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一曲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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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冯昔再来看陶燃的时候,碰巧跟来复诊的杨医生打了个照面。
杨医生认真又细致地询问陶燃,将她的身体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问完缓了缓,再细细叮嘱她规律饮食调理身体。
待杨医生走后,陶燃虽然脸色还有些白,行动却无大碍,她签了字,甚至在冯昔嘴上劝说实际的暗自庆幸中,执意要和冯昔一起尽快把奶奶转入了疗养院,这是她的头等大事。
一场病下来,陶燃心态彻底端正,凌楚谦表现出来的诚意迅速且直接,让陶燃对她好感倍增——哪怕对凌楚谦来说也只不过是动动嘴的事而已,陶燃仍然充满感激,见多了扔下来的石头,一点炭火就足够暖心很久。
陶燃想,就这样吧,正如高律师所说,卖掉自己的价钱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陶燃决定,既然答应了凌楚谦那就好好地履行义务,人生总要向前看对吧。
只不过陶燃好不容易做好准备摆正自己,然而她的金主不见了。
冯昔下午回凌氏销假上班,发现34层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凌楚谦更甚,几乎一天都在外面,晚饭时才回到公司。
外人都说凌楚谦要什么有什么,可内里呢,集团中半架空的尴尬局面,让她每次接手、组建新项目组时都起步艰难,尽管副总裁办不养废人,往往需要对接的前负责人却不尽然。
“小凌总,陶小姐的祖母已经转入疗养院了。”冯昔抓紧吃晚饭的空档向她汇报,还说了陶燃昨天发高烧的事。
凌楚谦从铺满办公桌的分析、调研报告的文件堆后停下吞咽抬起头,“啊?”的一声,茫然的神情让冯昔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说出“陶燃是谁”这几个字。
冯昔的眼神变了一变,她对陶燃的怜爱情绪这两天正盛,难免觉得凌楚谦的轻视有点过了。
整整一个星期凌楚谦都在被工作纠缠。
那份合作案很是麻烦,她连着参加了几场酒会、宴请,才最终把xx企业大中华区负责人从酒桌喝到谈判桌上,就算她酒量很好,也架不住这样喝。不光是她,整个副总裁办的下属都倒了几个。
这种情况下,莫如的视频电话她还错过了两通,遑论惦记一个才上手的金丝雀。
等凌楚谦的大脑不再被工作完全占据,差不多要到第二周的周一了。
那天她在吃午饭,黎枢哲进来,说起总裁办下发了对凌旭副总监的处罚决定,不过罚酒三杯而已,凌楚谦没什么情绪地回他一句“早料到了”。
停下话头,从鑫茂想到陶燃,这才记起她刚养的小情人仿佛是生了病。招来冯昔一问,嚯都是四五天前的事了。
冯昔告诉她陶燃高烧已经退了,就是身体还虚着得养,凌楚谦点点头就准备将这事翻篇。
按说如果是汪慎仪她们,凌楚谦就算上不了门嘘寒问暖,该做的事也免不了仔细打点妥当,可谁让陶燃不一样呢。就算陶燃的高烧有她一部分原因在,小凌总想,你情我愿的关系,不需要负责。
再说,她难道还要为情人发烧而作出什么表示吗?据她所知,好像没几个人这样做,能让助理出面已经算是体贴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哪能真的对此视而不见。凌楚谦琢磨了琢磨,趁着午休的时间下了个单。
于是乎,陶燃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束花,非常大的一捧,大到花店员工送花上门时脸都被遮挡得看不见了。
旧报纸风的花纸,花束的主体是蓝色绣球、洋桔梗配满天星,看起来清新雅致。花上还插着张卡片,上面机打的“早日康复”四个字与廉价蛋糕上的生日快乐一样不走心,只落款是一个“凌”字。
陶燃签收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凌楚谦是人还没来花先至。
应该是冯姐姐跟她说的吧?凌楚谦居然也真的送了东西。她该庆幸还好不是探病的那种康乃馨吗?
虽说这花来得有些迟,但自己是不是最好问问冯姐姐凌楚谦的电话,对金主的礼物表示一下谢意?
陶燃看着那束花想了一天,觉得还是算了,想必不会有金主希望情人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表现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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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又是一个星期,凌楚谦依然没有出现。陶燃一直保持一个人住的状态,与这半年来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房子大了些、空了些。
最开始是因为生病,几天里一直住在楼下的客房,二楼是半步也没踏上去过。
待身体完全恢复后,陶燃彻底探索了一下房子:简约风格,上下两层结构。下层是厨房、客厅、客房和小书房;楼上四分之三的面积打通,主卧和外厅、衣帽间、浴室之间基本不设隔断,剩下的是健身房。
大床正对着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面是阳台,主卧的背面还有一个大露台。
衣帽间的内嵌式衣柜和床头柜,陶燃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吓得关上了,一个里面挂着一水儿还带吊牌的、按陶燃尺码采购的衣物,另一个的抽屉里则是几大盒大牌定制计生用品。
由于奶奶住进疗养院,有了专人照顾,陶燃的时间一下子空了下来。陶燃觉得自己正在向一个典型的金丝雀迈进,被金主养在外头,每天什么也不干,就等着凌楚谦上门“临幸”。
这可不行!
