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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陈渭足足傻了半分钟!

        当他的大脑终于开始找回语言功能时,陈渭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是蒙哥?!那个……蒙哥?”

        “成吉思汗的孙子,拖雷的儿子。”谢枕山深深吐出一口气,“渭哥,你救的是蒙古大汗。”

        陈渭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倨傲的中年人,他妄图从这张古老的脸上,辨认出他那位“只识弯弓射大雕”的祖父所留下的痕迹。

        “他怎么会在这儿?”陈渭喃喃道,“枕山,你问问他,这是哪儿?”

        蒙哥听了这问题,回头望了望黑暗的丛林,说了一句话。

        谢枕山听完,眉尖微耸,那张寡淡的棺材脸,此刻也不由起了肉眼可见的剧烈波澜!

        “这里是重庆合川。”他轻声道,“前面,就是钓鱼城。”

        猜想轰然落为现实,陈渭的呼吸粗重起来。

        “你问问他,现在是几月份!”

        一问一答之后,谢枕山转过脸来:“七月初九。”

        陈渭近乎痉挛地喘出一口气,然后,他转身从屋里拉出一张塑料椅子,慢慢坐下来。

        “这么说,他的死期近了。”

        陈渭的声音迅速平静下来,带着一种不干己事的高姿态的冷漠。

        公元1259年农历七月二十七,在大半年的久攻不下之后,蒙古大汗孛儿只斤·蒙哥死在重庆合川钓鱼城下。

        关于他的死因有多种说法,有说因为意外落水,有说是突发疾病,更多的人,则相信他是被宋军的飞石击杀。小说家金庸采纳了最后这种说法,也使得蒙哥的死从此广为人知。

        但如果刚才自己不出手救人,蒙哥就将提前毙命……他身上的刀伤很重,放着不管,一定会死于失血。

        那么,自己是好心办了错事?陈渭的脑子有些混乱,同时他的心底又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正是因为他毫无逻辑地出现,蒙哥才能“按时”死亡。

        他的思绪就像搅拌机里湿乎乎的水泥,正在翻来倒去没完没了,却听谢枕山道:“渭哥?渭哥?他问我们是什么人。要不要告诉他,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

        陈渭回过神:“北方?那他肯定得问我们的族裔。”

        谢枕山犹豫了一下,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味道说:“反正金国已经亡了,我们就说是金国百姓。”

        陈渭摇摇头:“不妥。”

        谢枕山垂下眼帘,他竟然满脸的羞愧难当:“对不起,我也不想冒充金人……”

        陈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笑道:“枕山,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对冒充金人没啥心理障碍,我是怕多说多错,到时候对方寻根究底,咱们很容易露馅。”

        “但如果什么都不说,他会自动默认我们是宋人,后面麻烦更大。”

        陈渭仔细想了想:“你这样和他说:我们不是大宋子民,也并非北方少数民族。我们……”

        他停了停,忽然,灵机一动:“我们是全真教门外之徒,自生来就无家无业,云游四方,居无定所。”

        成吉思汗时代起,蒙古人就和全真道教有来往,丘处机更是铁木真的座上宾,蒙古人在杀戮中,偶尔,会对道士们网开一面,金灭之后,北上渡河的难民被蒙古守军以残酷的《藏亡法》横加阻拦,也是几位全真仙师日夜恳求,蒙古人才让开了一条道……

        想必这么一个“跳出三界外”的宗教身份,不会让蒙哥产生敌意。

        果然,在听了谢枕山的翻译后,蒙哥细长的眉梢微挑,神色中的警惕消除了大半。

        正这时,远处传来了呼喊和马蹄声,蒙哥霍然起身!

        谢枕山神色一紧:“渭哥,他的部下找来了!”

        蒙哥自腰间抽出了一条细长的鞭子,他扬起手来,狠狠一抽!

        尖锐的鞭响,炸得人皮肤一紧!

