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重生后和死对头互穿了 > 第5章 赶路

第5章 赶路


待叶楚楚僵直地垂着两只湿淋淋的手从厢房里出来时。

        殷珩的大太监何顺已经被两位小殿下溜得满院里跑了十好几圈,累得宛若一条老狗般伸着舌头直喘粗气,看见她时,一双溜圆的小眼睛直放光。

        正和小十三指着何顺哈哈笑的殷珅顺着何顺的目光扭脸看见她,便拉着弟弟一溜小跑过来,一扬脸,大声问道:“六哥!你不会是尿手上了吧?怎么洗这么久的手,”

        说着,他凑过来吸吸鼻子,“噫,一股胰子香,你都腌入味儿了!”完了还拿手在鼻子前来回的扇乎。

        叶楚楚将将完成一项非常艰难的事宜,此事正努力地转移注意企图忘掉它。被殷珅这么一打岔,方才的尴尬场景再度重回她的脑海,在眼前一遍遍地循环浮现不歇。

        叶楚楚木着一张脸,眼神凉凉地看着眼前龇牙咧嘴作着怪的殷珅,在心底给前世那个热忱开朗、见了她会礼貌行礼的十殿下狠狠地打了个叉。

        猝不及防的,叶楚楚突然伸出手,掐上小胖子软乎的腮帮子,捏了两把之后,向两边使劲儿扯了扯,又搓了搓,把手上的水蹭干净。

        嗯,手感甚好。

        惩治完糟心的小胖子,叶楚楚心情愉悦地松了手。无视掉小胖子双颊的红印和委屈又控诉的小眼神,将旁边扬着笑乖巧地看着哥哥们闹腾的小十三一把捞进怀里就要抱起来。

        但奈何殷珩如今这身子也不过才满八岁,还刚刚负伤在身,她实在抱不起又不肯放下让才吃了亏的殷珅看笑话,便顺着动作搂住小人往前走。

        “何顺儿!去叫羽林卫,咱们启程了。”

        “是,小主子。”何顺行着礼大声应到,撩起袍角快步朝外跑去。

        -------------------------------------

        袁宏总觉得他今日出门前怕是忘了看黄历。

        流年不利啊,袁侍卫长叹。

        他家中花了大价钱,前前后后走了好些关系,才让他在羽林军中当了个守宫门的三等侍卫。虽说这职位是低了些,但好歹也是天子亲兵,再说这宫门每日里往来的皆是贵人,保不齐哪一日他就撞了大运,得了哪个贵人的青眼从此一飞冲天了呢?

        事实上,直到在京郊遇上山匪,六殿下惊马受伤之前,袁宏都觉得今天便是他撞大运的好日子。

        昨夜里他守了一夜的宫门,浑身已是困乏得紧,只盼着交班后能马上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谁承想巳时刚刚与人述职交了岗,便见太子殿下身边的秦公公亲自来了一趟,要一队人。

        说是宫中的贵人们要出宫,得找人护着。

        这种好事袁宏哪里能错过。

        能让太子殿下吩咐,殿下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挑人保护的贵人,能是谁?自然就是东宫里的女眷们了啊。

        不过是护着几个身处深闺没见过世面的女流坐着马车在京城街道上溜达溜达,不费什么事儿还能在太子殿下那里挂个名。

        若是能让殿下觉得他这趟差事办得好,将他调到东宫去……那他可算是熬出头了。

        袁侍卫心下里这么一盘算,登时是不困也不乏了,精神抖擞得恨不得给秦公公当场演练一套军体拳。

        他家中暗地里给领事的徐校尉使了好些银子又许了诸多好处,是以徐校尉也格外的照顾他。见他想去,便又点了几个人,连同他一道交给秦公公,还特意提了一句,说他心思细,领着其他人,保准能护着贵人们周全。

        他便带着一队兄弟们跟在秦公公身后往宫中走。只是这一路跟着秦公公,没到东宫,却是去了皇子所。

        进了大门,就见宫里头名声颇盛的六殿下背着手一脸嫌弃地看向他们,身后还缀着常与六殿下一道在宫中调皮捣蛋的十殿下和十三殿下。

        六殿下是执掌后宫中馈的钟秀宫贵妃娘娘的幼子,自小便是骄纵着长大,生得一副桀骜不驯的乖戾性子,宫中少有能在他这里讨到好的奴才。

        袁宏心下隐隐有一丝后悔,但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只能顶着面前小贵人不悦的目光,向秦公公行礼作别,跟在三位小殿下的车驾后出了宫。