她合计了下,自己休学半年,现在差不多也是学期末了,再回学校上课没有意义;况且她也不打算停下兼职,但一来御景花园远离过去的生活环境,一时半刻工作不好找,二是她也拿不准凌楚谦愿不愿意情人去做兼职,合同里没这条,想当面问问可总也见不到人。
思来想去,陶燃还是拿出了课本,好歹为下学期做做准备呢,凌楚谦总不至于连学也不让她上了。
月初,银行的按时转账信息来了,除了说好的两万,还多补了她一万块,说是五月的钱。
陶燃难免惴惴,不知道的以为凌楚谦做慈善,花钱养个摆设。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第一笔“卖身钱”,看着短信她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的不太好受。
陶燃没打算动这些钱。
她想过了,因为不再需要负担医药费,李老板付的三万块她自己可以过很久了。她预备着等这张卡里的钱存够一年的时候,就能还上最后的欠款,从凌楚谦手里换回奶奶的工资卡。
确实很厚脸皮又很别扭,她也承认,但这是她目前所想到收益最大的方式,哪怕被看不起也认了,大不了打欠条,等今后自食其力堂堂正正再还她一份呢!
实在是她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奶奶若能在两年内清醒自然最好,然而陶燃也知道,昏迷时间每多一秒,奶奶清醒的可能性就少一分。她必须要为两年后的医药费做打算。
每月两万的包养费、奶奶的退休金和自己打工挣的钱(如果金主同意的话),如今的一分一厘,都对未来至关重要。
陶燃抽了一天回了趟自己和奶奶租住的小屋,城中村的老楼,找房东补交房租,收拾了些自己的必需品带回御景花园,瓶瓶罐罐摆一摆,再开火烧个菜,这里总算像个有人住的地方了。
再说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凌总,这个星期她手上的公务暂告一段落,反而是私事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汪慎仪的会所装修完毕,很快就会重新开业,接连三四天她下了班就去那里,陪着汪慎仪做好最后的统筹工作;还有令人烦心的“家事”,柳家的一个姑姑过寿,她也要和柳净微相伴出席,免不了的又被问东问西,那两天心情就不太好。
是以是没空理会小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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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花被陶燃分插在好几个瓶子里,楼上楼下都放了作装饰。当花也要枯萎的时候,凌楚谦毫无预兆地过来了。
凌楚谦是自己来的,没带助理和司机。
她下班回家,换了身休闲装,就开车到一个朋友的酒吧去。
那里算是他们这帮人常聚的一个点,要说多高大上倒也没有,主要是保密性比较好,一部分人——二代居多,新贵不少——爱玩又好面子,就经常跑到这里解放天性,玩些荤素不忌的玩意儿。
凌楚谦也是有段日子没来了,门外下车,钥匙扔给门童去泊。她一进门,就有经理迎上来招呼,“小凌总您来了,老板在包厢,让我在这儿等您。”
酒吧一楼男男女女人头攒动、群魔乱舞,轰鸣的鼓点震天响,就算有经理在前面开道,凌楚谦也免不了和那些状若癫狂的客人产生几次身体碰撞。
好在三层以上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要有人带,不然给再多钱也没用,守着电梯的保镖可不是吃素的。
包厢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干什么的也有,周科——酒吧老板,搂着新把到手的小明星占着麦一块儿唱歌,吼得声嘶力竭。
凌楚谦也没打招呼,就在吧台边坐下,点了几杯酒混着喝了,头顶上五颜六色的光一打,连带她也有些燥热。
一个狐朋狗友扔下身边陪酒的混血帅哥,挤眉弄眼地凑到凌楚谦跟前,“楚谦,可是有阵子没看见你了,忙什么呢?那天周科还跟我说,他得了件好东西,还想让你给把把关。你看你也不带人,干喝酒有什么劲儿,要不咱整点节目?老样子,楼上的套房……”
说着就随手点了几个小模特过来,示意她们去拉凌楚谦。
那几个小模特就一股脑地都围上来,互相你推我搡地给凌楚谦敬酒,更有那胆子大的借着机会就蹭凌楚谦手臂。
闻着她们混合在一起变得难闻的香水味,凌楚谦原本尚可的心情登时又不那么舒服了。
这些小模特,一个个瘦得竹竿样,没有一个符合她标准的,而不符合要求的419对象,一个陶燃就够了。
想着自己养的小情人、那种青涩的风月,越发看不惯包间里的乌烟瘴气,便不再忍耐,“跟周科说一声,我先走了。节目还是你们自己享受吧。”
然后转身看那群小模特,“你们人多,下回不要喷这么浓的香水,”接着示意酒保,“今晚的酒让她们随便点,算我的。”
那狐朋狗友耸耸肩,小凌总在欢场上的好名声,就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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