        陈渭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最讨厌的,就是每天晚上,在他家楼下小广场抽陀螺的那些老头!

        然而蒙哥这鞭子当然不是用来抽陀螺的,它清晰无误地向那些部下们发出了定位信号。

        没过多久,十几匹马从黑暗的丛林中冲了出来,他们一见蒙哥,纷纷滚落下马,惊叫着冲上前。

        为首一个黑髯的、壮实得像个健身爱好者的部将,见蒙哥无恙,身上伤口也都包裹完好,不禁喜极而泣,大鼻涕一甩一把。

        比起部下们丰富激动的表情,蒙哥的神色却沉默而平静,他转过身来,望着陈渭说了一句话,又将手搁在陈渭的肩上。

        谢枕山低声道:“渭哥,他问你愿不愿意跟他走。咱们要去蒙古大营吗?”

        陈渭想了想:“去!为什么不去?进了大营,再去找女娲陨石!”

        陈渭和谢枕山跟着蒙哥回了军营。

        在路上,通过蒙哥那些部下们的交谈,陈渭这才知道,昨晚有一伙宋军偷袭了蒙古人,蒙哥在睡梦中被他们绑架,追出去营救的人马也一个都没活下来……

        要不是陈渭出手相救,堂堂蒙哥大汗就得死在不知名的野外竹林里了。

        陈渭默默听着,心里却想,反正你们的蒙哥汗也快寿终正寝了,不过是早几天和晚几天的区别。

        “但是我们抓住了一个偷袭的人!”那个黑髯健身哥恨恨道,“必须把那小子千刀万剐!”

        后来陈渭才得知,因为长久攻占钓鱼城不下,蒙军士气低迷,再加上北方游牧民族跑到炎热潮湿的南方来,水土不服也是个大问题,以至于最近军营瘟疫流行,就连蒙哥也染疫在身,这几天他一直在发低烧,昨晚好容易睡着了,这才放松了警惕性。

        陈渭故作惊讶,他让谢枕山问蒙哥,是不是到现在还在发烧。

        蒙哥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陈渭索性打马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蒙哥的手腕。他这唐突的动作,引得蒙哥部下全都叫了起来,黑髯健身哥甚至拔出了腰间的刀!

        蒙哥却朝着他们做了个手势,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这下陈渭胆子更大,干脆抬手试了试蒙哥的额头,果不其然,他确实在发烧。

        要么伤口有感染,更可能是体内本身一直有炎症。陈渭暗想,好人做到底,他再拿一张好人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里面装了少量常备药物,陈渭挑了颗布洛芬交给蒙哥,示意他用水吞服。

        蒙哥表情古怪地望着手里那颗布洛芬,终于按照陈渭的要求吃了药。

        回程的路不过小半个时辰,等到了军营,蒙哥全身疼痛尽消,甚至连缠绵多日的低烧也退了。

        蒙哥大喜过望!

        陈渭一边听着道谢,脸上挂出不亚于蒙达丽莎的神秘虚伪的微笑。

        他暗戳戳地想,一颗药只能管12个钟头,蒙哥先生你高兴得太早了!

        一进军营,陈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挂在高高旗杆上,一连串风干的人头灯笼!

        都不用蒙哥解释,他就知道,这必定是宋军战败士兵的头颅。

        挂得这么高,想必就是竖起来给那些拒不投降的宋军看的。

        虽然对古人搞的京观之类并不陌生,但是望着这些风干的、已经丧失了本来面目的首级,陈渭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堵。

        他们没做错什么。

        他们被杀,只是因为想把侵略者赶出自己的家园。

        陈渭低下头,忍住内心滔天的愤怒,跟着蒙哥进到这位大汗的金帐内。

        金帐不算豪华,装饰性的物品很少,确实符合蒙哥历史上“不好奢靡、沉默简朴”的性格。

        最显眼的,当属放在案几上的一个造型古怪的碗。

        陈渭起初没看出那是什么,又仔细看了两眼,忽然,他那还算丰富的法医学知识库里,亮起了一盏报警的红灯:那是人类的头盖骨!

