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次报恩04

我提也没提合作的事儿，这还是郑余音教我的，酒会嘛，交朋友最重要的，朋友交好了，生意自然就来了。

        等我从社交场上满载而归时，叶亦和简宁都不见了踪迹，帐篷里一盏小灯十分绰约。

        夜已深，多乐美地的山谷温度也降到了最低。

        我搓了搓手，拉开帐篷，钻了进去。

        叶亦不仅帮我挂了顶灯，还帮我抻开了睡袋。

        我脱掉鞋子，摆在帐篷口，伸手往睡袋里探去。

        没想到，睡袋是温热的。

        仔细摸了摸，摸出两个暖宝宝来。

        我心里甜丝丝的，叶亦真是成不我欺，真是个体贴的叶家人。

        这时我才注意到顶灯上卡着一张字条。是叶亦留下的。

        “我的帐篷在你隔壁，是紫色的灯。”

        我惊喜地赶忙穿上鞋跑到帐篷外，果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挂着紫灯的单人帐篷。

        我奔过去，在帐篷外悄声喊：“叶亦，你睡了吗？”

        营地里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音乐，但是我们扎营这一带却是很静谧。

        我又喊了一遍，帐篷里依旧无人应答。

        一阵小风吹来，寒冷刺骨，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回自己帐篷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叶亦！”我叫他。

        叶亦踉踉跄跄地朝我走过来，看样子是喝了不少。

        我小跑过去一把扶住他，问：“这是喝了多少啊。”

        叶亦看到我，眼睛弯弯笑起来，“我看你有点面熟啊。”

        他真是醉了，竟然没认出我来。

        我往他身后看了看，居然没人送他回来，顿时怒火中烧，谁这么不仗义，把人灌醉了还不送人回来。

        他一大半的力量都靠在我身上，要不是还有游泳队员的身体素质，他这183的大个子，我可扶不动。

        我俩踉踉跄跄、走两步退一步地终于走到了帐篷前，我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安全地运送到帐篷里，他一翻身，顺势把我也带倒了。

        我也就顺理成章地跌进了他怀里。

        他的脸近在咫尺，眼睛紧闭，眼睫毛又长又密，鼻子挺拔，嘴唇却自带笑意。我还是头一回这么近地看他。

        他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打在我额头上，一下，两下，三四下。

        我腾地一下坐起来，拍了拍脸颊，念了两遍清心咒。

        方才还是冰凉凉的脸，这会儿竟然热乎乎的。

        这帐篷里我是呆不下去了，但是看着他穿戴整齐地躺在气垫床上，还是有些不放心。

        正当我犹豫挣扎时，叶亦又翻了个身，当的一声，掉进了气垫床和帐篷之间的缝隙里。这一下估计磕得挺疼的，直接给他疼醒了。

        机不可失。

        我赶紧唤他，“叶亦，叶亦，进睡袋睡吧。”

        叶亦挣扎了好几次才从缝隙里钻出来，样子很是狼狈，他揉了揉头，“你是袅袅？”

        “我是袅袅，叶亦乖，进睡袋睡。”

        醉酒的人都是小孩，得哄。

        我最有经验了，我家那位画家经常靠酒找灵感。每回醉酒遭我妈嫌弃的时候，都是我哄他才肯睡。

        叶亦伸手想要拉住我的手，迟疑片刻却没拉。

        “袅袅，为什么？”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

        “什么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莫名其妙啊，什么为什么。

        “你认识我对不对？”他是一双醉眼。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承认你认识我？”他似乎有些伤感，“你觉得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我有点不会了。

        “……对不起，叶亦，”我不知从何说起，“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叶亦忽然整个人向我靠过来，重重地栽在我身上，迷迷糊糊道：“谢谢。”

        许久，又重复了一遍。

        “谢谢。”