        可谁知这胆大包天的六殿下横行皇宫也就罢了,竟还不是单纯好奇出宫在城内的街上转转,而是要求车夫赶着车往城外走。

        好死不死的就撞上了不长眼的歹徒劫道,这六殿下还受了伤昏厥过去。

        还好人救回来了,不然别说是遇贵人,他怕是要见阎王。

        哎,流年不利啊。

        袁宏满心惆怅,再次哀叹。

        思绪间,六殿下身边的大太监何公公一路小跑地过来,要他们赶快收拾收拾,六殿下醒了,要接着赶路。

        袁宏一听,当即就要跳脚。

        那哪儿能行?!

        这趟差事已然是办砸了,回去之后贵人们不因为六殿下脑袋上红肿的大包惩治他们便已是万幸,哪里还能接着往前走。若是再出了差错,谁负责?他可就这一颗脑袋,没有多余的能担着。

        ……可若是此番,能劝着不听话的六殿下就此回了宫,他也算将功折罪一番。

        搞不好,还能因为不卑不亢不畏强权,规劝六殿下回宫,依旧得到哪位贵人的赏识。

        心下年头转过一圈,袁侍卫便站起身,挺直腰板,捋了捋衣袖,一手按在腰间的刀鞘,面上一副庄重肃穆,义正严词地沉声道:“六殿下既然受了伤,便当早些回宫诊治,哪里还有接着前行的道理,若是再出差错可如何是好。”

        “何公公,你且带我去见殿下,我去同他说明。”

        -------------------------------------

        叶楚楚站一处树荫下,神情懒散地打量着她醒来的这处别院。

        耳旁是袁宏半是苦口婆心、半是隐隐威胁的车轴话。

        这是姚贵妃名下位于京郊的一处别庄,本是她的嫁妆,但因着姚贵妃选秀进了宫,从未来此小住,所以也就无甚打理。因此庄子上没什么精心侍弄的花草,只一片苍翠的长势茂盛的树林。

        与她前世记忆中的大不相同。

        叶楚楚伸开手掌遮在眼前,迎着穿过枝繁叶茂斑驳落下的阳光,微微眯着眼,想起她前世同二哥叶洵来这座别庄做客时,那一树树花团锦簇、艳丽多娇的西府海棠。

        想来应当是后来这座庄子被交到了殷珩手里,才被重新画图修整出好一幅繁花似锦桃红柳绿的景致。

        哈,娇滴滴的殷小六!

        叶楚楚在心中又狠狠地嘲笑了一遍殷珩少女般的粉嫩爱好,这边袁侍卫一番冠冕堂皇的忠言逆耳才将将停下。

        艳阳当头,一滴汗从鬓角划过,留下一道水印,庭中笔直站着的袁宏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他方才将来时路上打好的腹稿言辞恳切地说出,好一番规劝。可奈何六殿下一直不表态,就只是神情莫测地站在那里笑,他也就只能来来回回地说些车轱辘话,努力找寻说辞好不停下嘴。

        可等到他这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能说出来的都倒干净了,也不见这位小殿下给句答复。

        袁宏终于忍不住掀起眼皮悄悄往上觑一眼。

        便看到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嘴角噙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梨涡很是可爱,可这乌黑透亮似葡萄一般的一双眼睛看过来的目光,却让他在大热天里心下突然一凉。

        见他偷偷抬眼看去,那双明亮的眼中含着的笑意又更深了些。

        他莫名就觉得这目光中有一种心知肚明你知我知的意思。仿佛他心中想的什么,都已经被眼前这个孩童看穿似的。

        宫里头长大的孩子,果然不一般。

        叶楚楚站在高高的青石阶上,视线正好要比袁弘高一些。见袁宏抬眼看来,她也就这么含着笑,直直地与袁侍卫对视。

        殷珩如今的年岁尚小,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超乎常人,毕竟话多必有失,所以就这么看着袁宏,吓吓他最好。

        叶楚楚并不算认识袁宏,在她嫁进皇家时,这位一派正义凛然的袁侍卫早已从羽林军中不见身影。

        但她也并非对袁宏一无所知。

        之前听小十提起袁宏时,她也只是隐隐有些猜测,如今看到这位袁侍卫被官帽束带勒出双层的方下巴,她才确定,这位袁侍卫确实与她的一位老熟人很有些关系。

        便应当是这位袁侍卫的爹,历经三朝的元老,在工部蹲了一辈子的郎中,袁博文袁大人。

        而这位袁大人之所以能历经三任皇帝依旧屹立不倒。究其根源,便是因为这位老爷子他不仅能苟,还极能钻营。

        夺嫡党争并不是到了殷琪上朝办差时才开始的。毕竟殷琪的年龄摆在那里,上头的两个哥哥在一帮毛孩子还念书的时候,就已经在朝堂中明面上兄友弟恭一派祥和、私底下掐得你死我活了。