        蒙哥留意到陈渭的眼神,他的嘴角勾出一个得意的笑,然后指着那嘎巴拉碗说了句话。

        陈渭回头看着谢枕山,等他翻译,却见谢枕山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信息给震住了。

        好半天,他才道:“渭哥,这是韩侂胄……的颅骨。”

        陈渭心说我了个大草!

        韩侂胄身为南宋太师,头号权臣,因为轻率发起的北伐失利,最终于公元1207年被同僚所杀,首级被送往金国求和,历史上称为“函首畀金”。

        金国已经在二十五年前灭国了,却没想韩侂胄的人头在被“漆首藏库”之后,居然又被蒙古人弄来,做成了酒盏!

        这位韩大人,可太惨了!

        一个面容粗黑,头发上缀着重重彩色璎珞的侍女走上前来,她抱着一个皮制的水囊,往嘎巴拉碗里倒了一杯白色的液体。

        蒙哥端起来,喝了一口,又将“碗”递给了陈渭,示意他接着喝。

        陈渭:“……”

        谢枕山见陈渭迟疑,低声道:“渭哥,你如果不喝,就是当着这么多部将的面扇他的耳光,他会发怒的。”

        陈渭一听这话,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来。

        一股刺鼻的酒味,混着扑鼻的浓郁奶香,一同冲进陈渭的鼻子:原来这是马奶酒。

        在心中默念着“韩大人对不起,今日请救晚辈一命”,陈渭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将剩下的半碗马奶酒一饮而尽!

        直至此刻,蒙哥脸上,那残存的疑虑这才一扫而光。

        其实那个头盖骨并非是韩侂胄的,它属于花剌子模的末代君主札兰丁,蒙哥是从伯父窝阔台那儿得到的。

        刚才他进军帐时,一眼看见它,忽然心思一动,故意将它说成是韩侂胄的遗骸,因为蒙哥非常清楚韩侂胄对于宋人的意义。

        真正的大宋子民都很骄傲,就算投降也不会否认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能面对韩侂胄的头盖骨做的酒盏面不改色,饮酒如常……

        陈渭能做到这一步,那他就是真的不认南宋朝廷了。

        对蒙哥而言,只要陈渭不认南宋朝廷,就扫除了最大的障碍。

        至此,他可以安心将这位“止痛神仙”收入帐下。

        这位蒙哥汗在高亢的号角声中换上了全副盔甲,又取了一把金闪闪的腰刀,递给了陈渭。

        谢枕山倒抽了一口凉气:“渭哥!他要和你结拜兄弟!”

        陈渭脸上的微笑维持不下去了。

        这就结拜兄弟了?!他们认识才多大点功夫啊!

        这些古代蒙古人的业余爱好,真是太奇怪了!

        见他迟迟不肯伸手接刀,蒙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带着质疑的口吻说了句话。

        谢枕山顿时慌了手脚,赶忙道:“渭哥!接刀!快!不然他会叫人砍了你!”

        陈渭傻了!

        这算什么?不当我兄弟我就杀了你?!

        哪有这么霸道的!

        然而关键时刻,保命要紧,陈渭在心里默念着卧槽,不情不愿地躬身接过那柄金刀。

        蒙哥的脸上这才多云转晴,他又用力拍了拍陈渭的背,抓起他的手,向着麾下的部将们高高举了起来!

        部将们发出整齐而恭敬的嘶吼!

        此刻陈渭脸上,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比那个外国小网红还要逼真三分,如果被网民发现,肯定能成就新一代表情包之王。

        比方便面还要方便快捷的结拜仪式结束,塑料兄弟情正式确立。这时候,那位黑髯健身哥上前说了句什么,只见蒙哥脸色一沉,极轻声地回了一句。

        陈渭望着身边这位刚刚相认的“塑料大哥”,没来由地觉得身上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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