        于是，我跟叶亦就超期完成了同床共枕这个目标。

        同一个气垫床上，他枕着我，的那种同床共枕。

        我把睡袋拉开盖在我俩身上，半夜我还被冻醒了好几回，无奈，他的头一直枕着我的手臂，我实在难以脱身。

        好不容易睡到天亮，叶亦也翻了个身终于解脱了我。

        我浑身像散架了一样，挣扎着起身，打了个哈欠，正要拉开帐篷出去透透气，就听见帐篷外简宁的声音。

        “阿亦，你起床了吗？”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

        简宁叫了两遍，叶亦睡得很熟，昨天从台北飞回来，又是一天的行程，也该累了。简宁走近，只听刺啦一声，她拉开了帐篷的拉链。

        我猛然向后一倒，本想闭上眼睛装睡，结果叶亦凑巧一翻身，我整个人朝他身上重重砸去。

        他吃痛睁开眼，我却在他俩察觉前，敏捷地闭上了双眼。

        唉，这下有口说不清了。

        叶亦昨晚醉着，我却是醒了，这会儿在人家帐篷里，还被情敌抓了个正着，算怎么回事嘛。

        他俩的对话我没怎么细听，大概就是简宁又尴尬又震惊，叶亦含糊其辞，不知所云。

        等简宁走后，我立马从气垫床上弹起来。

        “我可以解释的。”我慌忙说。

        叶亦单手托着下巴，仿佛已经掌握了大致情节。

        “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扶进帐篷，然后你不小心跌倒了，枕在我手臂上，”我甩了甩酥麻的右臂，“我挣脱不开，只好和衣睡在你帐篷里了。”

        看叶亦的神情，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

        也好也好。

        “借口不错。”他终于松口点评。

        “天地良心啊，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趔趄着坐起来。

        “没有任何居心？”

        完了，被拿捏住了。

        “没有。”我含糊地说。

        “郑袅袅？”

        叫我干嘛。

        叶亦俯身朝我探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可爱。”

        我整个人往后一倒，“救命啊。”

        叶亦倒是没再逗我，起身穿鞋出门洗漱去了。我见他走远，也赶忙爬回自己帐篷，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照了照。

        这个眼冒黑线的人是谁？

        哪里可爱了……

        我洗漱完毕，在帐篷里化妆，听到四周很多人在收帐篷，探头出去一看，叶亦早收好了帐篷，正跟叶凡在不远处聊天。

        幸好简宁没在附近。

        我化好了妆，听到外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听见叶亦的声音，“袅袅，你收拾好了吗？”

        我长舒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钻出帐篷，才发现，方圆五里，就剩我这一顶帐篷了。

        “你去找余音姐吃早饭，我帮你收帐篷。”叶亦指挥起我来真是熟练。

        “唔。”

        郑余音震惊地看着我吃了四个包子两个水煮蛋，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们游泳运动员都不注意饮食的吗？”

        “别管我，饿死了。”我口含蛋黄，含糊不清地说。

        “看来昨晚运动很激烈嘛。”

        我想想就来气，“也不知道叶亦昨晚跟谁喝的酒，醉得不省人事还让他一个人走回来。”

        郑余音喝了口清粥，“这题我会，好像是跟他实验室的师弟和他师弟老婆。”

        终于靠吃喝恢复了些体力，我就告别了郑余音，回头去找叶亦。郑余音一会儿要坐叶凡的车走。

        理工男果然利落，帐篷已经按原样装回了帐篷袋，叶亦站在两袋帐篷旁边，正在手机上打着字。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拍了下他的背。

        “干嘛呢。”

        叶亦见是我，笑了笑，“实验室有个邮件要回，一分钟。”

        我掏出小镜子补了补口红，等他放下手机，才问：“你昨晚为什么喝这么醉？”

        他扛起两个帐篷袋，我俩一边朝营地中心走，他一边说：“我实验室有个学弟，为了家庭要放弃实验室的工作，我就想劝劝他。”

        叶亦见我一脸疑惑，解释道：“我们这一行，花在实验室里的时间非常多，还要世界各地到处飞，谈恋爱很容易就成了远距离。”

        所以，你才不恋爱吗。

        “我学弟跟我不一样，他已经结婚了，想给老婆一个安稳的家庭生活，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他这样的天才，放弃实验室，终究是可惜了。”

        “那你怎么劝他的？”我问。

        “我说，科学事业需要你，你老婆会理解的。”

        “那他怎么说？”

        叶亦没回答我的问题，却问：“如果换做你，你会理解吗？”

        这听起来像是试探。

        我在这种时刻从来都是清醒的。

        我沉声道，“我不是你老婆，不需要理解。”

        他笑了笑，“是我错了，不该试探你。”

        “说说看，领个什么惩罚合适？”

        “饶了我吧，郑小姐。”他竟然跟我求饶起来。

        我俩还回帐篷，签了字，排队去坐大巴。奇怪的是，经过刚才的小插曲，我和叶亦之间的气氛非但没有变尴尬，仿佛两人靠得更近了。

        坐上大巴后，叶亦掏出耳机，问我要不要戴。

        “要。”我接过，戴在了右耳上。

        正在播放you’vegotafriend。

        我对叶亦说：“你枕了我一晚上，让我枕回来吧。”

        叶亦把右肩抬了抬，“荣幸之至。”

        在一摇一晃的大巴上，伴随着jamestaylor磁性的嗓音，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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