        三王党属实是后起之秀。

        而在三王党崛起之前的太子党和二皇子的禹王党,不管是哪一边暂且占了上风的党派里,都没少了这位袁大人的身影。

        而且,他在平日里还尤其的活跃,常与同僚聚会联系感情。

        等到了局势转变时脑袋又缩得飞快,跑路换主的速度和脸皮都让人望尘莫及。

        于是到了后来,殷琪的三王党独占鳌头,袁大人照旧以着惯例成了三王党中的一员。

        在新皇登基后,也是找寻一方势力,希望大树底下好乘凉。

        只是不晓得什么原因,出身勋贵世家旁支的袁博文最初并没有拜在殷珩府上,反而是辗转将投名状递到了她的手里。

        叶楚楚对着这位“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郎中”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便晾着他没有答复。

        于是这位当时已年过花甲的袁大人,老当益壮地一个急刹车,猛地调转回头,再度马不停蹄地奔向睿王的阵营。

        当真是把反复横跳玩出花来。

        殷珩却因这件事恼羞成怒,虽说将人收下了,却还是把人从王府大门撵出去不说,还特意在转年老头六十六岁的寿宴上促狭地送了一把扇子作寿礼。

        扇面是他自己写的,上书四个大字——

        墙头劲草。

        着实让这老头的六六大寿过成了京城笑柄。

        叶楚楚忽然忆起,二哥叶洵向她说起殷珩求医遇劫这桩旧事时,曾提过一句。

        当时允嘉帝曾下令命亲卫协助大理寺彻查此事,搅得满城风雨,可却不知怎么,竟查不出半点线索。那伙山匪咬死了他们真的就只是在路上碰见身着华服的小少爷,见钱眼开临时作案。

        调查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可允嘉帝却不认这么个结果。

        于是上面催得紧,下面又查不出,中间夹着负责此事的那一队羽林卫们集体坐蜡,头痛不已。

        也不知是哪个愣货酒醉写的奏疏,呈上去的汇报折子里,居然写了大意为“六殿下私自出宫,路遇匪徒,见财起意,实属活该”的言论。

        允嘉帝震怒,那一队调查的禁军都跟着吃了挂落,丢官的、丢命的,各得其所。

        叶楚楚看着面前一身威严凛然的架势渐渐消散的袁宏,心下了然。

        想来,袁博文没第一时间投靠殷小六的原因,应当就在这位当年他夫人来请安她不经意问起时,被讪笑着含糊带过的长子身上了。

        叶楚楚既然打定主意要暂且做好殷珩。那便必然是要做殷小六想做的、该做的事。

        是以殷珩要救他的兄长,那她也绝对会将那位普济寺的神医和尚带回宫去救治殷瑨。

        怎么可能会有连和尚庙门都没见着就打道回府的道理。

        更何况,叶楚楚轻轻一眨眼,仍旧盯着袁宏笑。

        就算是要打道回府不去了,那也该是她叶楚楚决定的不去,而不是被某些人拿来当做攀高枝的筏子。

        歹竹出不了好笋,小袁大人的手段可着实比不过老袁大人来的老练。她在朝堂波云诡谲里翻腾得久,是人是鬼见得多了。这种自以为高明的小把戏,若当真是八岁的殷珩,也许还不能立时想明白,会着了道。可让她这个借了壳子的孤魂野鬼来看,却是看一眼便知。

        果然,袁侍卫的脸皮也不比他爹那般厚,面上肃穆的神情渐渐支撑不住,额角渗出密密的汗珠,在叶楚楚的逼视下不自在的移开眼,狼狈地垂下头,止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呵。何顺儿,备车。”

        叶楚楚一甩袖子,抽出别在腰带里的扇子唰啦一声展开,带着两个小的错开袁宏朝外走去。

        软蛋。

        叶楚楚心下嗤笑,连她一个女人家都抵不过。

        若是当真让殷珩那个鬼见愁站在这里对他瞪个眼,还不得立时三刻吓到腿软得昏过去。


  https://fozhldaoxs.cc/book/47327700/6360285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