愧是买卖情报的，短短两天就把当中的这些人揪了出来，只刚过一天这些人便纷纷吐血而亡。

        审是审出来了，但有用的消息确实半分没有。原来这些散播消息的人都是普通百姓，据他们所说，他们是被一群黑衣人抓了去，然后强行灌下毒药，听他们的话每日散播谣言，方可保命。

        那些人要他们每日凌晨都要到指定的地方拿到解药，每日一粒，否则间断则死。并且毒药都是黑衣人提前放置好的。

        见这些人哭着喊着求他们去拿解药，观音楼楼主派出几名弟子前去他们说的地方勘察，却一粒也未找到。想是那些黑衣人早已闻风而逃，这些被抓来的人没及时吃到解药，自然毒发身亡。

        楚襄故和青衣客都未想到对方行事竟这般很辣。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之际，观音楼主一句话点醒了众人。他说，整件事情看似周义失踪，上清门遭嫁祸，你们有没有想过，凶手一开始的目的不是周义，而是上清门？

        楚襄故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凌兆抢先道，上清门做事向来以和为贵，向来没有仇家，要说近日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也就师兄在武林会盟上与徐世秋对的那一掌。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再联想案发现场凶手留下的字条，纷纷觉得有几分道理。

        观音楼主点点头道，近年来皓月宗行事确实越来越跋扈，他可差楼内的暗卫前去调查一翻。

        可还未待事情查出个结果，灵山派发生了一桩大事，有人在一处义庄发现了周义的尸体，整个江湖再次轰动。

        周义的尸体是被门内一名师叔带回去的，那时候不知情的沈清正陪着假扮周义的楚襄故回灵山派，刚走进门就被众弟子纷纷持剑包围。

        那名师叔声色俱厉，命令众人拿下叛徒和凶手。楚襄故见无法再伪装下去，只好当众揭下面皮，向他们解释，可并非人人都像沈清和青衣客这般信任自己。

        江湖流言再起，楚襄故杀了灵山派掌门，妄想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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